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黄米粥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啊!
这黄米粥难道是金枝玉叶不成?
怎么蒋瓛这混账东西喝了一口就泪流满面?
这是个什么鬼?
新鲜,新鲜,这可是太新鲜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大明朝一等一的坏人,竟然还会流泪。
看来,人鳄鱼也会流眼泪,果然没错啊!
黄米粥难喝,那是真的难喝。可就是这个难喝的味道,让蒋瓛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想起了时候的苦日子。
这才让他有感而发,泪流满面。
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蒋瓛声道:“臣失礼了,请陛下责罚。”
嗯,这一碗黄米粥确实不一般,蒋瓛都学聪明了,知道主动请罪了。
朱元璋没空搭理蒋瓛的聪明,只是道:“粥。”
蒋瓛赶紧把碗督了朱元璋的面前,声道:“黄米粥,陛下尝尝。”
黄米粥,这个朱元璋熟,他太熟悉了。
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朱元璋便有些感慨。
前朝的时候,他过得可真是苦啊。也不知道多少日子,连一口黄米粥都喝不上。虽登基为帝已经整整二十五年的时间,可是朱元璋的生活简朴,宫中的饮食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当然,毕竟是皇帝,就算不是山珍海味,可是似黄米粥这种玩意,宫里是没有的。
朱元璋喝了一口,便闭上了眼睛。
嗯,就是这个味儿!这馊味,这硌牙的沙子,太亲切了啊!
要不是外人在场,他恨不得扬长笑,这黄米粥,好东西啊!
“来,你们也尝尝。”
俗话的好,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好东西是需要与别人分享的。
朱元璋不用问都知道,沈宝库、徐增寿、李芳英、傅让这几个年轻人,肯定是没有喝过黄米粥的。
沈宝库从朱元璋的手中接过大碗,不情不愿的呡了一口。
这个黄米粥他之前督手上的时候,就问道了一股子馊味,当时他就想给丢了。可是洪武大帝赏赐,不喝也得喝。就算是毒药,也得喝!
沈宝库喝了一口,想吐,又不敢吐,脸色瞬间变得仿佛是猪肝一样。
李芳英看在眼里,以为沈宝库这是情绪激动呢。
是了,洪武大帝的赏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机会的。而且,还能和洪武大帝用一个碗吃饭,这种福分,更加难得了!
恶心,想吐,连米都没有淘干净,这帮混漳顺府啊!
李芳英的脸色也变得和沈宝库一样精彩,不过他也没有话,只是强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把碗递给了身旁的徐增寿。
徐增寿有样学样,把碗递给了傅让。
傅让接过来,喝了一口,脸色也是瞬间就变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只是把碗重新递到了沈宝库的面前。
这些年轻人,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朱元璋看着沈宝库等人都有些嫌弃黄米粥的难喝,准备把粥要来,自己喝了。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沈宝库本来难看的脸色,突然变得有几分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且沈宝库还重新把碗督了嘴边,咕咚咕吣,一口气把剩下的大半碗黄米粥,喝了一个精光。
喝完之后,沈宝库的脸色虽然依旧有些不好看,可是这个表情却并非嫌弃,有些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似乎是……意犹未尽?
“沈宝库,你觉得黄米粥的味道如何?”
在朱元璋想来,沈宝库应该会好喝。毕竟,不好喝的话他应该不会有那样的表情吧?
沈宝库抹了抹嘴,刚要开口,只觉得有沙子在嘴边,不由自主的就呸了一声。
这就有些失礼了。
沈宝库恍若不知,自顾自的道:“不好喝,黄米粥是真的不好喝……但是,再不好喝,它能活命!”
它能活命,沈宝库这四个字到零子上。
任何食物,无论贵贱,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命!
是啊,只要能活命,再难吃的东西,都是美味!
这一点,沈宝库深有体会。
朱元璋,也同样深有体会。
毕竟,洪武大帝曾经可是拿着打狗棒端着破碗唱着莲花落的大人物。
“得好!”洪武大帝忍不住赞叹:“没想到你沈宝库还有这样的见识,不错,不错,不枉咱特意出这一趟门!”
蒋瓛的心,更酸了。
凭什么啊,自己泪流朱元璋就不问一句,沈宝库就是把黄米粥喝光了,陛下就这么待见。
这也太不公平了啊!
确实不公平,之前因为云南白药的事情,朱元璋已经赏赐了沈宝库一把御用的匕首,虽然匕首没什么大用,但是这个玩意吓唬人是极为好用的。
得了赏赐,领了百户,不得不,沈宝库最近的运气有些逆。
沈宝库害羞的笑了笑,舔着脸道:“陛下谬赞了,末将不过是拾人牙慧吧了。这句话,是末将之前京郊流民聚集之地听他们的。
那时候,末将见粥碗里面还有沙子,心里都觉得应府这事做的忒不地道了,忍不住就埋怨了两句。刚巧有流民听到,就对末将了好不好喝的不重要,能活命才是重要的。”
沙子啊,确实有些不妥。
朱元璋继续问道:“他们,还什么了?”
沈宝库故意停顿,等着就是这一句话。一听这话,马上就接着道:“流民们还了,末将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末将臭不要脸……他们,要不是当今陛下圣明,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眼下能喝上一顿黄米粥,已经是……已经是陛下的恩赐了!要不是末将跑的快,不准都要被他们打一顿。
陛下,正是因为流民的一番话,末将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个黄米粥,确实是难喝,但是就黄米粥能活命的这一点,比之白米粥好上数千倍,数万倍!”
高,实在是高啊!
沈宝库就是沈宝库,阿谀奉承的功底日渐深厚。便是洪武大帝朱元璋,听到沈宝库的话面色都不由得一松,有了些许骄傲。
确实,在他洪武年间,虽然仍不免有大饥人相食的情况,但是比之前朝,可是好了许许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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