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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霍格沃茨最高监察官


  他们原本以为第二天一早要细细检查《先知日报》才能找到帕西信上说的文章,然而,送报纸的猫头鹰刚刚从牛奶罐顶上飞走,赫敏就已经尖叫一声,把报纸平摊在桌子上。那上面正露出安布居的大照片,她在大字标题下面冲他们慢慢地眨着眼睛,满脸堆笑。

  魔法部寻求教育改革德洛丽斯。安布居走马上任“安布居——‘最高监察官’?”哈利阴沉地说,手里吃了一半的吐司掉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赫敏念道:“昨天晚上,魔法部出其不意地通过了一条新的法案,这将使魔法部对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控制史无前例地增大。

  “‘长时间以来,部长对霍格沃茨的发展深感不安,’魔法部长的初级助手,帕西。卫斯理说,‘他是在回应许多家长对学校发展方向的不满和忧虑。’”这是最近几个星期以来,考尼烈斯。法吉第二次制定新法律来改进这所魔法学校。就在八月三十日,教育法令第二十二条刚刚被通过,该法令确保,当校长无法找到教师时,魔法部会制定合适的人选。

  “‘这就是为什么德洛丽斯。安布居会出任霍格沃茨的教授’,卫斯理于昨晚说,‘邓布多找不到人,於是部长就安排了安布居,显而易见的,她的成绩已经立竿见影了——’”

  “她的——什么???”哈利大声说。“等等,还有呢,”赫敏冷冷地说。

  “‘——立竿见影了,她彻底地整顿了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学,而且,向部长提供霍格沃茨之真实状况的第一手资料。’”就是基於这些资料,部长决定签署教育法令第二十三条,也就是增加一个新的职位:霍格沃茨最高监察官。

  “‘部长的计划是,充分了解被某些人称之为日渐堕落的霍格沃茨教育标准,现在我们正在进入一个令人激动的新阶段。’卫斯理说,‘监察官有权力审查学校里的其他教师,确定他们的水平达到标准。安布居教授已经有很重的教学工作,我们希望她能接受同时再担当这个职位,而现在我们可以很高兴地告诉大家,她已经同意了。’”魔法部这一动作,获得了霍格沃茨学生家长们的强烈支持。

  “‘知道有人已经准备公正而且客观地检查邓布多,让我感到十分宽慰,’昨天晚上,41岁的路修斯。马尔夫先生,于威尔特郡的住所说,‘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很多全心关注孩子教育的人,都很为邓布多做出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而感到忧虑,现在我们都很高兴魔法部开始关注这个问题了。’”这些匪夷所思的决定无疑是指本报以前曾经刊登过的,有很大争议的、对雇员的聘用,这里包括启用狼人瑞莫斯。卢平,半巨人鲁伯斯。海格,和曾经是傲罗的妄想狂,‘疯眼’穆迪。

  “传闻的消息说,曾担任国际魔法联盟主席和维真魔塔法师总监的阿伯斯。邓布多,已经不能胜任管理名校霍格沃茨这一工作了。

  “‘我认为,监察官的介入,是确保霍格沃茨能有一位可以让我们对学校恢复信心的校长的第一步。’魔法部的一名内部人士在昨天晚上透露。

  “维真魔塔的资深巫师,格瑞姿达。玛池班克斯和缇博尔斯。奥格顿,以辞职来抗议在霍格沃茨添加的这一新职位。

  “‘霍格沃茨是所学校,它不是考尼烈斯。法吉的办公室的延伸,’格瑞姿达。玛池班克斯女士说,‘这是比以前胆子更大、手段更下流的行为,只是想用来诋毁阿伯斯。邓布多名誉。’”(格瑞姿达。玛池班克斯女士本人被怀疑与丑精灵破坏分子有牵连,详情请见十七页。)“

  赫敏读完,隔着桌子看着他们两个。

  “所以,现在我们总算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会摊上安布居!法吉签署了这个‘教育法令’,强行把她推给我们了!现在,他还给了她审查其他老师的权力!”赫敏的呼吸急促起来,双眼几乎冒出火星,“真让人难以相信!太过分了!”

  “我知道,”哈利说,他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的紧握的拳头,上面安布居强迫他刻进手背上的字迹依然留有淡淡的白色痕迹。

  不过,罗恩的脸上却正露出笑容。

  “怎么?”赫敏和哈利一起瞪着他说。

  “啊,我等不及想看她审查麦格教授呢,”罗恩快乐地说,“到那个时候呀,安布居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给打趴下的。”

  “嗯,快点吧,”赫敏说着一跃而起,“我们得去上课了,要是她打算审查宾斯的话咱们最好别迟到。”

  不过,安布居教授并没有审查他们的魔法史课。这天的课,和上星期一的一样枯燥。当他们去石内普的地下室里上双节药剂课时,她也没有在那里出现,哈利的月长石报告发了下来,上面的一角写着一个潦草的大“D”。

  (很多国家的评分不全用百分制,而是用A,B,C,D,E,F.但是这些字母所代表的分数在各个学校不尽相同,F一般都表示不及格。但是中级巫师考试的评分规则显然不与一般学校的相同。——译注)

  “我按着中级巫师考试的标准给你们的作业判分,”石内普一边在他们中间大步走着分发作业,一边幸灾乐祸地笑着说,“这应该可以让你对考试有个比较现实的估计。”

  他走回讲台,转身面对他们。

  “这次的作业,总的来说差得一塌糊涂。如果这是正式考试的话,大部人就已经不及格了。我希望这个星期,你们在做不同种类的解毒剂报告时,能更努力一些。

  或者,还是我应该开始惩罚那些得了‘D’的劣等生留堂了?“

  他假惺惺地笑了,马尔夫偷偷地笑着,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悄悄说:“有人得了‘D’?哈哈!”

  哈利发现赫敏正侧着眼睛看他的成绩,他用最快的动作把月长石报告塞进书包里,他实在不想让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他下定决定,不让石内普有任何借口给他的药剂学不及格,哈利一遍又一遍地看清黑板上的每一个字,每条步骤至少要看三遍才开始照着做。最后,他的加强剂虽然没完全做出赫敏那样的透明松绿色,但它至少是蓝色的,不像纳威的那样粉红。

  当他在下课时把装了药剂的烧瓶放在石内普办公桌上时,心里既有挑衅,也夹杂着些宽慰。

  “嗯,这回总比上星期好多啦,不是么?”当他们走上楼梯离开地下室,去正堂吃午饭的时候,赫敏说,“还有那个作业成绩也没有太惨吧?”

  罗恩和哈利都不回答,她继续追问,“我是说,当然了,要是他按中级巫师考试的标准来评分,我也没有想到会得高分,但是在这个阶段,能及格就已经很有希望了,你们不这么认为吗?”

  哈利从嗓眼里发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声音。

  “当然,从现在到考试还很久呢,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提高成绩。不过,我们现在得的成绩也算是个基准线,不是吗?我们可以从这个起点开始努力。”

  他们一起坐到了桂芬多桌子旁边。

  “当然了,要是我能得‘O’,我会高兴死的——”

  “赫敏,”罗恩刺刺地说,“要是你想知道我们的成绩,尽可以直接问——”

  “我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好吧,要是你们想告诉我——”

  “我得了‘P’,”罗恩说着,往自己的碗里舀汤,“你高兴了?”

  “嗯,这没什么可难为情的,”弗雷德说,他刚和乔治,还有李。乔丹坐到桌旁,他坐在哈利右手,“什么也比不了一个健康、正常的好‘P’。”

  “但是,”赫敏说,“‘P’不是指……”

  “‘很差’,是啊,”乔丹说,“不过,怎么也比‘D’,‘极差’,强啊不是吗?”

  哈利感到自己的脸发热,他装着被面包呛了,咳个不停。可惜等他咳嗽结束,他发现赫敏依然在中级巫师考试的评分制度这个话题上没完没了。

  “所以最高分是‘O’,代表‘极好’,”她正在说,“然后就是‘A’——”

  “不是,是‘E’,”乔治纠正她说,“‘E’代表‘超出预期’,我和弗雷德一直认为我们应该哪门课都得‘E’的,因为我们能去考试就已经超出预期了。”

  其他人都笑起来,只有赫敏还继续问:“那么,‘E’下面就是‘A’,‘及格’,而且这是最低的及格分数了,是不是?”

  “对啦,”弗雷德说着把整个小面包都蘸进汤里,然后拿出来一口吞下。

  “再低就是‘P’表示‘很差’——”罗恩高举双手假装欢呼的样子——“还有‘D’就是‘极差’。”

  “然后还有‘T’。”乔治提醒他。

  “‘T’?”赫敏说,一脸惊骇,“难道比‘D’还低?‘T’是什么意思?”

  “傻特伊。”乔治立刻回答。

  (英文里,,极好;,很好;,及格;P代表Poor,很差;,极差,,译为傻特伊,是一种没有头脑只会挥着棒槌打架的巨人大力士。以上是由好至差排列。——译注)

  哈利又笑了,不过他不能确定乔治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想像着在所有中级巫师考试里拿‘T’,还要努力瞒过赫敏的样子,然后立刻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努力学习。

  “你们的课被审查过了吗?”弗雷德问他们。

  “没有,”赫敏立刻说,“你们的呢?”

  “就在刚才,午饭前,”乔治说,“魔咒课。”

  “怎么审查的?”哈利和赫敏异口同声地问。

  弗雷德耸了耸肩。

  “没坏到哪去,安布居就是躲在角落记录来着,你知道弗利特卫,他把她当成客人对待,一点儿也不介意。她也没说什么,就是问了艾丽莎平时上课时怎么样,艾丽莎告诉她都很好,就这些。”

  “我看不出老弗利特卫有什么危险,”乔治说,“他总能让他的学生平安通过考试。”

  “你们下午有谁的课?”弗雷德问哈利。

  “彻劳妮——”

  “可是个‘T’,要是我这辈子见过一个的话。”(指彻劳妮的第一个字母‘T’——译注)

  “——还有安布居自己的课‘。”

  “嗯,乖乖的听话,今天别和安布居发火,”乔治说,“要是你再错过快迪奇训练的话,安吉莉娜会七窍生烟的。”

  但是,哈利还没等到黑魔法防御课,就见到了安布居。在占卜客昏暗的教室里,最后面的座位上,哈利刚抽出他的梦日记,罗恩就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肋骨。他转过头,就看到安布居正从地上的活板门爬进屋里。本来正愉快地聊天的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正在教室里漂荡着分发《梦的启示》的彻劳妮教授注意到这突然的安静,她转过头。

  “彻劳妮教授,下午好,”安布居说,脸上是她一贯的堆笑,“我相信你已经看到我写给你的字条了?写着审查时间的那个?”

  彻劳妮教授简单地点点头,看起来相当不悦。她转过身来背对安布居教授,继续分发课本。依然笑着,安布居教授拉过最近的扶手椅,把它放到教室前面,放到离彻劳妮教授的椅子后面只有几寸的地方。然后她坐下来,从花手袋里掏出一个写字夹板,一脸期待地抬着头,等着开始上课。

  彻劳妮教授用微微颤抖的手把身上的披肩拉得紧了一些,然后透过她的高度花镜审视全班。

  “今天,我们讲继续研究梦的预言,”她说,勇敢地试图恢复她平常的飘忽语气,但是她的声音有些抖,“请你们分做两人一组,用《梦的启示》来解释对方昨晚梦里的预见。”

  她似乎打算走回去她的座位,但是看到安布居教授正坐在旁边,她立刻转向左边,走向帕瓦提和拉文德,她们两个已经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帕瓦提最近的梦了。

  哈利打开他的《梦的启示》,一边偷偷观察安布居。她往写字夹板上记了一会笔记,几分钟之后,她站起来,紧跟着彻劳妮教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听着她和学生们的对话,不时问这问那的,哈利连忙低头看书。

  “想一个梦,快,”他对罗恩说,“万一那个老癞蛤蟆走到这边来。”

  “上次我已经做过了,”罗恩抗议,“这回轮到你了,你告诉我你的。”

  “哦,我不知道。”哈利焦急地说,一点也记不起来这几天来的任何一个梦,“咱们就说,我梦到……石内普在我的铁锅里淹死了。是啦,这样就行了。”罗恩满意地笑着打开了他的《梦的启示》。

  “好,我们得把你的年纪,梦的日期,和梦的标题的长度,加在一起。这个梦的标题是‘石内普’,‘铁锅’,还是‘淹死’呢?”

  “无所谓,随便哪一个都行。”哈利说着往身后撇了一眼,彻劳妮教授在回答纳威关于梦日记的问题,安布居教授紧贴她站着,一边记着笔记。

  “你梦到这个是哪天来着?”罗恩说,完全沉浸在计算之中。

  “不知道,昨晚上吧,随便你,”哈利告诉他,想听清安布居对彻劳妮教授说的话,她们离他和罗恩只有一张桌子远了,安布居教授又在她的写字夹板上写东西,彻劳妮教授看起来极为厌烦。

  “到现在,”安布居说,抬眼看彻劳妮,“你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做多久了?”

  彻劳妮教授对她皱起眉头,胳膊交叉,缩着肩膀,仿佛这样可以尽可能地保护自己,不受到审查给她带来的侮辱。她顿了一下,似乎决定了这个问题没有无礼到可以让她忽视的程度,然后才相当忿忿地说:“快十六年了。”

  “很长时间啊,”安布居教授说,在写字本上记着笔记,“那么是邓布多雇你的了?”

  “说的对。”彻劳妮教授简单地回答。

  安布居教授又写了些东西。

  “还有,你是那个十分有名的先知,卡珊德拉。彻劳妮的曾孙的曾孙的曾孙?”

  “是的,”彻劳妮教授说,微微地扬起头。

  又是一条记录。

  “但是我以为——如果我说的不对,还请你纠正——你是你们家族,自卡珊德拉以来唯一一个有预见力的人?”

  “这类东西通常是隔代——呃——隔三代遗传的,”彻劳妮教授说。

  安布居教授癞蛤蟆样的笑容更大了。

  “当然了,”她甜甜地说着,又记了一条。“好,那,你能不能帮我推测一下未来呢?”她询问地仰起脸,依然笑着。

  彻劳妮教授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僵硬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痉挛的手把披肩紧拉在她瘦骨嶙峋的脖子上。

  “我想让你帮我预测未来。”安布居教授十分清晰地说。

  现在,不光是哈利和罗恩,其他人也都躲在书后面边看边听。当彻劳妮教授站直身子,身上的珠子和手镯叮当作响时,大部分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慧眼不是想开就可以开的!”她愤慨地说。

  “我明白了,”安布居教授温和地说,往写字夹板上写着。

  “我——但-但……等等!”彻劳妮教授突然说,试图恢复平时的飘忽声音,但是那种神秘感早就被她愤怒的颤抖打得支离破碎,“我……我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和你有关的东西……啊,我看到邪恶的黑暗……死亡的危险……”

  彻劳妮教授微微颤抖的手指直指着安布居教授,但是后者的亲切笑容如故,只是扬了扬眉毛。

  “我恐怕……我恐怕你将有死亡的危险!”彻劳妮教授戏剧性地结束了她的预言。安布居教授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彻劳妮教授。

  “好吧,”她轻声说,又一次在夹板上写着,“好的,如果你真的只能做到这样。”

  她转过身走开,剩下彻劳妮教授僵在原地,胸口急促地起伏。哈利看着罗恩的眼睛,完全明白罗恩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他们都知道彻劳妮教授是个老骗子,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对安布居的憎恨让他们觉得更想站在彻劳妮一边——直到几秒钟之后她冲到他们面前。

  “怎么?”她说,在哈利鼻子底下打了个响指,一反常态地敏捷,“让我看看你们的梦日记写得怎么样了?”

  等到她开始用最大高音量解释哈利的梦(所有的,包括他喝粥的梦,似乎都预示了危险和死亡),他就不那么同情她了。整个时间,安布居教授都站在几尺远的地方,在写字夹板上记录着。当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她第一个走下银梯子,十分钟之后,她已经在黑魔法防御课教室里等他们了。

  他们走进教室的时候,她正沾沾自喜地笑着哼歌。趁着从书包里往外拿《防御魔法理论》课本的时间,哈利和罗恩给从数字学课回来的赫敏讲了刚才在占卜课上发生的事,但没等赫敏有机会问问题,安布居教授已经叫他们肃静,全班静寂下来。

  “把魔杖收起来。”她笑着命令,那些原本还期望着有一线机会而取出魔杖的人,现在都黯然把魔杖放回书包。“上堂课我们讲完了第一章,今天,大家都翻到第十九页,开始阅读‘第二章:常见防御理论和它们的演变’,不要讲话。”

  她依然洋洋自得地笑着,坐回她的办公桌旁,全班发出一声清晰可辩的叹息,一起把书翻到第十九页。哈利木然地怀疑这本书里有足够他们读一整年的章目,当他翻到目录去检查的时候,他发现赫敏又一次举起了手。

  安布居教授也注意到了,不过,她似乎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类不可避免的冲突。她不再假装看不到赫敏,而是站起来,绕过第一排桌子,走到和赫敏面对面的地方,然后她弯下腰,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悄声问:“格兰杰小姐,你又怎么了?”

  “我已经读完第二章了。”赫敏说。

  “那好,开始读第三章吧。”

  “我也读完了。整本书我都已经读完了。”

  安布居教授眨着眼睛,但是几乎立刻就又恢复了镇定。

  “那好,你应该可以告诉我,第十五章斯灵汉是怎么说逆转咒的。”

  “他说逆转咒不是合适的名字,”赫敏对答如流,“他说一些人只是为了让他们的诅咒咒语可以被大家接受,就管他们的咒语叫‘逆转咒’。”

  安布居教授扬了扬眉毛,哈利知道她也在不由自主地佩服赫敏。

  “但是,我并不同意他的说法。”赫敏继续说。

  安布居教授的眉毛抬得更高了,她望着赫敏的目光也明显地冰冷许多。

  “你不同意?”她重复。

  “是的,我不同意。”赫敏说,她不像安布居那样悄声,而是用响亮、清楚的声音说话,现在全班人的注意力都转到这边来了。“斯灵汉并不喜欢诅咒咒语,不是吗?但是,我认为如果是用来防御的话,它们可以很有效的。”

  “哦,你这么认为,是不是?”安布居教授说,忘记压低声音,而且也站直身子,“那,格兰杰小姐,我恐怕在这个课堂里,是斯灵汉的——而不是你的——观点是我们要听的。”

  “可是——”赫敏开始说。

  “够了,”安布居教授说,她走回到教室前面,面对学生,刚上课时的喜气荡然无存,“格兰杰小姐,我将给桂芬多学院扣五分。”

  她说完,教室里响起一阵小声议论的声音。

  “为什么?”哈利生气地说。

  “不许你搀进来!”赫敏着急地对他小声说。

  “因为她无故扰乱我的教学。”安布居教授流利地说,“我来这里教你们魔法部认可的教学方式,这并不包括让学生对她们毫不了解的东西可以妄加评论。教你们这门课前任老师们也许曾经让你们如此放肆,但是他们全都不可能通过魔法部的审查的——除了奎洛教授,至少,他似乎还把课程限制在你们的年龄限度之内的内容里——”

  “是啦,奎洛可是个好老师,”哈利大声说,“可惜他唯一的小缺点是让伏地魔躲在他脑袋后面。”

  他的话说完,教师里立刻鸦雀无声,哈利还从来没有见过课堂里如此安静过,接着——“波特先生,我想,再一个星期的课后留堂会对你有好处,”安布居教授得意地说。

  ***哈利手背上的伤口本来就刚刚愈合,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它又开始流血了。他毫无怨言地通过了晚上的留堂,他已经决定了不让安布居得逞,一声不响地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我不再撒谎”,尽管他的伤口在随着每一个字母愈加愈深。

  又被留堂一个星期,所带来的最坏事情,如同乔治说的那样,就是安吉莉娜的反应。星期二吃早餐的时候,他刚走到桂芬多的桌旁,就已经被她截住了,她冲他的叫声大得以致于麦格教授不得不从教工席上赶过来教训他们:“约翰逊小姐,你怎么敢在正堂这么放肆!桂芬多扣五分!”

  “但是教授,——他又跑出去给自己弄了个课后留堂回来——”

  “波特先生,这又是怎么回事?”麦格教授转向哈利历声说,“留堂?你给谁留堂了?”

  “安布居教授。”哈利小声说,不敢看麦格教授方眼镜框后面,已经瞪成珠子样的眼睛。

  “难道你要告诉我,”她说,用他们身后面一夥好奇的瑞文克劳学生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在我上星期一给你的警告之后,你又在安布居教授的课堂上发脾气了?”

  “是,”哈利低头冲着地板嘟囔说。

  “波特,你无论如何要控制自己!这样发展下去,你会陷进大麻烦里去的!桂芬多再扣五分!”

  “可是——什么——?教授,不能啊!”哈利愤愤不平地说,“她已经在惩罚我,为什么你还要扣分?”

  “因为看来留堂对你丝毫没有效果!”麦格教授辛辣地说,“波特,我不会再听你抱怨一个字!至於你,约翰逊小姐,你的吼叫只能用在快迪奇球场里,否则我会撤销你的队长职务!”

  麦格教授大步走回教工席,安吉莉娜用极其厌恶的目光瞪了哈利一眼,走开了,然后哈利一屁股坐在罗恩旁边的座位上,怒气冲天:“每天晚上我的手给一刀一刀地切开,她居然还因此扣桂芬多五分,这算什么公平,算什么啊?

  “我明白,夥计。”罗恩同情地说,把熏肉夹到哈利的盘里,“她根本没有道理。”

  但赫敏只是抖了抖手里的《先知日报》,没有说话。

  “你认为麦格教授做得对,是不是?”哈利生气地冲着挡在赫敏脸前、考尼烈斯。法吉的照片说。

  “我更希望她没给桂芬多扣分。不过,我认为她警告你不要对安布居发火是对的,”赫敏的声音传出来,而法吉正在封面做出铿锵有力的姿势,显然是在做什么演说。

  整堂魔咒课,哈利都没和赫敏说一句话。但当他们走进变形课教室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和她的不快:安布居教授手里捧着她的写字夹板,正坐在教室的一角。一看到她,哈利就把整个早餐时发生的事情忘得精光。

  “好极了,”罗恩悄声说,他们在常坐的座位上坐下,“咱们就要看到安布居如何罪有应得啦。”

  麦格教授大步走进教室,丝毫没有她看到安布居的迹象。

  “好的,”她说,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谢默斯。芬尼甘先生,请你过来把家庭作业发下去,——拉文德。布朗小姐,请来拿这盒老鼠——傻姑娘,它们伤不了你的——然后给每个同学分一只——”

  “咳,咳”安布居教授说,那无聊的轻声假咳和她上次在开学典礼上打断邓布多时的同出一辄。麦格教授不理她。谢默斯把哈利的报告发给他,哈利没有看他,拿起报告,令他十分安慰地发现,他得了一个“A”。

  “那么好,大家仔细听——迪安。托马斯,要是你再那样对那只老鼠的话,我就罚你课后留堂了——现在你们大部分人都可以成功地用万逆消咒变没蜗牛,而就是那些没能完全变没、剩了一部分蜗牛壳的人,也已经掌握了这个咒语的要点。今天,我们将——”

  “咳,咳。”安布居教授说。

  “什么事?”麦格教授说着转过身,眉毛紧紧拧成深深的一长条。“教授,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接到我的字条,告诉你审查时——”

  “显然我已经收到了,否则我早就会问你到我的课堂上来干什么了。”麦格教授说,坚定地转身背对安布居教授,很多学生都交换了一个开心的目光,“继续我刚才的话,今天,我们将要练习难度更大的万逆消咒,使老鼠消失。现在,万逆消咒是——”

  “咳,咳。”

  “我奇怪,”麦格教授愤怒地冷冷说,转向安布居教授,“你这样不停地打断我,怎么能了解我平时上课的方法呢?你看,我通常在上课时是不许人说话的。”

  安布居教授看起来好像被打了个耳光。她没有说话,而是整理了写字夹板上的羊皮纸,然后疯狂地在上面写了起来。

  麦格教授看起来完全不把这放在心上,她继续对学生讲:“继续我刚才的话,被消失的动物越复杂,万逆消咒就越困难。作为无脊椎动物的蜗牛,并不是特别难做,而作为哺乳动物的老鼠,难度就相当大了。因此,这次练魔法的时候,你们就不能一边做一边想着晚餐了。那么,你们已经知道了咒语,现在练习给我看看吧。”

  “她居然还叫我不对安布居发火?”哈利低声对罗恩嘟囔,不过他脸上已经笑了,——对麦格教授的怒火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布居教授没有像她跟着彻劳妮那样跟着麦格教授在教室里走,也许她明白麦格教授不允许她这么做。不过,她一直坐在角落里记下更多的笔记,当麦格教授在下课前让他们收拾好东西时,她神色冷峻地站了起来。

  “嗯,开始总不会太完美,”罗恩说,拎着一条扭动着的长老鼠尾巴,把它扔回到拉文德传给他们的盒子里。

  当他们鱼贯走出教室的时候,哈利看到安布居教授走到讲台旁边,他捅了捅罗恩,罗恩又捅捅赫敏,於是他们三人故意落在最后面,偷听老师们的谈话。

  “你在霍格沃茨做多久了?”安布居教授问。

  “今年十二月,就三十九年了,”麦格教授粗声粗气地说,“啪”地一声关上她的手袋。

  安布居教授把它记了下来。

  “很好,”她说,“十天后,你会收到对你的审查结果。”

  “我都等不及了,”麦格教授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冷淡语气讽刺说,然后大步走向门口,“你们三个快点,”她说,把哈利,罗恩和赫敏赶了出去。

  哈利没能忍住不冲她微笑,他发誓他看到她也冲他微笑回应。

  他以为下次再见到安布居时将是晚上的留堂,但是他错了,他们穿过草地去上魔界生物饲养课时,他们看到她和她的写字夹板已经在古拉普兰教授旁边等着他们了。“你平时不教这门课,对不对?”哈利听到她问,他们刚走到活动桌旁边,桌上的勃枝状客正四下摸索着寻找木虱,它们看起来就像活了的树枝。

  “很对,”古拉普兰教授说,手背在身后,垫着脚一跳一跳的,“我是代课老师,代海格教授的课。”

  哈利和罗恩与赫敏交换了一个不安的木光,马尔夫正小声和克拉布、高耀说话,他一定不愿放过机会给魔法部的人讲海格的故事的。

  “嗯,”安布居教授说,降低了声音,但哈利仍能清楚地听到她说,“我想问你——很奇怪校长似乎不愿对我多讲这件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海格教授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吗?”

  哈利看见马尔夫期待地抬起头,仔细地盯着安布居和古拉普兰。

  “恐怕不能,”古拉普兰教授轻松地说,“我知道的不比你更多,我接到邓布多送来的猫头鹰,问我想不想来教两星期的课,我接受了,我知道的就这些。那么……我能开始了吗?”

  “是,请吧,”安布居教授说,在写字夹板上写起来。

  这一堂课里,安布居转移了作战方向,她在学生们中间走来走去,提问他们魔界生物的问题,大部分学生都答对了,哈利的心情略为轻松,至少,学生们的水平没有给海格丢脸。

  “总体来说,”安布居教授结束了对迪安。托马斯的冗长审问之后,回到古拉普兰教授身边时说,“作为一个临时教工,我想,以及一个客观的局外人,——你觉得霍格沃茨怎么样?你觉得你从学校的管理人员那儿得到了应得的支持吗?”

  “噢,可不是,邓布多好极了,”古拉普兰教授衷心地说,“是的,我对学校的管理感到十分满意,真的十分满意。”

  安布居礼貌地表示出怀疑的神气来,她在写字夹板上写了短短几个字,继续问:“今年你打算教些什么内容——假设,当然了,海格教授不在的话。”

  “噢,我打算讲讲中级巫师考试里最常出的生物,”古拉普兰教授说,“没有太多了,他们已经学过了独角兽和泥鼻兽,我想我们接着就学泡洛克和霓柞,确定他们能分辨出叉尾犬和弓背猬,你知道……”

  “嗯,不管怎么说,你似乎知道你在做什么,”安布居教授说,在写字夹板上明显地打了个对钩,哈利不喜欢她在“你”字上的强调,而当她接下来问高耀的问题就更让他不快:“那么,我听说有人在这门课上受过伤?”

  高耀笨拙地笑着,马尔夫连忙回答:“那是我,”他说,“我被一只双翼鹰头马抓伤了。”

  “双翼鹰头马?”安布居教授说,已经飞快地写起来了。

  “那只是因为他笨得没听海格的指示。”哈利生气地说。

  罗恩和赫敏都呻吟一声。安布居教授慢慢把头转向哈利的方向。

  “加一晚的留堂,我想,”她柔声说,“那么,谢谢你,古拉普兰教授,我想我要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十天后你会接到对你的审查结果。”

  “好极了,”古拉普兰教授说道,安布居教授踩着草坪,往城堡走去了。

  ***那天晚上哈利离开安布居办公室的时候,又已经快午夜时分了,他的手现在已经流血流得相当厉害,被他包在手上的围巾已经全浸透了。他回到休息室时本以为那里面会空无一人,但是发现罗恩和赫敏仍坐在那里等他。看到他们他很高兴,特别是赫敏的神情不是指责,而是同情。

  “给你,”她担忧地说,把一小碗黄色的液体推到他面前,“把手浸在里面,这里面有腌魔啼拉须子挤出来的水,会对你有好处的。”

  哈利把他疼痛难忍、流着血的手放进碗里,感到疼痛立刻奇妙地减轻了。罗圈腿绕着他的腿打转,大声地呼噜呼噜叫,然后跳上他的膝盖,趴了下来。

  “谢谢,”他感激地说,用左手摩搓着罗圈腿的耳朵。

  “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报告这件事,”罗恩低声说。

  “不。”哈利直截了当地回答。

  “要是麦格知道了,她会气疯了的——”

  “是呀,她可能会吧,”哈利直率地说,“你以为安布居不会立刻公布另一项法令,宣布任何反对最高监察官的人都会给马上解雇?”

  罗恩张开嘴要分辨,但是没能说出什么,过了一会,他闭上嘴,无可奈何了。

  “她太坏了,”赫敏很小声地说,“坏透了,你知道,你进来之前我刚跟罗恩讲,我们得想个主意对付她。”

  “我建议用毒药。”罗恩冷酷地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她教得太差了,我们根本不能从她那儿学到任何防御法术。”赫敏说。

  “嗯,我们能做什么?”罗恩打着哈欠说,“已经太迟了不是吗?她已经得到这份工作了,她是打算来这里常住了,法吉已经帮她弄好了。”

  “那么,”赫敏犹豫着说,“你知道,今天我想了一天……”她向哈利投了一个稍微有点紧张的目光,然后才一路说下去:“我想——也许已经到了我们应该——应该自己做的时候了。”

  “自己做什么?”哈利警惕地说,手仍浸在魔啼拉的须子水里。

  “嗯——自学黑魔法防御术,”赫敏说。

  “别做这个打算,”罗恩呻吟一声,“你还想让我们做更多?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和哈利的作业又积下一大堆了,而现在才是开学第二个星期?”

  “但是这个比作业重要得多!”赫敏说。

  哈利和罗恩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不认为在整个宇宙里还有比作业更重要的事!”罗恩说。

  “别傻了,当然有。”赫敏说,哈利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他看到她的脸上忽然出现的光亮,和精促会给她带来的热情同出一辄。“这就是说,我们要准备好——像哈利在第一堂课时对安布居说的那样——对付在外面等着我们的危险;这就是说,我们得确定自己够保护自己。要是我们一整年都什么也学不到的话——”

  “我们自己做不了什么的,”罗恩受挫地说,“我是说,好吧,就算我们去图书馆找来咒语,试着练习,可是——”

  “不能那么做,我同意,我们已经超过了从书本里学习的水平了,”赫敏说,“我们需要一个老师,一个正规的,一个当我们用错咒语时可以纠正我们的人。”

  “要是你在指卢平……”哈利开始说,“不不,我不是指卢平,”赫敏说,“他在凤凰令里的工作已经够多了,而且,我们唯一能见他的机会只有去霍格梅的周末,那太不够了。”

  “那么,还有谁?”哈利说,对她皱着眉头。

  赫敏深深地叹一口气。

  “这还不显而易见吗?”她说,“我是指你,哈利。”

  他们静了一会儿。罗恩身后的窗户给夜晚的微风吹得喀哒作响,壁炉里的火摇曳不定。

  “我的什么?”哈利说。

  “我在说,让你教我们黑魔法防御学。”

  哈利瞪着她,然后转向罗恩,准备和他交换一个当赫敏讲述类似精促会那种不切实际的计划时,他们经常交换的烦恼目光。可是,让哈利惊愕的是,罗恩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烦恼。

  他微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然后他说,“也是个主意。”

  “什么主意?”哈利说。

  “你,”罗恩说,“来教我们。”

  “但是……”

  哈利已经笑起来了,确信这两个人在拿他开玩笑。

  “可我又不是老师,我不——”

  “哈利,你的黑魔法防御课在全年级是学得最好的,”赫敏说。

  “我?”哈利说,现在嘴裂得比任何时候都大,“不,我才不是,你那次考试都比我好——”

  “事实上,我没有。”赫敏冷静地说,“三年级的考试里你比我高——那年是我们唯一一起参加考试,而且又有一个真正懂行的老师的时候。不过,哈利,我讲的不是考试成绩,想想你都做过多少事情!”

  “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我可不能确定我是不是想让这么笨的人来教我,”罗恩对赫敏说,歪嘴笑着,然后他转向哈利。

  “让咱们想想,”他说,装出高耀努力集中精力的蠢样子,“呃,一年级——你从‘那个人’手里救下了魔法石。”

  “但那只是凭运气,”哈利说,“那不是能力——”

  “二年级,”罗恩打断了他的话,“你杀了巨蛇,打走了汤姆。瑞斗。”

  “是,不过要不是凤凰鸟来救我,我——”

  “三年级,”罗恩的声音更大,“你同时打败了上百只摄魂怪——”

  “你知道那只是侥幸,如果时间转换器没——”

  “去年,”罗恩说,几乎是在喊了,“你又一次击败了‘那个人’——”

  “听我说!”哈利说,几乎是生气了,因为现在罗恩和赫敏都在得意地笑着了,“就听我说一下,好吗?要是像你这么一说,那些事听起来都很厉害。可那些东西其实都是侥幸啊——有一半时间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计划,只是当时能想到的东西,而且几乎每次我都得到帮助——”

  罗恩和赫敏仍笑着,哈利的火气上来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别坐在那儿里一直笑,好像你们比我知道得更多似的好不好?那些时候我都在场,不是吗?”他愤怒地说,“我明白当时发生的事情,知道吗?我不是因为黑魔法防御课学得特别好才活着回来的,我能够活着回来是因为——因为总是及时得到帮助,或者是我恰好猜对了——但是我只是横冲直撞地过去了,一点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别笑了!!!”

  装魔啼拉水的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站起来了,虽然他根本不记得站起。罗圈腿已经飞跑到沙发底下躲起来了,罗恩和赫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情形!你们两个谁都没见过‘那个人’,不是吗?

  你们以为那就像在课堂上一样,背熟咒语,念给他听就行了吗?整个时候,你都明白你和死亡之间什么都没有,只除了你自己的——自己的大脑或是毅力或是别的什么——就好像你知道再一微秒钟早之后就要给他杀死,或是受折磨,或是亲眼看着朋友死亡,之前还会用大脑似的!——他们从来不会在课堂上讲这些,如何对付这样的事情的——而你们两个坐在那里,好像我是个天才儿童才能活着回来,而塞德里克。迪戈里死了是因为他笨,因为他做得不对——你们真的不明白是不是?那很有可能是我啊,要不是伏地魔留着我的命有用,死的就是我——“

  “我们一点也不是那个意思啊,夥计。”罗恩说,看样子已经吓呆了,“我们没有嘲笑塞德里克。迪戈里,我们没有——你误会我们的意思了——”

  他求助地看赫敏,赫敏似乎也受到相当大的冲击。

  “哈利,”她胆怯地说,“你不明白吗?这个……这个正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我们需要知道真正……面对他……面对伏-伏地魔……是怎么样的。”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说出伏地魔的名字,这,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有效地,使哈利镇静了下来。他仍大口地喘着气,陷进椅子里,在这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手剧烈地抽痛起来,他现在希望自己没有打碎那碗魔啼拉水。

  “嗯,请你,”赫敏小声说,“考虑一下吧?”

  哈利想不出任何话回答,他已经为自己的爆发感到惭愧了,他点点头,几乎没意识到自己正在答应的是什么。

  赫敏站了起来。

  “那,我去睡觉了,”她说,声音尽量像平日一样清晰正常,“嗯……晚安。”

  罗恩也站起来。

  “一起来么?”他不自在地对哈利说。

  “好的,”哈利说,“等……等一下,我把这里清理干净。”

  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罗恩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任破尽修,(修复咒语,或译作‘锐帕罗’——译注)”哈利低声说,用魔杖指着碎成片片的瓷器,它们飞回到一起,完全像新的一样,但是碗里的魔啼拉水并没有恢复。

  他突然疲倦得恨不能倒在他的扶手椅上,就在那里睡觉,但是,他强迫自己站起来,跟着罗恩走上楼梯。他辗转不安的晚上再一次被恶梦占据,他又回到那个长长的走廊,周围是锁着的门,第二天他睡醒的时候,伤疤又开始疼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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