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旅顺——孤舟倾覆

　　[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俄国，圣彼得堡，冬宫。【燃文书库(7764)】

　　“英日两国公使递交调停意愿书？”尼古拉二世陷入了沉思。

　　见沙皇不语，俄国外交大臣拉姆斯道夫多少有些按捺不住：“陛下，此乃千载难逢之时机，须知远东军事日益恶化，且国内形势也不容乐观，不若乘机与中国和谈，也好腾出手来解决国内问题。”

　　“与中国和谈，是与中国谁和谈？是他们的皇帝、太后还是那个大清国师？”尼古拉二世的话语明显带着不甘。

　　拉姆斯道夫看了一眼主战派别拉波拉佐夫等人，见其一个个默然不语，显然已是对战争不抱任何希望。

　　海军折损大半，剩余的几艘主力舰也龟缩在旅顺不敢出海；陆战每战必败更不待言，也即是说，自开战伊始，俄罗斯帝国的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单被俘虏的将士就近三十万人！这仗还怎么打！

　　拉姆斯道夫咽了口唾液，道：“中国眼下实则一国两主，其太后未必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国师坐大，可于和谈中诱使他们的太后对其国师施压，一旦涉及到中国国内严重的满汉之争，那便有隙可乘。外则可联络日本，不妨将朝鲜利益让与日本，其必然见利心喜，再则中国强盛也非日本所愿，必可拉拢。”

　　这番话倒是深思之言，且甚是有理，尼古拉二世也不好再行咆哮，当下淡淡地道：“可先尝试恐吓其太后及皇帝，不妨在蒙、新边界做点文章，至于为拉拢日本，朝鲜可让，但……”说到这里忽然又提高声音：“不论敌方提何条件，总之不可赔一个卢布，更不可割一寸土地！”

　　西安行在。

　　这些时日，慈禧太后可谓是喜忧参半，始终强势之沙俄，居然一改咄咄逼人之势，主动遣使求和，当真是国师天授。且胜俄虽不足为奇，毕竟圣祖爷亦曾率军于雅克萨收获抗俄大捷，奇的却是胜得如此彻底，陆战以二十万对七十万，不但歼灭近二十万俄军，更是抓了近三十万俘虏！海战更是令人大跌眼镜，不损一艘战船，击沉俄舰数十艘，且其中不乏万吨以上的主力舰！

　　大清数十年了，自咸丰起便一直受辱，今朝居然扬眉吐气，身畔最不缺的便是歌功颂德之辈，什么太后英明神武，天佑大清之类，初始听到耳朵里也有些受用，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君权旁落的恐慌：“若是国师有改元之念，只怕举手之间便可翻天！”

　　“启奏老佛爷，轮值军机王文韶将两封奏折原稿上呈。”李莲英一句话将慈禧的心思拉了回来。

　　奏折向来是由军机处缮写节略呈上，只有特别重要之事方才原稿上呈，慈禧刚说了句传，却一阵咳嗽，毕竟，她也是个七旬老妇了。

　　李莲英忙示意，两个小宫女急急上前，轻轻给太后捶捏，慈禧轻出一口气，方才细细看那奏折。

　　两封皆事涉俄国，一封乃是陕甘总督转递的新疆巡抚的报急折子俄军袭扰边界。另一封，却是俄国使节的和谈意向书。

　　慈禧览罢，已是心下明白，想了一想，道：“传旨，国师收复东北功劳甚大，可将有功之臣拟个单子，朝廷将不吝封赏，对俄和谈何时开启可由国师定夺，使臣人选再议，然可下旨命直隶总督袁世凯将援救海天舰事宜交由北洋水师统领萨镇冰处置，其速返直隶，先行与俄国公使接洽。”

　　慈禧这番话已是破费思量，其一，鹏之麾下，多数均不以朝廷功名为重，但慈禧显然是想由此显示朝廷的存在，或可笼络一些人也说不定；其二，表面上是给了鹏一个大面子，可定夺和谈开启时日，但诸人心下均明，若是鹏不予和谈，只凭朝廷，那简直是妄想，是以顺水推舟；其三，使臣人选其实颇费思量，本应国师主持为最佳，然如此一来显得朝廷更是边缘，但若是朝廷直接定人，又怕国师着恼，是以指定袁世凯先行接洽，也是探询国师之意。此外尚有一节，便是间接答复了袁世凯奏折之请不准其南下，仍须驻京畿以分国师之势。

　　保定府，鹏之居所。

　　看罢这封诸军机绞尽脑汁措辞的圣旨，鹏不禁一笑，心细如他自是看清了其中三味。

　　“可命赵振于攻克哈尔滨之后暂且按兵不动，然旅顺么……”鹏目中忽有精光闪动：“命邓永华全力配合王士珍，务要全歼俄太平洋舰队，克复旅顺港！”

　　方超应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去，却见一卫兵将一最新之情报置于鹏之案头，鹏扫了一眼，忽唤住方超道：“且将此文转于邓永华处，命其严加防范，莫使瓮中之鳖再行逃离，同时命赵振，分遣一师，可大张旗鼓，东进海参崴。”

　　方超接过，定睛看时，却是俄军最新机密情报“欲命太平洋舰队自旅顺突围，径直海参崴。”

　　华军主力暂缓进攻，周学熙却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华军的后勤供应仅需支援王士珍一个军即可，大批的火炮并炮弹源源不断地送至旅顺外围。

　　迅雷炮兵团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鸡冠山堡垒上的俄军阵地被彻底地犁了个遍，密集打击度前所未有，加之前日康得拉钦科少将的阵亡，俄军的士气很快荡然无存。

　　就在王士珍将旅顺外围高地逐一攻克的同时，浩浩荡荡的华军舰队尽数开至旅顺外海，在三艘巨无霸战舰的引领下，尽皆向港内残余的俄军舰队露出了峥嵘。

　　“主力舰主炮齐射！”

　　随着邓永华的一声命令，三十门二百八十三毫米口径巨炮先后开始了轰鸣，尽自距离尚远，未能命中港内俄舰，然这数轮憾山覆海一般的炮击还是使得本就已是惊弓之鸟的俄国海军瑟瑟发抖。

　　这是显示华军实力的震慑行动！

　　就在港内俄军视线皆被华军巨舰吸引的同时，十六艘潜艇忽然齐刷刷全部上浮，于海面之上，一字排开。

　　“突围至海参崴？便是能侥幸逃过华军的三艘主力舰，又怎能避开无影无踪的潜艇部队？再加之听闻华军已然大举进攻海参崴，即便是太平洋舰队突出旅顺，岂不又陷重围？”俄军剩余的海军将领已然尽数丧失了勇气。

　　望山炮台。

　　这已是旅顺外围俄军仅存的高地。

　　补给明显不足的俄军，在这个高地之上，仅配备有两门自军舰上拆卸下的一百五十毫米舰炮。

　　这两门大炮皆为圣彼得堡奥普霍夫兵工厂出产之精品，射程可达十公里，且可做三百六十度旋转。然而，舰炮毕竟是舰炮，纵然拥有极大的威力，然用于陆战，却有一致命短板！

　　“舰炮无法近距离瞄准射击，依照其重机枪火力点，实施定点清除打击。”

　　南宫枫手持的居然是俄军望山炮台的火力配置图！

　　情报的得力加之充足的火力，更重要的却是华军炮手极高的战术素养，数十轮炮击之后，守卫望山炮台的俄军已然死伤枕籍。

　　这个俄军若果仅存的一叶孤舟，终于在华军炮火掀起的风浪中倾覆，自此，旅顺城再无险可恃！

　　旅顺城，俄军指挥部。

　　“还要继续作战么？”思杰塞尔看看一众低头不语的将领，用力地吸了一口烟斗。

　　“轰轰”

　　几枚炮弹忽然落在指挥部不远的空旷之处，震得灰尘簌簌掉落。

　　“其炮弹落点为何如此精准？城内一定有华军的眼线！”一个俄军将领忽然跳了起来，一边痛骂，一边用手拍拍肩头的尘土。

　　“高地尽失，现下我军仅能被动挨打。”思杰塞尔不去理睬华军眼线这一定论，“即便是我们的太平洋舰队，也在华军的几番攻击下丧失的战斗意志。”

　　诸人皆沉默，除了华军炮弹的轰鸣，便是思杰塞尔一人之音：“眼下尽管尚有一定之炮弹储备，然军粮已不足以支持数万人之用度，加之华军封锁甚严，国内补给已无从送达。”

　　炮声又隆，思杰塞尔望望窗外，再回过头来看看参会诸人，忽然提高声音道：“现在，我作为旅顺方面军最高统帅，宣布只要华军能给予我们四万名俄军人道待遇，便放下武器，停止抵抗”

　　保定府，鹏之居所。

　　看着王士珍的报捷文书，鹏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攻坚之战，在俄军坚固工事并舰队协同下，华军六千余人伤亡，这实在是一个令人痛心的数字。

　　“做好烈士家属之善后，定要让为国捐躯者安心长眠。”鹏微微低头，似在默哀。少顷，鹏抬起头来，道：“王士珍攻克旅顺，赵振也已复哈尔滨，单只俘虏便近三十万，太平洋舰队的残余战舰也全部投降，和谈可即刻开启，只是这人选么……”鹏顿了一顿，道：“可奏明太后，本国师举荐醇亲王载沣为正使，许景澄曾为驻俄公使，熟知俄国习俗，可为副使，请太后圣断。”

　　不数日，西安行在以光绪帝之命颁下圣旨：“许景澄于平俄之战中有功，着即官复原职，即以侍郎衔担纲对俄和谈使节。”至于醇亲王载沣则闭口未提。

　　鹏看罢自然又是一笑，“慈禧倒是知趣，情知自己举荐载沣只是为给皇室留面，是以对许景澄官复原职，以朝廷名义特遣，保留住面子便罢。”

　　鹏合上圣旨，脑海中却开始思量谈判之所了。

　　谈判之场所本应在第三方，日本不余遗力，提出若在日和谈，一应地点皆可挑选，俄方首肯，然鹏却干脆地回绝，他的理由简单却令人难以反驳：“日本自古多刺客，李中堂受枪伤，尼古拉二世也血溅当场，安能令使臣再犯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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