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
山外凉风四起,风吹叶落,安静如许。远远地能闻见怀源竹叶青的酒香。
重重屋檐之外,依稀能看见玉明巅前堂,礼花四溅。
那人此时,或许正在与一众名门正派的人觥筹交错。
巷口是不是有人路过,蓝雅侧身闪到角落里。
迎面几个身穿红绸陪玉环的婢子排成两队,人人手提瓜子被褥一类东西,正往闲草堂去。
领头的人正是门主夫人玉流光。难得还有她能想到今日是蓝雅与孙临泉大喜之日,费心周全。
蓝雅心底泛起些不忍,那些不忍转眼便有消失无际。
等这些人过路之后,她便蹿上房梁,快速地离开了。
按照孙澈的计划,守备的人手此时应该都在前院。
后山山门,应是十分空虚的。
她从袖中掏出一条素纱巾子系在脸上,只露出眼睛与额头。
绿野葱林,群山深秀。临走前她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热闹的敬蟾殿前院,一回头,三滴眼泪便滴在无人深巷中。
酒席正宴上。
慕容怿无趣地自酌。
看着人前人后体面周到的孙少主,慕容怿心里还为当年推他落水那件事揪着。
那时候的孙临泉瘦小可怜,也十分心软好骗。每次两人偷偷溜去水边玩儿,回来之后挡在前面挨骂受罚的一定是他。
有次他同慕容怿摊牌,两人在水边起了口角之争。慕容怿一气之下竟把人直接推入了水中。
偌大的元婴湖,落下一个五岁半孩子,比淹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当时周围都无人,慕容怿大惊失色,愣愣地站着岸边,亲眼看见那个小野种扑腾几下后便沉了塘。
虽然后来知道孙临泉是故意吓唬他,才佯装落水溺亡,但没人知道,当时他独自面对整个风平浪静的湖面,心里多么惶恐。
这也是后来,他能放任孙临泉在铜川来去自如,有时也能满足他一些过分要求的原因。
说来都是在慕容府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如今竟走到这步田地。
看看孙临泉,又看看与他对面而坐的三弟,慕容怿心中如堵。
这时候,视野里看到远处的屋脊上有个玄色的黑点上下跃动,渐行渐远。
再想细看时,却别慕容非雪挡住了视线。
“现在喝着这么多,待会儿还能认得清人吗?”
慕容非雪走到他桌前。
岁月使人老,当年沧越第一的高岭之花,如今容色渐衰,气质也比从前软化不少。
“姑母放心,这点儿就酒不过开胃罢了。从前在家料理生意时,喝的比这多得多。”
他说着,嘴角扯开一点苦笑。
托孙临泉的福,而今铜川慕容府江河日下,只靠他苦撑着家族基业,实在为难。
他又不像慕容恒或者孙临泉,背后有个愿意为他散净家财的簇拥,或是实力雄厚的大哥兜底。
从前阿爷曾说,慕容府里的,只有老二最像他,大抵就是这份孤寂,实在相像吧!
“你刚才问过他,为何朱陶会出现在此吗?”
“没有”,慕容怿摆摆手,又指了指他自己,“那朱陶没死可不全是他的功劳。”
慕容怿脸上忽而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一扫先前颓丧气。
“您放心看好了,只要孙澈敢乱来,侄儿可以保证,今天之后,玉明巅再无之日。”
正在此时,正殿上空忽然爆出两声巨响,其声雄壮浑厚,犹如雷鸣,又似重车撞城门。
众人抬眼往天上看,明明无风,可山外却乌云密布。云层中间杂着紫色闪电。
在座中不少门派的老人见此大惊失色。临照宫家,宣周云家,以及怀源城主等人,都怔怔无言。
眼看着玉明巅山头逐渐被浓云掩盖。如此般境况,与三十年前的的紫陵何其相似。
旁人不敢确定,她慕容非雪断然不会认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恍如回到三十年前,那女人手掌武盟权柄,执妖剑,号令天下的时候。
可惜,此时她已经人老珠黄,手里没有剑,也再没有了为她出生入死,作天作地的蓝行羽。
慕容非雪苦笑着回头。
台阶高处,巍峨殿宇下,广袖玄袍的男人两手揣在袖中,带着君临天下威仪,缓步走到阶前。。
孙澈凛然问道:“众位门主,有谁还记得三十年前,桑丘山下的盟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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