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撕破了脸

　　

　　山伯收养了小女孩，教给了小女孩很多的东西，唯独没有教小女孩使用妖力的方法。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少年，山下也不知道何时来了流民建起了新的村子，不知是哪个新的皇帝实行着哪种新的制度，总之一切都焕然一新，唯有山神庙越来越破旧，甚至年久失修塌了半边。山伯也不再显灵，一方面有着小女孩的陪伴并不无聊，另一方面他害怕类似的悲剧再一次发生。

　　直到山里来了个赤脚医生，他一眼看出这山里盘踞着某只大妖，只身一人入了山，找到了破旧的山神庙，遇见了山伯和小女孩。那时还没有“猎魔人”这一概念，高人们降妖除魔除的都是作恶多端的魑魅魍魉，于是便有了以下对话：

　　“你不该把她留在这里。”赤脚医生与山伯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如此说道。“为什么？”山伯一直认为虽然小女孩体内有骇人听闻的妖气，但是她不会使用，这么多年妖气也没有自己爆发的迹象，安全得很。但是赤脚医生告诉山伯：“她叫‘觉’，是一种生于‘绝望’与‘山林’的妖怪，性乖张、赤口毒舌；妖气为黑色，常附于体表，似黑毛，代表了生命的枯萎与凋零。”山伯笑了：“她的嘴巴着实厉害，可自从我把她捡回来，还没有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赤脚医生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你的功劳，然而这并不代表她是永远安全的了。‘觉’说是妖怪，其实也不完全是妖怪，她还是绝望灵魂的集合体，也就是说，她也算是鬼怪。”

　　“若她身死，绝望的死气将从这具躯壳中溢出，到时候将把这山间的一切，花草树木、虫鸟走兽的生命力全部抽尽，这里会变成一片人间地狱。”

　　山伯一辈子都忘记不了赤脚医生的这句话，以及他的回答：“我活着，她就不会有事。”“可是你已经不再受人祭拜，能存在到几时呢？”“我活着，她就不会有事。”

　　赤脚医生走了，山伯再也没有见过他，也再没有见过其他的“大师”。觉一天天地长成了少女，山伯却渐渐成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我活着，就不能让觉出事。”山伯每天都会在心里默念这句话，然而在这一天，“兽”出现了，他是山伯见到的第二个深层世界中的人类。“帮我做一件事，不然我就杀了她。”这便是“兽”的第一句话，山伯也永远忘记不了“兽”骑在一只白翅巨虎背上诡笑的模样。

　　山伯老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傲气，便向“兽”妥协了。谁知“兽”出尔反尔，还是“杀”了觉，山伯不得不使用了他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法术，将山上所有生命的源头为自己所用，他便成为了这整座山。

　　而此时的始作俑者“兽”则一脸的遗憾：“啧，这都不来吗？”小二的猜测对了一半，“兽”的确是在“引蛇出洞”，只是小二永远想不到，“兽”引的是…“…‘千纸鹤’，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啊。嗯？”“兽”瞳孔一缩，一队人马冲出了他布置的迷阵，不是那几个搞乱的“小鬼”还能是谁？“啧，命可真够硬的。”“兽”挥了挥手，想让头顶树上的巨鹰出手料理了“小鬼”们，却突然一怔，“嗯？那是…”

　　“兽”的目光落在了小二的身上：“那个是‘鬼’的目标的异姓哥哥？旁边的是…她的两个朋友？”“兽”居然还认识季薇和朱雨。“她的朋友居然驱魔师和驱魔师的使魔？是巧合吗？”“兽”忽略了身为人类的小二，诡笑了一下，“有意思，不如上去打个招呼吧。”

　　“呼——”“兽”身下的巨虎一拍双翅，直接飞跃到了小二等人的面前。“什么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一看来者坐着的老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穷奇之后，和它的驱兽师。”齐胖子小声地说道，然而其他人也都认出来了。“嘿，别紧张。”“兽”的表情很诡异，似笑非笑的令人很不舒服，“我就问几个问题。”

　　“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一个差点杀了我们的人吧？”小二看出“兽”的目标是自己，便如此回话道。“兽”眼中精光一闪：“…这就是你的回答吗？还是…在再虑一下？”“吼！”穷奇之后大吼一声，一股强劲的威压排山倒海般压向了小二一行人，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站在这里，恐怕已经吓成傻子了。这才是真正的洪荒凶兽之后，疯狂、嗜血、强大，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对付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小二咬牙切齿，他何时受过这种威胁？一句“不考虑，滚”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他突然又冷静了下来：“你的‘蛇’，不会是我吧？”

　　“你？”“兽”愣了一下，继而爆发出震山响的大笑，“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小二一语不发，齐胖子却嘀咕道：“这货笑点是有多低…”等“兽”笑够了，他轻蔑地一笑：“你作为一个凡人能侥幸猜出我在‘引蛇出洞’，值得表扬一下。但是，你居然以为我的目标是你，简直是对我的侮辱！”一个驱兽师要对付一个普通人还要耍这么多手段，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小二突然冷笑起来：“小爷还以为你有多牛掰，结果连小爷的事情都没查清楚，就敢在小爷面前装逼？如果目标不是我，那就是楚楚了吧。”当“兽”出现在自己面前要问自己问题时，小二就把艺人从疑似“蛇”的名单中排除了，而这也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疏忽，就是他本能地抹除了自己是“蛇”的可能性，回想一下自己来寻找山伯的原因是因为李小璐灵魂上的印记，当时小二就觉得太过巧合，现在看来果然另有文章啊。

　　还有一个人，是“蛇”的嫌疑比自己更大，那就是楚楚了。她那时刚经历了绑架事件、绑匪不知去了哪所医院、李小璐是她的好闺蜜、还有那令全市闻之色变的医院爆炸案…这所有的碎片组合起来，小二得到了真相。

　　“你就是绑架楚楚的人吧？不对…季薇不认识你，所以你就是绑匪的同伙吧？”小二笃定地说道。“兽”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很快消失不见：“是我要问你问题，不是让你来问我。既然你这么不合作，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兽”翻身下地，拍了拍穷奇之后，“杀了他们。”“吼！”穷奇之后早就凶性大发按捺不住了，这下得到了主人的命令，兴奋地扑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小二。

　　“噗！”谁都没有料到，朱雨后发制人先一步攻击到了穷奇之后，一拳竟把穷奇之后打偏了扑击轨道。“扑通”，穷奇之后一个受身落地，庞大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灵巧。“呼——着了道了！”小二的额头冒下一滴冷汗，“果然…这才是真正的穷奇之后啊。”

　　穷奇，好吃人，被它盯紧的猎物动弹不得。这只穷奇之后继承了穷奇最引以为傲的天赋。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苍劲的鹰叫，抬头一看，一只翼展两米的鹰俯冲了下来，目标也是小二。下一秒，小二的头顶长出了两只黑色的角，以恶魔之角为中心，一道法阵凭空出现。“给我来个大家伙！”随着小二的吼叫，一只半人半鸟的怪物爬出了法阵，它长着秃鹫的头和利爪，却双脚直立行走，口吐人言：“吾主。”“鹫魔？正好，把天上那只鸡仔撕成碎片！”小二形若疯魔，对其他人说，“你们去抓住那个驱魔师，这只小猫交给我！”

　　小二的灵魂准确地被一分为二，喂给了鹫魔和他自己的身体。没错，小二再次自残了自己的灵魂，开启了暴走模式。“呼…”小二的双腿魔鬼化，脚一蹬地像一颗陨石似的撞向了穷奇之后，然后双腿恢复正常左半边身体魔鬼化，这恐怕是世上威力排名前几的铁山靠了。穷奇之后不顾小二的招式声势有多浩大，自信地与小二对撞。“轰！”，体型小的小二吃了亏，被反作用力弹进了一片灌木之中，而穷奇之后看上去仅仅后退了几步，却突然“哇”地一声吐了一口老血。

　　季薇等人慌了，穷奇之后尚且如此，小二会不会…等等，那个驱兽师呢？“那个人化成黑烟跑了。”袁横说道。“那不是他本人，那是一只蜃兽！”齐胖子握住了雨伞把，“快跟我走，我能找到那个人！”“可是学长他…”季薇终究还是刚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驱魔师，此时她某种程度上的“精神支柱”小二生死未卜，沉着冷静的季薇便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女生。

　　“他没事。”袁横指了指小二掉入的灌木丛，果然小二从其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除了衣服破烂不堪，似乎完全没受什么伤——至少没有任何的外伤。

　　“快走，这边！”齐胖子催促道，袁横也不再管不知所措的季薇和等待季薇命令的朱雨，跑步跟上了齐胖子。“薇薇姐？”朱雨轻声问候道，“你还好吗？”“…为什么…我会这么恐惧…”季薇的手摁在了胸口，“…喘不过气…”

　　“小姑娘，不要恐惧，世上唯一值得恐惧的是未知。”

　　嗯？是谁在说话？季薇抬起了头，一张温文儒雅的清秀面孔微笑着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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