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中级巫师考试
帮桂芬多赢了快迪奇杯之后,第二天一整天罗恩都兴奋得坐立不安。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讨论那场比赛,让哈利和赫敏想跟他说咕波的事也很难插入。其实他们两个也没有真地试过,他们都不想在这时候如此残忍地把罗恩拉回现实。这天的天气十分暖和而且晴朗,他们说服他和他们一起出来,到湖边的白桦树下复习功课,因为这里被人偷听到的机会远比休息室里小。罗恩一开始并不特别想来——每个桂芬多人在经过他的椅子时都会在他的后背上拍拍,更何况不时还会有“卫斯理是我们的王”的歌声响起——但过了一会儿他同意说一些新鲜空气会对他有好处。
他们把白桦树下摊开了课本,坐下来,整个时候罗恩都在第十二遍地跟他们讲,他是如何救下比赛里的第一个球的。
“嗯,我是说,罗杰。戴维斯那时候已经进过一个球,所以我实在没多大信心,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布拉德利突然冲我飞过来的时候,我只是想——你能做的!我有大概一秒钟的时间决定朝那边飞,你知道,因为他看样子好像在瞄准右球门——我的右边,当然了,他的左边——但是我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他那是假装的,所以我赌了一把飞向左边——我是指,他的右边,——然后——那个——你们都看到之后发生的,”他谦虚地结束了,多余地把头发朝后抚弄着,让那看起来好像是给风吹乱了似的,四下看着离他们最近的人——几个叽叽喳喳的三年级海佛帕夫学生——是不是在听他们谈话。“然后,等五分钟之后钱伯斯冲我过来的时候——怎么啦?”罗恩问,停下了说了一半的话看着哈利的脸,“你为什么笑?”
“我才没有,”哈利立刻说,低头看他的变形课笔记,努力绷起脸。事实上,罗恩刚才的动作一下让哈利想起来了另一位快迪奇队员,他也曾经在同一棵树下抚乱头发。“我只是为我们赢了高兴呢,如此而已。”
“是,”罗恩慢慢地说,咀嚼珍惜着每一个字,“我们赢了。你们看到张楚的样子了吗?金妮就在她眼皮底下抓住了霓贼球。”
“我估计她又哭了吧?”哈利酸溜溜地说。
“嗯,是的——不过和别的相比,更是因为生气吧,”罗恩微微皱着眉,“但是你们看到她落地之后把扫帚扔开那样子,是不是?”
“呃——”哈利说。
“嗯,罗恩,其实……我们没有。”赫敏深深地叹口气说,把手里的书放下,一脸歉意地看着罗恩,“事实上,那场比赛我们唯一看到的部分,就是罗杰。戴维斯进的那个球。”
罗恩精心抚乱的头发似乎都失望地垂了下来,“你们没看?”他虚弱地说,轮流看着他俩,“我救的那些球你们一个都没看到?”
“嗯——没有,”赫敏说,朝他伸出手来想安慰他,“可是罗恩,不是我们想离开的——我们非走不可啊!”
“是吗?”罗恩说,脸已经变得相当红,“为什么?”
“是海格,”哈利说,“他决定告诉我们,自从他从巨人那里回来之后为什么总是满身伤痕。他要我们跟他一起去禁绝林。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你知道他的脾气。
不管怎么说,他的事情是这样的,……“
他花了五分钟讲完故事,讲完之后,罗恩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地怀疑。
“他带了一个回来藏在禁绝林里?”
“正是如此,”哈利阴沉地说。
“不会的,”罗恩说,仿佛这样一说就可以变成事实似的,“不会的,他不可能这么做的。”
“嗯,他确实这么做了,”赫敏坚定地说,“咕波大概有五米半高,喜欢拔七米高的松树,而且管我叫,”她哼了一声,“小敏。”
罗恩神经质地笑了一声。
“然后海格要我们……?”
“教他英语,是啊,”哈利说。
“他疯了,”罗恩说,震惊不已。
“是的,”赫敏烦燥地说着,把《中级变形术》的课本翻了一页,瞪着上面讲解如何把猫头鹰变成歌剧望远镜的一系列图画。“是的,我也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疯了,可是,不幸的是,他逼我和哈利向他保证来着。”
“嗯,你们只要不遵守保证就是了,”罗恩坚定地说,“我是说,想想看,我们还有考试呢,我们只差这么大——”他把食指和拇指几乎挨在一起,做了个手势,“——就会被踢出这里了。而且还有……记得诺伯特吗?还有阿拉格格?咱们曾经有哪次因为跟海格的猛兽朋友混在一起,而得到好果子啦?”
“我明白,可是——我们已经保证过,”赫敏用极小的声音说。
罗恩又把他的头发弄平,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嗯,”他叹一口气,“海格还没被解雇呢不是吗?他都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说不定他会继续坚持到学期结束,那样我们根本就不用接近咕波了。”
***城堡前面的操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几乎好像刚刚被油漆过似的,万里无云的天空在波光鳞鳞的湖水里冲自己的倒影微笑,绿缎子一样的草坪在偶尔的徐徐微风下荡漾着波纹。六月到了,但是对五年级学生们来说这只说明一件事:中级巫师考试终於到了。
他们的老师已经不再给他们留作业,所有的课程已经全用来复习老师们认为在考试中会出现的题目。这种目的明确而且疯狂的气氛几乎把除了中级巫师考试之外的东西都从哈利的脑子里赶走了,不过在药剂课上,他确实偶尔会想卢平是不是告诉石内普他一定得继续给哈利上蔽心术课。如果他已经说了,那么,石内普显然像他现在完全不理会哈利一样,也没有理会卢平。这对哈利来说相当合适,即使没有石内普的加课,他也足够紧张繁忙了。而让他安慰的是,这些日子来赫敏自己也全神贯注在考试上,没有逼他去上蔽心术课。她最近常常会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也好久都没再织一件精灵衣服。
随着中级巫师考试的临近,她不是唯一行为变得古怪的人。厄尼。麦克米兰养成了质问其他人复习方法的讨厌毛病。
“你们想你们每天学习有几小时?”在上草药课之前排队时,他问哈利和罗恩,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不知道,”罗恩说,“总有几小时吧。”
“比八小时多还是少?”
“少吧,我想,”罗恩说,看起来稍微有点紧张。
“我是八小时,”厄尼说,挺起胸膛,“八个或九个吧,每天早饭前我能学大概一个小时,平均下来有八小时。要是周末我能学九小时,这星期一我干了九个半小时,星期二就没那么好了——只有七小时十五分钟,然后星期三——”
在那时候,令哈利万分感激的是,史宝特教授过来催他们进温室,厄尼不得不停止了他的喋碟不休。
而与此同时,珠扣。马尔夫用其他的办法来制造恐慌。
“当然了,这才不是凭你掌握多少知识,”有人听到考试前几天他在药剂课教室外面冲克拉布和高耀大声地说,“而要靠人际关系。你看,我父亲和好几个巫师考试的主考官都是老朋友了——格姿欧达。玛池班克斯老太太——我们总请她来吃晚饭什么的。”
“你们觉得那是真的吗?”赫敏紧张地冲哈利和罗恩悄声说。
“即使是真的,我们也一样无能为力,”罗恩沮丧地说。
“我不认为那是真的,”纳威在他们后面安静地说,“因为格姿欧达。玛池班克斯是我奶奶的朋友,她从来没提起过马尔夫家的人。”
“纳威,她是怎么样的人?”赫敏立刻问,“她是不是很严厉?”
“有点像我奶奶,真的,”纳威的声音低了很多。
“不过,认识她对你来说总不是坏事,是不是?”罗恩鼓励地对他说。
“噢,我想这一点用也没有的,”纳威说,更加难受了,“我奶奶总是告诉格姿欧达。玛池班克斯教授,说我不如我爸爸那么好……嗯……你们都看到她在圣满钩医院里时的样子。”
纳威的眼睛定在地上,哈利、罗恩和赫敏互相看看,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纳威第一次承认他们曾经在圣满钩医院里遇到过。
这个时候,买卖能帮助集中精力、思维敏捷、防止瞌睡的药的黑市交易,也在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中间蓬勃发展起来。哈利和罗恩被一个六年级的瑞文克劳学生,名叫埃迪。卡米克尔卖的,“包如福牌万能补脑丸”深深打动了,埃迪。卡米克尔发誓说全凭这个药,他才能在去年的中级巫师考试里拿到九个“极好”,而现在他卖给他们一整瓶药才要十二个金币。罗恩向哈利保证,一旦他从霍格沃茨毕业,工作了他就把钱还给他,可惜还没等他们的交易结束,赫敏已经把药从埃迪。卡米克尔手里夺过去倒进了马桶。
“赫敏,那是我们打算买的!”罗恩喊。
“别傻了,”她冷哼一声,“那你还不如去买哈罗德。丁果的笼爪粉,那岂不是一样。”
“哈罗德。丁格有龙爪粉?”罗恩急切地说。
“已经没有了,”赫敏说,“我把那个也没收了,那些东西没有一个是真有用的,你们知道的。”
“龙爪的确是有用的!”罗恩说,“那东西的效果很惊人的,它真的会让你的大脑高度运转,聪明敏捷,可以保持好几个小时呢——赫敏,就让我来一小点吧,真的,不会有事的——”
“可这些东西会有事的,”赫敏冷冷地说,“我已经检查过了,那实际上是干的道七虫粪。”
这条信息让哈利和罗恩对大脑滋补剂的欲望就此减弱了。
那之后的变形课上,他们拿到了中级巫师考试的时间表及详细章程。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在全班学生把黑板上的考试时间和日期抄下来时,麦格教授说,“你们的中级巫师考试将会持续两个星期,上午是理论笔试,下午是实践考试。而你们的天文学实践考试,当然了,会在晚上进行。
“现在,我必须警告你们,你们的试卷上已经被施过最严厉的反欺诈魔法。在整个考场里都不许使用自动答题羽毛笔、记忆球、可拿下的抄袭袖口、或是自动修正墨水。每一年,我得告诉你们,至少都会有一个学生以为他能逃过巫师考试的规则,而最终被当众捉出。我只能希望这个人不会是桂芬多的人,我们的新——校长——”麦格教授说这个词时的表情,跟佩妮姨妈在看到特别难清理的脏东西时表情一模一样,“——让每个学院的院长告诉他们的学生,抄袭将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因为,当然了,你们的考试成绩将会反应新校长对学校的领导——”
麦格教授轻轻地叹了口气,哈利看到她尖鼻子的鼻孔又阔大了。
“——但是,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尽全力,你们要考虑到自己的将来。”
“对不起,教授,”赫敏说,手举在空中,“我们什么时候会知道考试结果?”
“七月份左右,猫头鹰会把成绩送到你们手里。”麦格教授说。
“太好了,”迪安。托马斯悄声说话让大家都听见了,“这样我们直到放假都不用担心这个了。”
哈利想像着,六个星期之后的自己坐在女贞路的房子里,等待考试成绩的样子。
好吧,他呆呆地想,至少这个暑假他总能接到点信件。
他们的第一场考试,魔咒理论,将在星期一上午进行。哈利答应星期天午饭以后提问赫敏,但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她一直不停地把书从他手里抢过去,亲自检查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回答正确,最后还用《魔咒成就》的尖锐边角狠狠地打在他的鼻子上。
“你干吗不自己做呢?”他坚定地说着把书还给他,眼里疼得流出泪水。
与此同时,罗恩正用手指塞着耳朵,读着两年以来的魔咒课笔记,嘴唇无声地动着。谢默斯。斐尼甘躺在地板上背固质魔法的定义,迪安用《标准咒语第五级》检查他说得是不是正确。帕瓦提和拉文德在练习基本移动魔法,让她们的铅笔盒围着桌边比赛谁飞得快。
那天晚上的晚饭相当压抑,哈利和罗恩都没有说太多话,但是全力学习了一整天之后,他们都吃得狼吞虎咽。可是,赫敏却不断地放下刀叉,弯腰到桌子底下去翻书包,然后抓出一本课本来检查某个概念或是图表。罗恩刚告诉她说,要是她不好好吃一顿饭她那晚就睡不好的时候,她的叉子从手里滑落,“当”地一声掉到了盘子上。
“噢,我的天,”她虚弱地说,瞪着门厅那边,“那些是他们吧?那些就是考官吧?”
哈利和罗恩猛地从板凳上转过来,穿过正堂的门,他们可以看到安布居和一小群样子古老的巫师站在一起。让哈利高兴的是,安布居看起来相当紧张。
“咱们能不能走近点看?”罗恩问。
哈利和赫敏都点了点头,他们匆忙地走向连接门厅的大门,跨过门槛之后他们走得很慢,镇定安然地经过了那些考官们。哈利猜想那个驼背瘦小、脸上皱纹多得像蜘蛛网似的女巫肯定就是格姿欧达。玛池班克斯。安布居正恭敬地对她说着什么,但玛池班克斯似乎有点聋。虽然她们中间不过一尺远,她回答安布居教授时却相当大声。
“旅途顺利,旅途顺利,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她不耐烦地说,“那么,我最近一直没有邓布多的消息!”她补充说,搜索着正堂,好像期望着他会从哪个扫帚柜里冒出来似的,“你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想?”
“一点也不知道,”安布居说,狠狠地瞪了一眼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现在都呆在楼梯脚,因为罗恩在假装重系他的鞋带。“不过我确定魔法部会很快把他捉拿归案的。”
“我可不确定,”矮小的玛池班克斯教授大声说,“只要邓布多不想让人找到,就没人能找到他的!我知道的……他的变形和魔咒高级巫师考试就是我本人监考的……我还从没见过有人能用魔杖做出他做的事情。”
“是的,那个,”安布居教授说,哈利,罗恩和赫敏用他们敢用的最慢速度朝大理石楼梯上走,“让我带你们去教研室吧,我想在旅行之后肯定想喝杯茶的。”
那个晚上并不舒服,每个人似乎都想在最后一刻再复习一些,但没人能真做多少。哈利早早就上了床,但是他躺在那里,感觉上好像一连几小时都没能入睡。他想起他的就业咨询,麦格愤怒的宣言,说即使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帮他成为一名傲罗,她也会去做的。现在考试已经近在眼前,他后悔当时没有表现出更大的志气。
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醒着的人,但是宿舍里的其他人没有一个说话,最后,一个接一个的,他们都坠入梦乡。
第二天早饭时五年级的学生依然没有怎么谈话:帕瓦提压着嗓子背诵咒语,她面前的盐罐随着她的嘴扭动着;赫敏读《魔咒成就》的速度快得都让人看不清她眼珠了;而纳威紧张得握不住刀叉,还把果酱打翻了。
早餐结束之后,其他的学生都去上课了,只剩下五年级和七年级学生在门厅里逛游。然后,九点半时,他们被一个班一个班地叫进正堂,那里面已经布置得和哈利从记忆盆里看到他父亲、瑟瑞斯和石内普参加中级巫师考试时的样子一样。四张学院桌已经被拿走,换成了很多张小桌子,都面对着正堂里的教工席。麦格教授站在他们对面,等他们都坐好,安静下来,她说,“你们可以开始了。”然后把她身边一只巨大的沙漏翻转过来,那张桌子上还摆着多余的羽毛笔,墨水瓶和羊皮纸。
哈利翻过试卷,他的心砰砰地跳着——三张椅子左边、四张椅子前面的赫敏已经开始写起来了——然后低头开始看第一题:(一)写下令物体飞翔的咒语及,(二)魔杖动作。
哈利的头脑里闪过一枝棒子高高飞上天空,然后直落下来,响亮地打在一只傻特伊的厚状脑袋上的样子,他趴在纸上开始写了起来。
***“嗯,还不太糟,是不是?”两小时之后,赫敏在门厅里紧张地说,她的手里还紧抓着试卷,“我不能确定我对愉快魔法写得足够好,我时间不够了,你们写上打嗝的逆反咒了没有?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应该加上,好像那会有点多余的——还有第二十三题——”
“赫敏,”罗恩严厉地说,“我们早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会在每次考试之后对答案的,做过一次就已经够惨的了。”
五年级学生和其他人一起吃了午饭(四张学院桌在午餐时又摆回来了),然后他们走到正堂一侧的小厅里,在那里等待实践考试。学生们按字母顺序被一小组一小组地叫去考试,其他的人就一边嘟囔着咒语一边练习魔杖动作,偶尔会不小心戳到别人的后背或是眼睛。
赫敏的名字被叫到了,她颤抖着,跟着安东尼。高德斯登,格雷戈里。高耀,达芙妮。格仁古拉斯一起离开的小厅,已经考过了的学生不会再回到这里,因此哈利和罗恩完全不知道赫敏做得怎么样。
“她根本没问题的,你记得她有次魔咒考试上她得过112分吗?”罗恩说。
十分钟之后,弗立特卫教授叫:“潘姿。帕金森,帕德玛。帕提,帕瓦提。帕提,哈利。波特。”
“祝你好运,”罗恩小声说,哈利走进正堂,魔杖在手里紧握得都抖起来了。
“波特,托夫提教授有空,”弗立特卫教授站在门口尖声说,他朝哈利指了指一位坐在远处一张小桌子后面的、看起来最老也最秃顶的考官。他不远处坐着玛池班克斯教授,她正给珠扣。马尔夫考到一半。
“波特,是不是?”哈利走过去时,托夫提教授从夹鼻眼睛上头打量着哈利,看着他的笔记说,“那个有名的波特?”
哈利从眼角清楚地看到马尔夫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马尔夫本来正漂浮在天上的玻璃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哈利忍不住他的笑容,托夫提教授鼓励地冲他笑笑。
“这就对了,”他用苍老而颤抖的声音说,“不要那么紧张。那么,我要你把这个盛鸡蛋的杯子拿去,让它翻几个筋斗吧。”
总体来说,哈利认为他做得还不错。他的漂浮魔法总比马尔夫的强,不过他后悔不该把颜色转变和生长魔法的咒语弄混了,本该让他变成桔色的老鼠被他变得惊人地大,等哈利改正他的错误时它早已膨胀到獾的大小了。他很高兴那个时候赫敏没在正堂里,之后他也没对她讲起这件事。不过,他会告诉罗恩的,罗恩自己把一只晚餐盘子变成了一只大蘑菇,而他自己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做的。
那个晚上他们也没时间放松,晚饭后他们都立刻回到休息室,开始复习第二天的变形课考试,哈利睡觉的时候,脑子里嗡嗡地挤满了各种复杂的咒语公式和理论。
第二天上午的笔试里,他忘记了转换咒的定义,不过他自己觉得他的实践考试还不是太糟。至少他成功地把鬣蜥整个都变没了,而隔壁桌的可怜的汉娜。阿伯特完全弄砸了,她把她的雪貂的数目增长了好几倍,而且变成了一大群火烈鸟,整个考试不得不暂停了十分钟,直到人们抓住那些鸟,把它们带出正堂。
星期三是草药学考试,(除了被利牙天竹葵咬了一小口,哈利做得相当不错)。
然后,星期四是黑魔法防御学。这是头一次哈利觉得他肯定会及格,他的笔试答得没有问题,而实践考试时,他相当得意地当着安布居的面,演示了所有的逆反咒和防御咒语,安布居站在通往门厅的门旁边,淡淡地看着。
“噢,做得漂亮!”当哈利完美地驱赶了宝格妖之后,再次负责考哈利的托夫提教授叫起来,“真是做得太好了!好了,波特,我想这就够了……除非……”
他朝前靠了靠。
“我从我的好朋友缇博尔斯。奥格顿那儿听说,你可以召唤神护卫出来?这会给你加分的啊……?”
哈利举起魔杖,对准了安布居,想像她被解雇的样子。
“呼神护卫!”
他的银色牡鹿从魔杖头里喷了出来,它慢慢跑过正堂,所有的考官都转过头来看它跑,等它变成银雾消失了之后,托夫提教授激动地拍着他多节而且布满筋脉的手。
“好极了!”他说,“非常好,波特,你可以走了!”
哈利经过门口站着的安布居时,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她宽阔、松弛的嘴边有一丝可恶的、若隐若现的笑容,但是他不在乎。除非他完全估计错误(而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以防万一自己错了),他刚刚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得了一个“极好”。
星期五,哈利和罗恩有一天假,赫敏还得继续考古文课。既然接下来就会有一整个周末时间复习,所以现在他们决定让自己放松了一下。他们坐在敞开的窗子旁边下魔法像棋,在温暖的夏日微风里打哈欠伸懒腰。哈利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格,他正在禁绝林边上给一班学生上课。哈利正在想他们在学的动物是什么——他想那肯定是独角兽,因为男生们似乎都靠后站了一点点——这时肖像洞打开了,赫敏爬了进来,看起来气急败坏。
“古文考试怎么样?”罗恩说,打了大大的哈欠。
“我把‘呃瓦姿’翻译错了,”赫敏怒气冲冲地说,“它的意思是‘合作’,不是‘防卫’,我把它和‘唉瓦姿’弄混了。”
“嗯,没事的,”罗恩懒洋洋地说,“这只是一个错误而已不是么,你还是能得——”
“噢,别说了!”赫敏生气地说,“一个错误就可能是及格和不及格的区别。
而且还有呢,有人又弄了只泥鼻兽放到安布居办公室里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把那东西弄进那张新门的,但是我经过那里时安布居正叫得天响——听起来,那家伙想把她的腿咬下一块来——“
“好哇,”哈利和罗恩异口同声地说。
“这不好!”赫敏激动地说,“她会以为是海格干的,不记得吗?而且我们不想让海格给踢出去!”
“他现在还在上课呢,她不能把这事儿归到他头上,”哈利说着指了指窗外。
“啊,哈利,有时候你可真是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安布居会等证据?”赫敏说,似乎已经下决心要保留她的怒火。她转身朝女生宿舍走去,在身后把门重重地摔上。
“真是个温柔可爱的好姑娘啊,”罗恩十分小声地说,提醒他的王后去打哈利的一个马。
赫敏的坏脾气持续了大半个周末,其间哈利和罗恩发现想不理她并不困难,因为他们的星期六和星期天都花在复习星期一的药剂课上。这是哈利最不想考的一个试——而且他确定这科将是破灭他的傲罗梦的导火线。果然,他发现笔试奇难无比,不过他觉得他对变形果汁问题的回答可能会得到满分,他把果汁的效果都准确无误地写上了,因为二年级时他曾经非法地服用过。
下午的实践考试远没有他想像得那么惨。石内普没有在考场出现,哈利发现他配药时比平时放松了很多。哈利旁边不远坐着的纳威,看起来也比哈利在任何药剂课时见到他时更高兴。当玛池班克斯教授说,“请离开你们的铁锅,考试结束”时,哈利塞上他的样本烧瓶,觉得他虽然可能不会得到好的成绩,但是至少,要是走运的话,还不会不及格的。
“只剩下四场考试了,”他们走回桂芬多休息室的时候,帕瓦提。帕提疲倦地说。
“‘只有’四场!”赫敏厉声说,“我还有数字学呢,那恐怕是所有科目里最难的一个!”
没有人会傻到反驳她,所以她没能把怒火发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只好跑去骂一夥一年级学生,不许他们在休息室里大声说笑。
星期二的魔界生物考试上,哈利下决心要好好考,不让海格失望。实践考试在那天下午,禁绝林边上,学生们需要分辨出在十几只刺猬里藏着的弓背猬(办法是挨个喂它们牛奶:弓背猬的硬毛有很多魔法用途,但也相当警惕谨慎,通常看到有人做出它们以为是下毒的动作,它们会吓疯了的);演示如何正确地处理勃枝壮客;在不被严重灼伤的情况下,清理一只火螃蟹并给它喂食;还有在种类相当多的食物里,挑出能给生病的独角兽吃的东西来。
哈利能看到海格从小屋的窗户里紧张地看向这边。当哈利的考官——这次是一个胖胖的小个女巫——冲他笑笑告诉他他可以走了的时候,哈利在回城堡的路上,飞快地朝海格翘了翘大姆指。
星期三上午的天文学笔试进行得还算顺利,哈利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把木星所有卫星的名字都写对了,不过至少他相信没有一个卫星上面是盖满钉子的。他们等到晚上才去考天文课的实践考试,所以下午就接着考占卜课。
即使是依照哈利一贯对占卜课的低等要求,这个考试也进行得相当差。他的水晶球固执地把自己淘得干干净净,与其从那里面找出移动的图像还不如去看桌面。
他在读茶叶的时候完全弄砸了,他告诉玛池班克斯教授她很快就会遇到一个胖胖的、黑皮肤、沉默的陌生人。然后更糟的是,他把她手掌上的生命线和主线给弄混了,告诉她她一定在上星期二就已经死了。
“嗯,我们早就知道这科不会及格的。”他们爬上大理石楼梯时,罗恩沮丧地说。他刚才告诉哈利,他对考官详细地讲述了一个在他的水晶球里出现的、鼻子上长瘤的人,结果他抬头之后才发现他描述的是他的考官的倒影,这让哈利感觉略好过些。
“咱们早就不该选这门蠢课的。”哈利说。
“不过,至少现在可以放弃这门课了。”
“是啊,”哈利说,“再也用不着假装关心木星和天王星交汇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从现在起,我才不在乎我的茶叶是不是拼出‘去死吧罗恩’——我会把它们全倒进垃圾筒里,那才是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哈利笑的时候赫敏从后面跑过来,他立刻收住笑容,以防惹恼了她。
“嗯,我想我的数字学考试还可以,”她说,哈利和罗恩都松了口气。“现在正好可以在晚饭前复习一下星图。”
当他们在十一点钟到达天文塔楼的顶端时,发现那晚的天气对了望星空再合适不过,没有云也没有风。皎洁的银色月光撒满校园,风里有股淡淡的凉意。每个人都架起望远镜,等玛池班克斯教授的示意,就开始填写他们得到的空白星图。
玛池班克斯教授和托夫提教授在学生中间走动,看着他们记下用望远镜看到的每颗恒星和行星的精确位置。除了羊皮纸翻动,时尔调整望远镜,还有笔的划写,周围没有半点声音。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城堡窗子里的灯逐渐都熄灭了,它们本来投在下面校园里方方的金色光影也消失了。
可是,哈利在星图上标完猎户星座的时候,就在他脚旁的栏杆外面,前门忽然被人打开了,灯光从里面倾泄而出,照亮了石头阶梯和一小部分草坪。哈利一边调整他的望远镜方位,一边朝下看去,有五六个拉长的人影晃过被照亮的草坪,门又关上了,草坪又恢复成漆黑的一团。
哈利把目光拉回到望远镜里,重新调整了焦距,开始检查金星。他低头看了看星图,把金星填在上面。但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的羽毛笔停在半空。
他斜看着黑暗的地面,有五六个人影正穿过草地。要是他们没有移动,或是月光没有滑过他们头顶,哈利不会把他们和背后的黑暗分开来。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哈利也有种古怪的感觉,他觉得他能认出那伙人里有个走路最横扁的人,她似乎在领着其他人走。
他不明白安布居为什么在午夜之后还出来游荡,更何况还有五个人跟着。这时有人在他身后咳了一声,他才记起自己正在考试。他已经把金星的位置完全忘光了,他连忙把眼睛凑到望远镜上,等他找到金星,再一次准备把它的位置记在星图上的时候,聆听任何异常动静的耳朵捕捉到了远处的敲门声。声音在空旷的校园里回响,立刻,一阵狗叫从门里面传来。
他抬起头,心跳得十分剧烈。海格的窗户上有灯光透出,刚才他看到穿过草坪的人影现在就站在那些窗子前面。门开了,他清楚地看到有六个清晰的人影跨过了门槛,门又关上了,四周一片安静。
哈利觉得很不安,他转头去看罗恩和赫敏是不是也注意了他看到的东西,但那时候玛池班克斯教授正好走过他旁边。不想让她以为他是在偷看别人的答案,哈利慌忙低下头假装往上写字,而其实他的视线已经穿过栏杆去看海格的小屋。现在人影已经在小屋的窗子上晃动,偶尔挡住里面的灯光。
他可以感到玛池班克斯教授的眼睛就盯在他的后颈上,他把眼睛按在望远镜上,直盯着月亮,虽然他已经在一小时前就记下它的位置了。但当玛池班克斯教授离开的时候,他听到远处的小屋那里传来一声大吼,回音穿透黑暗,直传到天文塔楼上头来。哈利周围的几个人都从他们的望远镜底下钻出来,朝海格的小屋那边张望。
托夫提教授又小小地干咳一声。
“要集中精力啊,孩子们,”他轻声说。
大多数人回去看他们的望远镜,哈利看看他的左边,赫敏正死死地盯住海格的小屋。
“嗯嗯——还有二十分钟,”托夫提教授说。
赫敏吓了一跳,立刻又回到她的星图上去了,哈利低头看看自己的,发现他把金星给标成火星了,他低头把它改过来。
地面上传来一声“砰”的巨响,好几个人因为急着想看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伸头的时候被望远镜戳到脸上,结果给疼得“哎哟哎哟”地叫起来。
海格的门大敞四开,小屋里面的光一直倾泄到外面来,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巨大的影子挥舞着拳头,怒吼着。那六个人围着他,从他们魔杖里冒出一道道极细的红光,可以猜出他们似乎正想给他施昏迷咒。
“不要!”赫敏叫。
“啊呀!”托夫提教授生气地说,“现在是考试时间!”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再注意他们的星图了,一道道的红光仍在海格的小屋周围飞舞着,可是不知为什么它们都从他身上弹开了。他仍然站着,而且,从哈利所看到的,仍然在努力挣扎。喊叫和呼喝声在地面上回响着,一个男人喊:“海格,你理智些吧!”
海格大吼着:“该死的理智,道力士,我不能让你这么把我带走!”
哈利可以看到牙牙的小小身影,他努力想帮海格,一直扑向围着他的那些巫师,直到一个昏迷咒打中他,他倒在了地上。海格愤怒地大吼一声,把攻击牙牙的那个人从地上举起来扔了出去,那个人飞出去有十尺远,然后也没能再站起来。赫敏受惊地吸一口气,两只手都捂住了嘴。哈利转头看罗恩,发现他也一脸惊恐,他们以前还从来没有看到海格真正发火。
“看哪!”帕瓦提尖叫一声,她已经探出栏杆,指着城堡脚边。前门又被打开了,更多的光撒上黑暗的草地,一个长长的黑影正跑过草坪。
“现在,我说真的!”托夫提教授焦急地说,“只剩十分钟啦,你们知道!”
可是根本没人听他的:他们都在看那个人,疾跑向海格小屋旁边的战场。
“你们狗胆包天了!”那个人影边跑边叫,“你们这些人狗胆包天了!”
“是麦格!”赫敏悄声说。
“不许动他!不许你们,听到没有!”麦格教授的声音穿透了黑暗,“你们有什么权力袭击他?他什么都没做,他做了什么事值得你们如此——”
赫敏、帕瓦提和拉文德都尖叫起来。小屋周围的人影里朝麦格至少发出了四道昏迷咒,在城堡和小屋中间,红色的光柱打中了她,有一瞬间她的身体亮着,发出奇异的红光,然后她给打得飞起来,重重仰天摔倒在地,不再动了。
“无耻的禽兽!”托夫提教授大喊,他似乎也完全忘记了考试,“连警告都不警告一声!你们也太过分了!”
“胆小鬼!”海格力怒吼一声,他的声音清楚地传上塔楼顶端,城堡里有几个灯也重新亮了,“你们都是些胆小鬼!给你这个——还有这个——”
“啊——”赫敏倒吸一口凉气。
海格朝最近的几个人重重地打了两拳,他们立刻倒了下去,显然是给打晕了。
哈利看到海格弯下腰,他以为他终於给那些咒语打倒了,不过,恰恰相反的是,海格立刻又站了起来,肩上似乎扛了一个袋子。然后哈利才发现是牙牙柔软的身子正垂在海格的肩上。
“抓住他,抓住他!”安布居大叫着,但是她剩下的唯一帮手似乎一点也不想接近海格的拳头范围。事实上,他慌张地朝后躲,结果被他昏迷的同事给绊了一跤,摔倒在地。海格已经转身,背着牙牙跑起来了。安布居朝他打出最后一道昏迷咒,但是没有打中。海格全速朝远处的校门跑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令人颤抖的长久安静中,每个人都瞪着下面,张大着嘴。然后托夫提教授虚弱的声音传来,“嗯……你们大家听着,还有五分钟。”
虽然他只填好了三分之二的星图,哈利恨不得考试马上结束。等它终於结束之后,他、罗恩和赫敏匆忙地把望远镜放回架子,沿着螺旋楼梯冲了下去。所有的学生都没去睡觉,他们都在楼梯脚兴奋地大声谈论着刚才看到的事情。
“那个女人太恶毒了!”赫敏气喘吁吁地说,她似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袭海格!”
“她显然不想在让彻劳妮那次的事情重复。”厄尼。麦克米兰聪明地说,挤过去加入他们。
“海格可真厉害,是不是?”罗恩说,看起来害怕远大於敬佩,“为什么那些咒语会给他弹开呢?”
“因为他的巨人血统,”赫敏说,颤抖着,“给巨人施昏迷咒很不容易,他们有点像傻特伊,特别强壮……可怜的麦格教授……四个昏迷咒直中胸口,她又确实不年轻了,不是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厄尼说着,夸张地摇着头,“好了,我得去睡了。
大家晚安。“
他们旁边的人也都离开了,仍在兴奋地讲着刚才发生的事。
“至少,他们没把海格抓去阿兹卡班,”罗恩说,“我想他是去找邓布多了,不是吗?”
“我想是吧,”赫敏说,眼里泪水莹莹,“噢,这实在太糟了,我原本真以为邓布多不用多久就会回来的,可现在连海格也走了。”
他们慢慢走回桂芬多休息室,发现那里满满的人。外面的骚乱吵醒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又慌忙跑去叫醒了他们的朋友。谢默斯和迪安在哈利、罗恩和赫敏之前已经到了,正在给所有人讲述他们从天文塔楼里所看到和听到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选这个时候解雇海格呢?”安吉莉娜。约翰逊摇着头问,“他又不像彻劳妮,今年他教得比哪一年都好呢!”
“安布居痛恨混血,”赫敏苦涩地说,摔倒在扶手椅里,“她早就想把海格赶走了。”
“还有她以为是海格把泥鼻兽弄到她办公室里的。”凯蒂。贝尔接着说。
“啊呀,”李。乔丹说,捂住嘴,“是我把泥鼻兽弄去她办公室的,弗雷德和乔治留给了我两只,我施漂浮咒让它们从窗户里飞进去的。”
“那她也会解雇他的,”迪安说,“他和邓布多太近了。”
“也对。”哈利说,陷进赫敏旁边的扶手椅里。
“我只希望麦格教授没事。”拉文德含着眼泪说。
“他们把她抬回城堡,我们从宿舍窗户里看到了,”科林。克瑞威说,“她看起来糟透了。”
“包福夫人会治好她的,”艾丽莎。斯宾耐特坚定地说,“她还从来没失败过呢。”
几乎已经凌晨四点,所有的人才离开休息室。哈利完全没有困意,海格在黑暗中奔跑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他是如此地痛恨安布居,他甚至都想不出有什么惩罚足够合适,不过罗恩建议拿她喂一盒饥饿的火尾斯古刺还是不无价值的。他在思索着各种残忍的报复行动的时候沉沉睡去,三小时后从床上爬起,觉得丝毫没有得到休息。
他们的最后一门考试,魔法史,直到下午才开始。哈利很想在早饭之后再回去睡一觉,但是他原本计划用这个上午再复习一下的,所以只好在休息室窗边坐下,手托着头,看着赫敏借给他的、足有三尺半厚的笔记,努力不让自己睡着。
两点钟时,五年级学生走进正堂,在倒扣着的试卷前面做下来,哈利觉得疲惫不堪,他只想考试赶快结束,然后就回去睡觉。然后明天,他和罗恩会去快迪奇球场——他们说好他要用罗恩的扫帚飞一飞的——好好珍惜没有复习的自由。
“翻过你们的考卷,”玛池班克斯教授在正堂的前面说,翻转了那只巨大的沙漏,“可以开始了。”
哈利瞪着第一题,直到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看进一个字去。在一张高窗外面有只讨厌的黄蜂,一直嗡嗡作响。慢慢地、艰难地,他终於开始写第一题的回答。
他觉得很难记清人名,而且总是记错日期。他根本就没有回答第四题(你认为,对魔杖管理的立法是促成了十八世纪的丑精灵暴乱,还是更好地控制了暴乱?),他想要是到最后有时间再回来答它。他试着回答第五题,(《保密法令》在1749年是如何被破坏的,还有在那之后经历了什么样的修改,以保证这样的破坏不会再次发生?)但是他不安地怀疑他漏答了其中好几个要点。他有种感觉,似乎吸血鬼应该在答案的某处出现的。
他朝下看着,希望能找到他肯定能回答的问题,看到第十题时他眼睛一亮:描述国际巫师联盟的形成环境,解释列枝敦士登的巫师为什么拒绝加入。
“这个我知道,”哈利想,可惜他的大脑又慢又笨,他几乎可以看到一个标题,是赫敏的笔迹:国际巫师联盟的形成……他就在今天上午还看过这部分笔记。
他开始写,不时抬头看看玛池班克斯教授旁边的巨大沙漏,他坐在帕瓦提。帕提的后边,她的黑色长发直垂过椅背。有一两次他发现自己盯着她的头发,当她稍微移动脑袋时,那上面反射着点点金光。他不得不狠狠地甩头让自己清醒。
……第一位国际巫师联盟的最高首领是皮埃尔。波拿卡德,但是列枝敦士登的巫师对他担当这一个职位颇有争议,因为——哈利周围的羽毛笔都在羊皮纸上走笔如飞,像飞跑着打洞的老鼠似的。他脑袋后面被阳光照得很热,皮埃尔。波拿卡德到底做了什么,让列枝敦士登的巫师那么不满来着?哈利觉得好像跟傻特伊有关……他又茫然地瞪着帕瓦提的后脑勺了……
要是他能对她施窥心术,在她后脑上打一个窗,看看到底为什么傻特伊让皮埃尔。
波拿卡德和列枝敦士登的巫师有那么大矛盾。
哈利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手里,晒得红热的眼皮慢慢变得黑暗清凉。皮埃尔。
波拿卡德想停止猎捕傻特伊,而且打算授给傻特伊人权……可是列枝敦士登的巫师一直跟一族相当凶狠的傻特伊有冲突……这就是了……
他睁开眼睛,白色的羊皮纸灼疼了他的眼睛,流出泪来。慢慢地,他写了两行关于傻特伊的回答,然后检查了一下他写下的东西,那看起来似乎不够丰富详尽,而他相当肯定赫敏关于魔法联盟的笔记有很多页。
他再次闭上眼睛,想看到那些字,回忆起那些字……联盟的首次会议是在巴黎,是的,可那个他已经写过了。
丑精灵想参加,可是给赶了出去……那个他也写过了。
列支敦士登没人来参加。
“努力想,”他对自己说,脸埋在手里,他的四周有羽毛笔在写下无穷无尽的回答,前面沙漏里的沙子正在滚落。
他又一次走在神秘局里清凉、黑暗的走廊里,步伐坚定而又目的,偶尔跑几步,下决心要最终走到他的目的地……黑门和往常一样在他面前打开,然后他就站在那个有很多门的圆形屋子里。
他径直走过石板地,穿过第二道门……墙上一块块光影跳动,机器正在发出滴答的声音,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察看,必须赶快……
他跑了最后几步,来到第三道门,门和其他门一样一触即开。
又一次,他站在了教堂那么大的房间里,里面摆满了架子和玻璃球……他的心脏现在跳得十分快……这回他要去那里了……他走到97排,左转,在两排架子中间的过道上匆匆走着……
可是在过道尽头的地板上有一个影子,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地板上,像受伤的动物一样移动着……哈利的胃因为恐惧而收缩了……因为兴奋……
一个声音从他自己的嘴里说了出来,那是一个尖锐、冷酷的声音,没有任何人性的善良。
“给我拿过来……现在举起来……我够不着,但你可以。”
地板上的黑影动了一下,哈利看到一只长着长长手指的、抓着魔杖的白手从他自己的胳膊上伸了出来,他听到那个尖锐、冷酷的声音说:“钻心剜骨!”
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想站起来但是朝后摔倒了,痛苦地挣扎着。
哈利笑着,他举起魔杖,咒语解脱了,那个人影呻吟着,不再动了。
“伏地魔在等着呢。”
慢慢地、手臂抖着,地上的男人把肩膀拉起了几寸,抬起头。他的脸上满是血迹,憔悴不堪,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但仍充满了轻蔑的坚定。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瑟瑞斯悄声说。
“毫无疑问,我最后会杀了你的,”冷酷的声音说,“但是,布莱克,你得先把东西拿给我啊……你以为你已经感到痛苦了?你想错了……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喊声。”
但是当伏地魔再次放下魔杖的时候有人喊了起来,从滚烫的桌子侧面摔到了冰冷的石地上。摔到地上时哈利醒了,依然喊叫着,伤疤好像火烧一样疼,正堂里的人都站起来围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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