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符中物（四）
联谊会一直举办到11点，莫语在十点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温凌，让她过去接她。
期间路央旗宛如一尊移动的神佛，无论在哪，只要人往那儿一杵，方圆几十米内绝对一片干净。
好几次莫语几乎忍不住问他这种神奇的能力到底怎么来的，但是看到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最后又活生生地憋了回去。
温凌在十点半到达校门口，莫语便和赵月茹等人一一道别，随即离开礼堂。
今晚学校道上的游魂似乎出奇的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礼堂的热闹同时“吸引”了它们，莫语生怕惹麻烦，一出门就以最快速度往前走，但是没走多远，她发现自己每走一步，附近的游魂都会飞速让开。
难道路央旗身边待久了，身上也沾到他百鬼莫侵的气场？莫语百思不得其解，又往前走几步，前方的游魂果然又跑开了。
惊奇之余，莫语往四处看，本来只是好奇，想看看周围是否有什么不同，回头的时候却看到一声不吭停在不远处的路央旗。
月色皎白，铺下一面轻纱。
他的脸在月夜中不甚清晰，明亮的黑眸却莫名耀眼。
有一瞬间，莫语的大脑当机一下，回过神来讶异地想：这人难道一直跟着她？
随即她很快否认掉这个想法，收回自己的思绪：想也知道不可能。
然而这时，路央旗却淡然开口：“你还走不走了？”
……
并肩走在校道上，莫语看着旁边的游魂忌讳莫深地让开一条道，突然鼓起勇气：
“我能不能也当个法师？”
路央旗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看过去：“为什么？”
莫语想到自己的处境，埋下头，低落地说：“总不能一直靠你们保护……”
路央旗想了一会儿，回答：“你不适合。”
“为什么？”
在微弱的灯光下，莫语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出声。好一会儿，他才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如果强行学习，只会让你的封印和自身产生冲突，严重了是会丧命的。”
是这样吗？莫语听懂了他的意思，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一开始想说的不是这一段话。
还没来得及深思，大门就已经出现在眼前。温凌的车停在校门左侧，路灯在火红的车身上投下暗黄的光线，莫语隐约看到她伏在车里的方向盘上，心想她大概累了吧。
这么想着，她加快往前走的步伐，这时，手腕蓦地一疼！一抹猩红诡影从驾驶座里钻出来，嗖一下窜入对面的树林！
看到这道身影，回忆瞬时如浪潮占据脑海，莫语惊讶自己竟然把她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看到那个肩上晃荡的脑袋以及奢华的嫁衣，这才想起那位让她苦不堪言的断头新娘！
妈妈！莫语的心瞬间揪起，冲过去打开车门喊温凌，却发现温凌趴在方向盘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路央旗从后方赶上来把莫语拉开，把温凌扶起来一看，立马把她的安全带解掉，从驾驶座抱到后座。
“上车。”他说完就坐到驾驶座上，莫语急忙跟着上车，慌乱地把温凌抱到怀里，路央旗关好车门发动车子飞一般驶离学校。
莫语以为他要把温凌送到医院，结果他们来到一个郊区。
他在一幢日式建筑门前停下，下车把温凌抱出来，迅速往里走。
莫语紧紧跟上，一进门，两位身穿素衣的妇人站在门后朝路央旗鞠了一躬：“少爷。”莫语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多出。
路央旗把温凌放在一张米色布艺沙发上，然后对后面的人说：“准备东西。”两位妇人马上散开，再回来的时候一人捧了一盆米，一人端了一盆水放到地上。
路央旗抬起温凌的头，露出她的脖子，上面顿时露出一道长长的漆黑的口子！莫语捂紧嘴巴堵着自己的惊叫，看到路央旗从盆里抓起一把米，往那道伤口按去。
“嗞——”一股黑色的气体嗞嗞地从伤口上冒出，温凌的身子猛然拱起，被路央旗一把按住。她紧闭双眼，嘴巴大张，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莫语心口一阵闷痛，下意识靠近想拉她的手，却被路央旗一把抓住手腕，警告地看向她。
她吓了一跳，不知其故，心想肯定是自己触犯禁忌了，生怕给他添乱，赶紧抽手退回原来的地方。
他又转回去，片刻后，他把手从温凌的脖子拿开，手里的米竟然变得一片漆黑！莫语马上想起民间流传的说法：糯米可以驱邪，拿糯米敷被鬼灵袭击的伤口，米会变成黑色。
路央旗一把又一把地把糯米敷到温凌的伤口上，期间她不断挣扎，脸上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狰狞，额头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莫语看得心惊肉跳，手心被指甲抓得火辣辣的疼。
盆里的糯米越来越少，从伤口拿下的糯米颜色也越来越浅，最后，糯米敷上去已经不再变色，温凌也变得安静下来，她的伤口开始渗出鲜红的血液。
路央旗接过妇人递上来的毛巾，用清水浸透把伤口仔细擦干净，然后，妇人双手捧上一道黄符，路央旗伸出两指往黄符上一点，反手一挥，符贴到妈妈的伤口，她闷哼一声，然后莫语眼睁睁看着黄符在路央旗的诵念下渐渐变得透明，一点一点渗入她的皮肤！
温凌彻底安静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平静。
路央旗这才从沙发边站起，退到莫语旁边道：“好了。”
两位妇人迅速地把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莫语看着沙发上表情平和的妈妈，问他：“她怎么了？”
“被附身了。”
“附身？”她想起断头新娘从车里窜出来的情境，心下马上了然，顿时燃起一腔怒火。她问路央旗：“为什么要附在我妈妈身上？”
“想接近你吧。”
“接近我？”
他示意莫语到另一张沙发坐下，自己也坐了过去。他告诉莫语：“鬼附身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借着人体掩盖自己的鬼气。我猜它就是想利用这个特点附到阿姨身上，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你。”
莫语握紧拳头，心中的怒火又盛一分，同时又很疑惑：“那为什么之后她又跑了？”
“外来灵魂入体，会和里面的原魂产生剧烈冲击，那一段时间双方魂魄都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那时我们正好出现，如果它不走，恐怕后果它无法承受。”
他顿了顿：“而且它不是普通的鬼魂，而是怨气极重的怨灵，即使附身也不可能毫无气息，并且一旦附身，不用多久阿姨的身体及原魂都将承受不住，原魂消散，身体腐败，它也没办法再待下去，附身的意义其实不大。”
原魂消散，身体腐败……？她给她妈妈带来的伤害这么大？！莫语气得心口发痛，这时，路央旗看了一眼莫语的手，往上面一拍：“别抓了，破了。”莫语摊开手掌一看，果然上面布着几个猩红的血印，两个手掌都有。
他看向温凌：“鬼气我已经祛除干净，刚才的符是为了保护她的伤口不再被入侵，你不用太担心。”
话音刚落，温凌突然剧烈咳嗽，莫语赶紧跑过去，看到温凌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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