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那声音就好像是压迫在神经上的鼓点，砰砰砰敲打得她一阵心慌，她哆哆嗦嗦的像是一只被提着耳朵的兔子，一个健步窜到了大天狗的翅膀下面，拉扯过舒展开的羽翼包裹住自己，自欺欺人的觉得这样茨木童子就看不见自己。
大天狗“嘶”的低呼了一声，声音有些无奈的低叹：“琉璃，不要抓我的翅膀,会痛。”
“啊？”琉璃慌里慌张的探出头来，正撞上气得七窍生烟的茨木童子，一时间慌了神：“啊，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里慌张的，眼神在茨木童子和大天狗之间来回飘忽，分不清她这话到底是对谁将的。
茨木童子的银色长发乱糟糟的，甚至头顶上还夹着一片枯叶，原本锃亮英武的铠甲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泥污，整个人看起来都狼狈至极。
他像是拎小鸡似的把琉璃从大天狗层层叠叠的羽翼之中拎了出来，抓着她的衣襟单手将她举在了半空之中，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子在森林里一动不动的坐了三天！你说我是把你撕成碎片挂到树上？还是碾成粉末撒到河里？嗯？”
他最后的那个“嗯”字气势汹汹，完全不像是要给她考虑的空间，被拽着衣领的琉璃像是一只刚刚学会飞行的小鸟，双腿在半空之中徒劳的扑腾着，有些艰难的回过头去看大天狗，“我我我，刚才说的许愿还算数吗？救命！！！”
这个时候茨木童子像是才注意到大天狗一样，转过头去看着那个穿得清雅素净的娘炮男人，又看了看手上的琉璃，挑着眉毛皱起了眉，看着大天狗问道：“你是和这个女人签订了契约的妖？”
“不是。”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天狗！你身为SSR的尊严呢？！
“可是你是。”
他的语气之中带了点笑意，似乎有几分不常见的戏谑，琉璃忽然福至心灵，心一横大吼了一声：“坐下！”
茨木童子被这两个字触了逆鳞，登时勃然大怒妖气兴盛便要废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身体却骤然被某种不知名的强大力量偷袭，双膝一软，再一次“噗通”坐到了地上，声势浩大，青砖龟裂绵延数米，激起尘土无数。
而琉璃被他这么一带，直直的朝着茨木童子的怀里扑了过去，身后的大天狗显然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伸出手去抓她，指尖却只是与她的衣角擦边而过，看着她直直跌了下去。
残存的动物本能让琉璃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脸，收势不住的她就这样狠狠撞在了茨木童子的下腹，他难以抑制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
琉璃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头顶那道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的目光了。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在表达中日友好关系，通过cos你们的国宝级动漫形象盯裆猫。
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袭胸了啊！我们扯平了啊！
这些好像都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她要如何从这个糟糕的体位之中抬起头来啊！
在神社之中，气氛陷入了迷之沉默，一阵秋风吹过，似乎能够听到轻覆在石板上的落叶扫地的声音。
“女人，”茨木童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还打算在那里……”
他话还没说完，琉璃已经连滚带爬的弹了起来，血色从脖子一路烧红到了耳廓，比秋天的枫叶还要色泽艳丽。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额角青筋直跳的茨木童子，对上他杀人一样的视线之后急忙像是被刺了后背一样移开了目光，脑中像是坏掉的电视机一样一片雪花，嗡嗡作响。
“咳咳。”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寂静的还是大天狗，他单手握拳在唇前假模假式的咳了咳，温柔而友好地说道：“总而言之，大家就这么认识了。”
“……”
“……”
茨木童子脸上的表情非常直接的写出了“你是不是有病？”几个大字。
而琉璃的目光依然落在不知名的远方，似乎在思索着“我是谁？我在哪儿？”
“琉璃……”大天狗轻声唤了一句，看到琉璃的脖颈一僵，似乎非常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没有回过头来，只能带着点无奈的语气又叫了一声：“琉璃……”
他的尾音略微拖长，带着特有的醇厚气息，琉璃听着这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心中更加不满，觉得自己此刻转过身去的样子一定特别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
“嗳？那个谁……叫琉璃是吧，让老子起来啊。”
一道气焰嚣张却还藏着几分掩盖不住的别扭的声音骤然乍起，琉璃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你就坐在那儿吧！坐到天荒地老去吧！
“琉璃。”大天狗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温柔却坚定的将她扳过声来，指着盘腿坐在地上的茨木童子说道：“他，就是和你签订契约的妖怪了。”
琉璃和茨木童子同时怔住了了。
“不不不，你别开玩笑了。”
“你放屁，老子要听这个女人的？”
琉璃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大天狗：“你怎么知道？”
她等了几秒，确定大天狗是不会回答她了，接着问道：“是你把我弄到这个……时代来的？”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那怦然心动的一见钟情，出现了裂缝。
“不是。”大天狗深深的看向她，他的声音同样很轻，却像是沉重的前景铁压在了她的心上。
那双深碧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盛满了温柔的怜悯和悲哀，可是她听不懂。
“你没有其他要告诉我的事情了吗？”她认真的问道。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想要说什么，有很多很多话想要说，而琉璃眼中一闪而过名为期待的火苗，仿佛那些话只要说出来，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可是他说——
“没有。”
琉璃移开了视线，避开了大天狗目光中的隐忍，彻底失去了探寻的兴趣。
她早就有了心里建设，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救下自己，她必然有特殊的价值。
可是她依然觉得很难过。
她侧过头去，看到了坐在地上若有所思的茨木，明明应该是妖冶魅惑的红瞳之中却透露出一分呆萌的气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琉璃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莫名其妙被和自己签订了契约，意气风发的大妖怪屈居于自己的命令之下，想想都觉得很委屈。
“你起来吧。”
茨木童子动了动发麻的腿，发现能够动弹了，立刻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
身后的大天狗似乎察觉到了三人在场的气氛太过诡异，周身忽然扬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宽阔的黑色翅膀扇动，轻巧地飞天而去。
“大妖怪，我能和你谈谈吗？你应该很讲道理吧。”
茨木童子看着她，神色之中似有傲慢，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是有意要和你签订契约的……”
她话还没说完，茨木童子眉毛一竖就吼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认为老子不配和你签订契约吗？”
“……啊，不是，是你太强了，我配不上你。”
她小心翼翼的恭维着这个易燃易爆的大妖怪，看他略微缓和下来的神色，似乎摸清了他的门道。
意外的一根筋儿啊。
“所以你知道怎么解除这个契约吗？”
茨木童子的脸色忽然变得很臭：“不知道。”
他微微眯起了眼眸：“或许杀了你就自动解除了。”
“不行万一杀了我还没有解除我可就活不过来了而且万一我一死你也死了怎么办！”她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差点憋死，就怕这个大妖怪心血来潮真一掌把自己拍死了。
茨木童子点了点头，似乎琉璃的话说服了他：“对，我还要和挚友战斗，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出差错。”
他眯起眼睛看她：“那你说怎么办？这个契约很麻烦啊，老子身上的咒术一解除就遵循召唤跑到你身边了。”
“……”
竟然还自带GPS系统的，你国术法真会玩儿。
“那这样吧，我陪同你去寻找酒吞童子，但是请你帮我一个忙，我想到极北之地许一个愿望，但是需要签订足够多的妖怪称为我的式神，你能够帮我吗？”
茨木童子盯了她很久，表情阴晴不定，意外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嘁。”茨木童子忽然轻嗤了一声，神色有些复杂的瞥了琉璃一眼：“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毕竟是有能耐和我签订契约的人，老子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无名鼠辈……所以，老子就当你的式神吧。”
暧嗳嗳？态度转变太快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琉璃带着怀疑的探究神色打量着他，却发现茨木童子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嗯，接触虽然短暂但是也不觉得这个笨蛋大妖怪有心思搞阴谋诡计。
“你认真的吗？”
“你是在怀疑老子吗？”
茨木童子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啊，不不不，那……欢迎你称为我的式神？”
琉璃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哼，不用忙着欢迎老子，一旦有一天我发现能够摆脱契约的方法，或者觉得你的力量太弱了，我还是会杀掉你的。”
“……”
根本无法和这位大妖怪沟通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神色一凛说道：“但是如果遇到我的挚友的话！我还是会和他战斗的！”
“好……”
“然后将我的这具身体交给他支配！”
“啊……这些你就不用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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