四十二章 反目
眼前幻象渐渐退去,黄之豪现身出来,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望向楚歌,楚歌只是别过脑袋,躲避着他的目光。
四个人重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军士护卫及乾坤门人马上反应了过来,“逆贼,还不束手就擒!”“孽徒,速速跪下认错!”各式各样的叫骂声从四周卷向中间。
楚歌只觉四周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这是第二次了,这样彻底的孤独感上次是在战场中。
“最后一次机会,跟我们走。”黄之豪很慢地说。
白色的袍子从楚歌身前缓缓落下,楚歌依旧站在原地,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往了何处。
“哈。”黄之豪苦笑一声,一手扯起了身上的袍子,另一只手往袍子上狠狠地一划,“恩断……义绝……”
楚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黄之豪转身,一步一步,越走越远,他走得很慢,好像也出了神似得。
少年们等得了,其他人却等不及了。流玦刺透了黄之豪的肩膀,那喷溅出的鲜血先断袍一步落地,楚歌回过神来却又傻在了原地,身旁的放勋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有些事必须早作了断,你做不了,我来帮你。”
“呵,呵呵……”黄之豪低头看了看穿肩而过的流玦,上次他料到了,他们很默契的相视一笑,这次他却没料到,这把剑会再次穿过他的身体,站在远处的莫歆也傻在了原地。
下一个瞬间,渌洄带着冰冷绝望的气息冲向了楚歌,楚歌只是看着,怔怔的看着昔日的伙伴。渌洄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莫歆始终下不了手,可周围的人却并没那么多顾忌,围了上去。
“呵,呵呵。”又是两声苦笑,黄之豪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那巨大的白色尾巴撑破衣服慢慢地立了起来,一双手也变作了巨大的狐爪。
“哼,妖狐族人,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乾坤门竟养虎为患,妖孽,受死吧。”
“杀!”黄之豪的眼睛变得细长而血红,那出离于愤怒的绝望激发了他体内妖狐族的血统,妖狐族强大的力量让他失去了意识,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杀字。
兵士们越围越多,远处的乾坤门人也不断施着法术,很快黄之豪那白色的皮毛变得如同眼睛一样血红,莫歆身上也布满了血污,他们站在人群中,不断地收割着生命,自己的血液混杂着其他人的血液慢慢流淌到地上,慢慢渗下去。
身上的伤已经痛到麻木,甚至有些享受,好像每痛一分,心中的不甘和委屈就能减少一分。
乾坤门的人没有一个下杀手的,好像并不想他们死的太容易,或者说更愿意活捉了他们,那是一种奇怪的想法,他们本就没觉得自己归顺到放勋麾下有什么不对,可在这两个少年面前时,却总有种羞愧,这种羞愧很快就转为愤怒,他们想要逼迫,逼迫眼前这两个人成为他们中的一部分。
楚歌的头痛的好像要炸开一样,到底这一切是对是错,他不知道。终于他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对错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自己的伙伴收到伤害了。
重新握住流玦,手却有些颤抖,那锋利的剑刃上已经沾染了兄弟的血液。
放勋看着楚歌,随着他的步伐,脸上慢慢露出了苦笑,他并没有走向他的伙伴而是一步步走向了自己。
放勋苦笑,并不是因为这个刚刚投诚并为自己看重的少年领袖一个瞬间就背叛了自己,何况也完全说不上背叛,他在苦笑的是自己从未享受过这样的感情。
众人完全没有注意也没有明白楚歌的意图,直到流玦架上了放勋的脖子。
“你在干嘛?”乾坤门的长老带着惊讶和愤怒冲着楚歌吼道。
“放了他们。”楚歌冲着人群喊道。
“哼,别以为当了掌门就能怎么样,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放了他们。”楚歌重复着刚才的话,只是语气更坚定了,流玦也离放勋的脖子更近了。
“孽徒,你等着。”语气中那种狠戾已经让人错觉这个穿着道袍的老人只是山中择人而噬的树妖。
“我并没想活着离开这里,放人吧。”楚歌对着放勋说道。
“放。”放勋并没有多余的话,脸上似乎还挂着微笑,就好像他才是劫持者。
很快兵士们给两人让出了道路,可两个人已经停不下了,他们冲着楚歌和放勋杀了过来,渌洄唤起的水柱已经变得血红,黄之豪一双狐爪也变成了红色。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一系列变化,楚歌也并没做任何的反抗,渌洄和妖狐爪同时刺入了身体,他却笑了,转头看向了放勋,放勋已经答应了他不会为难他的朋友。放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视线逐渐模糊,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死亡是这样愉悦惬意的事啊,就好像一个劳累了一天的人,躺在床上,独享属于自己的安逸。
山腹中,这已经是慕尘来到这的第二天了,镜也早就醒转了,这两天他们都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听大夜叉王讲前世琐事,其实很多事他们都知道,只不过并未想过这些是曾真实发生的事,更未曾想过,会有一个经历过这些事的人亲口再把他们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第一个晚上的时候,只有慕尘一个人没睡好,到了第二个晚上,两个人便都睡不着了。
慕尘开始恐惧,他的梦总是变成真的,这让他连睡觉都不敢了,昨天半夜那个梦还历历在目,他的伙伴们互相厮杀,他却根本无力阻止,他又想起白天夜叉王讲的那些“故事”,他真的该继续呆在镜的旁边吗?
莫歆在她的石室里也睡不着了,她想梦中多次出现的那个总是看不清脸的白衣少年大概就是身边这个倒霉的傻子了,按那丑老头说的,他这倒霉可能已经不止一世了,而且这倒霉传染给周围人的可能性貌似很大,可是不知不觉,自己好像已经离不开他了,还能怎样倒霉那,大不了就是死在一块而已。
两个人就这样在各自的石室里想着跟对方有关的自己的事,石室里的蜡烛慢慢燃烧,不知过了多久,缩成了一团晶莹的血泪。
黑暗掩过了一切,却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给他们带来安抚,反而让他们更害怕了,两个人摸着黑,像极了受惊的小鹿,慢慢地往石厅中走去,那里还闪烁着柔和的烛光。
两个人最终像其他俗套的爱情故事里的主角们一样撞到了一块,镜扑到慕尘怀里不知怎么地就哭了起来,“傻子,你别走,我害怕,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那语气就好像已经知道了刚才慕尘在想什么。
慕尘愣住了,慢慢地抱住了镜,“我,我不会走的,我答应你,我会保护你的,我……”
慕尘并没有说下去,他知道,他可能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他身边的人只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镜就这么一直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哭着就累了,累到不哭了就睡了过去,慕尘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就这么揽着镜,他想,说不定,说不定拿到那块石头,自己就有能力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了,虽然按照夜叉王的说法,这很可能会死或者比死更痛苦,可这一切跟此时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孩相比,都算不上什么了。
慕尘并不是个果断的人,但是一旦下了决定却又认死理,这也许是他这一生中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但他必须要做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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