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后灵（三）

　　

　　“嗨。”

　　看到莫语转身，黄晓晓小声地打了个招呼，同时举起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能看到我——对吗？”

　　莫语一时语塞，心脏砰砰砰地叫嚣起来，脑子则极速思考着应对方案——

　　怎么办，要不要回答她？

　　可是如果回答是，她会对她怎么样？

　　再三权衡了利弊，莫语还是决定假装看不到，直接走掉，可是才迈开脚步，黄晓晓急切地哀求：“别走啊……”

　　那欲哭的声音让莫语不自觉顿了一下脚步，但这么一来，黄晓晓的问题也得到了无声的回答。

　　没控制好自己的莫语暗叫一声不好，脚步停在原地无法挪动分毫。

　　脑子里瞬间闪过千万种策略，她在思考怎么才能走得自然，让她刚才的反应看起来只是个巧合，然而这时，黄晓晓倏忽嘤咛一声，竟然真的哭了出来，那哭声委屈而无措，伤心而无助，让听不得人哭的莫语就这么败下阵来。

　　确定旁边再也没有第三者，莫语无奈回答：“是，你别哭了。”

　　想了想，她又问她：“你……”

　　她本来想问黄晓晓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话到嘴边，她总觉得这个问题不大合适，这种情况下无论黄晓晓怎么回答都有种揭人伤疤的嫌疑。莫语赶紧把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黄晓晓听到她的回复，眼睛瞬时流露出欣喜，然而下一秒表情又凝固起来，上扬的嘴角渐渐往下耷拉，嘴巴紧紧抿起。

　　再下一秒，莫语看到她低下头，竟又开始呜呜地哭。

　　“既然可以看到我……那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低声抽泣着，不断用手背往脸上擦，只是眼睛根本没有眼泪流下来，手擦了半天，其实什么也没有擦掉。

　　莫语瞬间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别哭啊，别着急，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和李林几个人去眠山野营，晚上下雨了，我们看旁边有一个小山洞，就想着进去躲一躲，然后……”

　　她说到这里，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身体突然瑟瑟发抖。

　　“然后进去我们才发现里面好冷啊！我们看旁边有很多干树枝，就捡了些来生火，几个人围在一起聊天说笑。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我们所有人开始觉得晕晕乎乎的，然后……”

　　“然后我们听到地底下传上来一个声音，是个男声，在说‘过来啊……过来看我啊……’。”

　　“我们一开始以为听错了或者有人恶作剧，后来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们脑子也越来越昏沉，才知道真的惹麻烦了。我们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间吓得动也不敢动，最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就往外跑，剩下的人才赶紧跟着跑，我也想跑，可是……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失去意识了……”

　　莫语听完心里一惊：黄晓晓被这群人落下了？她问她后续，黄晓晓回答：

　　“再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是这样了。”

　　她又开始拿手背擦眼睛。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之前倒下的地方，看到旁边什么人也没有，我想到自己一定是被落下了，心里很着急，结果到处找不到人，就只好自己回去。”

　　“可是回去的路上我就感觉不对劲了。路上行人没一个看得到我，问路没人搭理，打车打不到，电话打通了对面听不到我的声音……我一开始还不相信，最后，最后回家我发现我进不了家门，有什么力量一直在阻挡着我，我这才想起，我们家门口贴了门神……”

　　她又低声呜咽，渐渐地转变为痛哭，莫语手上的符开始传来麻麻的痛感。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找不到家人，只好回学校找李林，果然发现他们看不到我，而且从他们的对话里面，我才知道他们发现我失踪，马上折回去找了，却翻遍了眠山也找不到我，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身体到哪里去了！”

　　看着边哭边叙述的黄晓晓，莫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地等她先发泄完，结果过了一会儿，黄晓晓突然停止哭泣抬起头，猛地向莫语扑去——

　　“你帮帮我！既然你能看到我，那你肯定也知道怎么帮我，怎么让我回家、让我见我爸妈对不对？！那你能不能也让我找回自己的身体？你帮帮我！我好想回家啊！好想活着！”

　　毫无防备的莫语看到她冲过来，大惊失色，下意识抬手挡住，这时，手腕上的符突然火辣辣地疼，而扑过来的黄晓晓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呀”地一声往后退！

　　黄晓晓退到数十米远才停下，颤抖着盯着莫语的手，手指过来：“这种感觉……和我进不了家门是一样的！你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她恶狠狠地瞪着莫语，一副遭到欺骗的模样。可是莫语自己也不明所以，正想辩解，一把清冷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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