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章 九天行,正副弼马 第四十二节 齐天真意
白晶晶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让玄奘相信只要一瓶蟠桃汁便足够祛除她往日积累下来的陈毒。玄奘却仍旧不放心的留下了五瓶以防万一，然后才带着剩下的七瓶飞出水帘洞。
碧水潭边的开阔草坪上，七千两百只已经修练了几个月的精壮小猴子们一个个抓耳挠腮，但却表情宁肃的翘首以盼着玄奘大王出来。
玄奘当年一次从地府中，一次从妖怪的手下，一次从摩天洞中三次救了那些祖宗级别的猴子后，在这些小一辈的猴崽子们心目中，玄奘大王早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小猴子们也许会以为如来佛祖是卖豆腐的，也许会认为玉皇大帝是唱小曲的，但玄奘大王在它们心目中的最高地位，却是从小就被那些猴祖宗们刻意培养出来的。那是一种已经盲目了的崇拜。
眼见祥和璀璨的金光掀开水帘洞外的百丈飞瀑，玄奘大王神态施然潇洒的从中飞出，七千两百只小猴子近乎疯狂的高声呐喊，“参见玄奘大王……”
玄奘被海啸一般袭来的欢呼声吓了一跳，连忙挥手洒落一片金光，封住水帘洞上下，隔绝了音波的传递，以免正在里面熟睡的玉儿被吵醒。没想到蓦然垂天的百余丈壮阔金晖却让下面那些本就兴奋异常的小猴子们更加扯起嗓子疯狂呐喊，玄奘大王的呼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虽然下面只群灵性十足的小猴子，但如此被人崇拜欢呼，玄奘仍旧有些老脸发红。被小猴子们拱得一时兴起，不禁仰天勃发一声响彻天地的清啸，在猴子们的呐喊声陪衬之下，一时间恍如千军万马，同踏波澜。
悟空也被这股浓烈的气势感染，眨眼间飞遁着离开了片刻，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已然扯开了一面长三十丈，宽八丈的黑色巨旗。
但见云海之上陡然横空经天的黑色巨旗，随着悟空矫游飞遁的身影，恍如遨游空际的黑龙一般，绕着水帘洞的上空猎猎盘旋，激荡呼啸。
幽黑的旗面之上，四个赤红大字如同活过来了似的，随着玄奘大王的呼声，上下翻飞矫腾。
玄奘看到这面绣着齐天大圣四个血红大字的巨旗之后，心中不由一凛，明后天还要和晶晶回苍莽山一趟，这个时候可不能去招惹那些神仙，否则一个弄不好节外生枝的话，难道还要让晶晶再等十年？想到这里，玄奘连忙道，“悟空，收妥旗子，下来。”
上下穿梭于云间的悟空正耍得兴起，听到师父的喊声，立即长啸一声，扯着巨旗径直落下云端。延展三十丈的黑色巨旗猎猎甩尾，像煞了长龙入海，气象万千。
“师父，你看这面旗子，一会我让白猿再给师父绣一个名号。”悟空兴奋的跳过来，献宝似的一振手中巨旗，将之卷起送到玄奘面前。
“齐天大圣，”玄奘含笑的接过巨旗，“悟空啊，你可明白这四个字代表的真正意义？”
悟空闻言一愣，抓耳挠腮的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当初师父说过我将会成为齐天大圣，前些日子，我还以为师父已经……所以就让白猿绣了这面旗子。”
玄奘点点头，双眼渐渐眯起，看向遥远的空际，仿佛已经看透了这个空间一样，剔透的眼神中带着淡淡的领悟，“悟空，你看那里。”
悟空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那里，刚刚跃出云海的朝阳正在炽烈的旋放着一轮轮光晕，将周围的云岚耀成一片紫金强光，“师父，悟空不懂……”
玄奘将卷起的巨旗随手插入地上，负手含笑，“三界众生呼风唤雨者有之，移山倒海者有之，其实他们不外乎是找到了一种运用灵气的方法。三界之内，将灵气运用得最为精妙的，并非是三界的生灵，而是天，是地。天象地异的任何变化，都是灵气周转的不同形式，而这些变化，却给了三界众生灵感，让他们可以将灵气的形式千变万化，于是也就有了仙佛妖魔人之说。”说到这里，玄奘笑了笑，“三界的修练方法虽然截然迥异，但有一点却是大家公认的，那就是法天象地。”
“只不过大家看到的天象地异有所不同，所以才有了功法的区别？”悟空若有所悟的接着道。
“不错，”玄奘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悟空已经习惯了自己的教导方式，能够悟出自己的言下之意，“悟空你体内的灵气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决不同于世间现存的各种灵气。因此，世间的一切固有功法也都不适合你。为师与你起名‘齐天大圣’，便是希望你能够自行参悟天象地异，为你体内的灵气创出属于你悟空自己的功法，那样的话，为师相信你终有一天会与天比高的。”
“我真的可以吗？”悟空双眼陡然放光，有些激动的道。
玄奘带着望子成龙的欣慰微笑看着悟空，缓缓点点头，“看着那颗炽阳，悟空，去试着像它一样，将自己的魂魄尽数燃烧，用这股悲煞之气，化作一种一往无回的绝强气势。用你坚定不移的斗志，去驾驭这股气势，鄙夷摧毁前方的一切……”
其实玄奘本来也没有看得这么透彻，只是在月宫疗伤期间和蟠桃园那些日子，加起来足有大半年之多，闲来无事之下，想的自然也就多了。此时，玄奘仗着对周天星幕的熟悉，将自己对太阳星辰的理解缓缓道来，算是帮悟空指明一条今后修行的道路。随着玄奘的话音愈趋低沉，悟空眼中的神光却越来越亮。
悟空抱元守一，心境清明，定睛看着天边的炽阳，心中反复重复着“燃烧自己的魂魄，化作一往无回的决然气势……”渐渐的，当玄奘不再说话，任由悟空自己参悟的时候，悟空整个人已经仿佛如同玄奘所言一般，霍霍炽腾着一蓬蓬昂扬燃烧的斗志。
下面的小猴们被悟空周身炽腾的激昂斗志感染，一个个疯狂的呐喊嘶吼，仿佛体内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急欲宣泄。
随着悟空对玄奘方才一番话的理解渐入佳境，饶是以玄奘的修为，仍不禁要轻运真元，在周身逼出丈许金光才能低受得住悟空身上那种决然的气势。
玄奘看得暗暗点头，但也有些遗憾。满意的是悟空这颗超级大补神药终于有了开窍的趋势，可惜的是如果当年自己就能想到这一层的话，这十几年修练下来，就凭悟空体内的古怪灵气和那古怪的金箍棒，恐怕早已纵横仙界难逢敌手了。
想到这里，暗叹一声，便将目光转向了下方的那七千两百只小猴。看到他们一个个已经喊到声嘶力竭了，玄奘摇头笑了笑，再度挥手，让一幕金色壁障平地而起，隔在了悟空身前。这样一来，既保证了正在参悟的悟空不会被骚扰，又免得小猴们再受到悟空周身那种决然无回气势的感染。
处理好了之后，玄奘飘身缓缓落了下来，同时双手向虚空按了按，示意安静。小猴们果然灵性十足的全都静了下来，只不过猴性好动，所以虽然一个个累得大喘粗气，但仍然抓耳挠腮的没有片刻安生。
“有没有领队或者首领之类的，出来说话。”玄奘和蔼笑道。
除了高矮胖瘦之外，小猴们长得都差不多，但是这两只跳出来的小猴却显得格外的精神。两个小猴跳出来之后，扑通一声就朝玄奘跪倒，“威风/八面参见玄奘大王。”
玄奘默运真元轻轻扫过两个小猴，发现它们的姿质的确不错，再加上悟空不惜耗费灵气强行打通了它们身体的经脉，这半年多的修练下来，竟然已经拥有了不弱的灵气。只是碍于猴类之身，所以表现出来的是带着丝丝诡谲的妖气，但这也无伤大雅。
玄奘点点头，“威风是吧？”
“是！小的就是威风，给大王磕头了。”威风神气十足的报完名号，又连忙磕起头来。
“行了，起来吧，去把你们平常练的阵法施展来给我看看。”玄奘含笑道。
“是！”威风精神抖擞的应了一声，和八面这个一个长大的老搭档交换了个熟悉的眼神之后，抬头挺胸的站在群猴之前，高举右臂。八面默契的变幻了几个手决后，威风厉吼一声，同时高举的右臂猛然斜下划落……
霎时间，七千两百只小猴分列占据地煞七十二星的星位，每个星位各有属性，通幽、趋神、禁水、借风、布雾、祈晴、御风、神行……融合在一起后，一道道先天的凶煞之气如同虹桥一般陡然拱起，交互穿梭不已。
玄奘看着似模似样的猴阵，忽然笑了，点头暗忖道，“的确不错，可惜这些小猴毕竟修为尚浅，以致于无法在瞬息之间就完成彼此星位的变化，让这地煞七十二法阵显得不够灵动，甚至有些死板。”
凭着对上古灵阵三法的精修经验，玄奘一眼看出了这个猴阵的最大弱点，当下点点头，不再犹豫，按照原来的想法，挥手从碧水潭中摄出一团直径丈许的晶莹水球，将它定在身前的半空中。
然后从怀中取出那七瓶蟠桃汁，弹指间将七道浓郁芳香的汁液全都投入那个晶莹水球。双掌如抱太极的凌空旋转了一周之后，水球也随着玄奘的手势转动了起来。不消片刻，七道蟠桃浓汁已经均匀的溶解在了这个世间最贵的水球当中。
完成了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举动之后，玄奘笑眯眯的道，“威风，八面，行了，叫小的们都过来排队，每个都来喝两口水。”
“是。”威风恭应一声，而搭档八面则将指令传了下去。
不一会，在七千两百只小猴的瓜分之下，直径丈余的水球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盘膝坐了一地的猴子。这些小猴现在脸上莹光闪闪，整个身体都在缓缓向外冒着青烟，正是脱胎换骨，修为大进的迹象。
玄奘满意的点点头，自语道，“王母蟠桃果然名不虚传，我是吃多了倒不觉得珍贵，想不到用在这些猴子身上，效果竟然这么好。改天再弄些下来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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