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阴云密布的清空
次日，天光大亮，气候正好。
经过了一上午的烈日烤制，此时的路面上已经见不到丁点湿润的痕迹。热浪翻涌，空气燥热的仿佛票满了辛辣的胡椒，每次呼吸都会为口鼻与肺部带来极其难忘的体验。
此时，汗流浃背的凯瑟琳正行在马琳城的街道上，脚步不停。她这样行走已经有一阵了，难受，枯燥，昏昏沉沉，随时可能会晕倒。
若不是亚瑟的邀请，她才不会选择在这样的天气出行。
“出门的时候要是拿上那把遮阳伞就好了。”她心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亚瑟停下，回头看着她冷冷地问道：“累了？”
“没，没有！”凯瑟琳着急忙慌地回道：“我可以的！”
她瞪大眼睛，不住点头，脸上强挣扎着挤出一个兴奋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别扭。
“再坚持一下。”亚瑟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快到城门了，马上就到。”
“嗯…”
凯瑟琳失落的低下头，弱弱回了一句。亚瑟静静地看着她，不知再想些什么。两人像两个雕塑一样站在大街上，一动不动。
经过了一阵长时间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正当凯瑟琳准备打破沉默时，亚瑟突然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伸臂，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握住。
“嗯——”
因为羞涩，凯瑟琳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声。眨眼间，她的脑袋低的更深了，几乎埋进怀里。亚瑟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主动的行为完全是她预料不到的。她觉得自己的脸烫烫的，脑袋晕乎乎的，不知是因为这燥热的天气，还是…
“走吧。”亚瑟语气平平地说。
凯瑟琳轻轻点头，随着手臂地牵引，摇摇晃晃的跟了上去。
一路走一路行，他们离开了马琳城的主道，向着城门进发。穿过高高的围墙的时候，凯瑟琳因为阴凉带来的舒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亚瑟停下脚步，好奇地向她问道。
“没，没什么。”凯瑟琳猛地抬起头，快速摇晃脑袋，“只是，那个，想到了昨天那个噩梦。”情急之中她急忙岔开话题，“对，没别的，只是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噩梦。”完了，她又觉得自己自己说的不够肯定，再次重声补充道：“它是在太吓人了。”
闻此，亚瑟的脸突然“唰”的一下阴沉下去。他牙关紧咬，僵在当场，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原本写满冰冷的双目此时正燃烧着无穷的怒火。
昨天夜里，他突然冲到格林府上，凭借一己之力将所有人碾压当场。那惊人的伟力，稀奇古怪、极为夸张的技能运用，过硬的心理素质，无不彰显出他那惊世骇俗的强悍。
两人有过对决，照面的瞬间就分出胜负。是的，亚瑟在他手里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下去。他自信满满的一击被里墨轻而易举化解。而里墨仅用一剑，就削去了他百分之九十九的血量。
他又输了，而且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倒在里墨.格林面前，被他踹翻在地。
当时，他踩在自己胸口，剑指自己鼻尖，满脸冷漠，开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裹满杀意。
“你完全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你，真的。但我不想再制造杀戮了，起码今天不会。”里墨冷冷地说，“感谢我吧，感谢我饶你一命，感谢我的仁慈，要知道，下次你可没这么好运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向大门走去，“下次，我会用你的人头，去祭奠我死去的妹妹，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想到这里，亚瑟心头本应涌上无以言表的巨大耻辱，本应该像昨天那样，因为恐惧、愤怒、羞耻等负面情绪而陷入极端的愤慨之中。但是与之相反，现在的他只感到的只是一种巨大的淡漠和空虚。
“或许，是因为她在旁边陪着自己吧。”亚瑟忍不住去想，收起阴沉的表情，用复杂地目光紧紧锁住凯瑟琳的双瞳，像是一双勾子，将她高高掌控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亚瑟不明白，他搞不懂为什么每次看到凯瑟琳时，他的心中就会涌起一种无以言表的异样情绪，而且，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虽然亚瑟没谈过恋爱，但他知道这不是爱情。但他确实被这种日益生长的感情闹得坐立不安，异常焦虑。
亚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但他确认，这并非爱情。
“怎么了？”凯瑟琳歪了歪脑袋，用好奇的眼神回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忽然慌乱，想要抬手整理自己的面容，但肩部刚刚产生一丝晃动，她就感到亚瑟攥住自己的那只手骤然用力了几分。
“凯瑟琳！”亚瑟鬼使神差地向前迈了一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你”他语气很急，感觉自己的脑中闪过了什么东西，心中不断涌上的激动，那种汹涌澎湃的感情几乎要冲出他强加在心中的冰封，通过话语，完全表达出来。
但他忍住了，他只是顿了一下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在凯瑟琳茫然地注视下，他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恢复一如既往的冷静，淡淡地说道：
“你脸上什么都没有。”
“是，是吗？”凯瑟琳不知为何有些激动，双颊毫不掩饰的泛起红晕。“那就好，我们，走吧，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嗯。”亚瑟转身，“走吧。”
“还有多远？”
“快到了。”亚瑟的神色有些动容，“马上就到了，我的家，我之前的家。”
……………………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呢？喂喂，醒醒，不许装睡！快醒醒啊！”
“你烦不烦啊！”里墨掀开被子，对着倒影大声嚷道：“这已经是第三十七个故事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可你还没告诉我真结局呢！”倒影委屈巴巴地说，“小美人鱼怎么会变成泡影呢？她那么单纯，那么善良，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呢？”
“这就是结局！”里墨近乎崩溃地喊道：“真正的结局就是这样，我都说了它是个悲剧，是你非要缠着我让我讲给你听，我现在讲完了，放开，我要睡觉！”
“你骗我！”倒影眼泪汪汪地叫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报复我！”
“大姐，我求求你你绕我了吧！”里墨哭丧着脸说，“我求你了行不行，你让我休息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他歇斯底里地哀求说，“昨天为了救你我差点死了！求求你体谅体谅我好不好！”
“又不是我让你救我的！”
“那我救你还有错啦！”
“对！”倒影大声叫道：“你干嘛救我！你如果不救我，我现在说不定都能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啦！”
“你以为骑白马的就一定是王子吗？”里墨忿忿地说，“就算真有白马王子，也不会看上你的，别做梦了！”
“嗯——”
倒影抿着小嘴，鼓起腮帮，杏眼圆睁，眉头深凝，用满是愤慨的目光直勾勾地瞪着里墨。
里墨想要从她手中夺过床单，但此时倒影的身体就好像和床单连在一起一样，每次里墨用力，她的身体都会呈现出极为明显的晃动。
“大姐，你能先从我身上下来吗？”腿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里墨臊了个大红脸，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你先下来好不好，有事好商量。”
“不能！”
“那你要怎样才肯下来。”里墨没好气地叹了一声，无奈地说。
“把另一个结局告诉我！”
“我…”
倒影的回答噎的里墨有些崩溃。他喘着粗气，双手捏紧，一副想要发火却又不敢发火的样子。她见他这般作态，眼中闪过恶作剧成功的喜悦，别过头，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
“好吧……”里墨无奈地说，“你让我想想。”他缓缓地喃喃自语。关于美人鱼的多重版本早已浮现在他脑海，现在他只需要整理好思绪，把它讲述出来。
只是一个结局，花不了太多时间。里墨很就讲完了，当最后一个音符从他口中彻底滑出后，他细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她陷入沉思良久不做回应，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说：
“这是真的是大圆满结局了，大姐，满不满意回个话行吗？”
“算你识相！”倒影神气地仰起头，“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该乱改剧情。”
“……”
里墨小声嘟囔了几句，像是抱怨着什么，在倒影又露出好奇的目光前，他见好就收，急忙闭嘴。
“那个，你……我，能睡了吧。”
“嗯，睡吧。”
“你先下来，诶！你干什么！啊！住手啊！”
“叫什么叫！”
“你干嘛扒我外套！”
“你穿着外衣睡不难受吗？”
“不难受。”里墨双手护在胸前，忐忑不安地道：“再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乱七八糟的！”倒影突然抱住里墨，带着他一动栽倒在床上，“你个小鬼头，还敢自称男人。”
“我怎么不是男人！？”里墨气冲冲地向她质问。
“你是吗？”倒影满脸狐疑地说，“我记得你之前在蓝光城的时候，好像伪装过性别吧。”
“这…”
“我完全被你骗到了，别说，你留上头发，穿起女装，真的和女孩差不了多少。”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夸奖了。”里墨强壮欢笑地附和道：“您能先起来吗？”
“怎么了？”
“搁到我了。”里墨用原世界的语言说道。
“哈？”
“太热了。”里墨说，“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大姐。”
“你不是被诅咒者吗？”
“是啊！那又怎么啦？”里墨反问道。
“忍着。”倒影紧紧把里墨抱进自己怀中，“睡吧，你晚上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
“嗯……”里墨细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焦虑的心情不由得平复了几分，“你到时候也要陪着我一起去…”他说完，再也忍受不住作用在精神上的巨大疲倦，缓缓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谢谢你救了我。”倒影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里墨，眼神动容。
“对不起了。”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低下头，将脸颊贴在里墨头顶，倾听着怀中的微弱呼吸声，渐渐闭上眼睛，小声呢喃道：
“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你要赶快做好准备，迎接命运的到来，当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有些言语轻的已经听不清了，“脱变之时…成为…带领…”
“命运…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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