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至三十五章
我一夜没合眼,天一亮就给张博打电话,这孙子到十点才开机。我隐约记得他姐夫是某分局的一个处长。
我在电话里一再地说:“花多少钱都行,只要人能保出来。”
张博说:“那丫头没什么别的事儿吧?没别的事儿就好办。”
“没有没有没有……我保证。还有个事儿哥们儿想求你,能不能让咱姐夫看一眼卷宗,因为这事儿我觉得有点奇怪啊……要是违反规定可就算了。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问问姐夫有空吗?”
“这样啊,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回头跟他说说看行不行。”
“哎哟……谢谢谢谢啊……那跟咱姐夫说点顺峰见?”
……
顺峰海鲜包间里。
张博问我:“那个叶玲珑就是大名鼎鼎的叶子吧?你小子怎么跟她搅到一块儿去了?树大招风,那女孩出事儿也没什么奇怪的,你可别跟那丫头在一块儿了。这要是当时再捅你几刀,你说你犯得上吗?不就是一鸡吗?这事儿完了就撤吧。”
我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但一想到是求人的,人家说什么也只能听了。
“姐夫,您看了那卷宗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看了,你是张博的发小儿(北京话,从小长大的朋友),你托的事儿我也不好不办啊,对吧?”张博的姐夫说,然后问我:“认识齐玉琼吧?”
我正想说不认识,忽然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人,她?
对了,就是她。小玉。
小玉在来北京之前在她的家乡一直是个小太妹,年纪小小就辍了学在社会上跟着一帮不务正业的男人游荡。
年前她回了东北,找了自己一个也在社会上混的老乡,给了八千块钱,让他去刮花了叶子的脸,而且告诉他叶子家里一定有很多现金和值钱的首饰,这些东西也全归他。
最后小玉说:“放心吧,那骚货是个卖X的,你们完了事儿就走,那丫头绝对不敢报警。”
“盘子靓不靓?”
“哼哼,你想干就干了那骚X,不过别出太大动静,反正天亮之前走保证没问题,买好当天回沈阳的车票。”
为了以防万一,那老乡叫上了自己一个哥们儿。
大年初六,小玉给叶子打电话,叶子说初九回北京。
年初八,小玉和那两个人一起坐火车到了北京,小玉给他们安排了一个离叶子家不远的小旅馆住下。然后带他们去叶子家门口踩了踩点儿。
初十小玉再打电话,声称自己刚刚回来,约叶子晚上在钻石人间见面,叶子心不设防,立刻应允。晚上小玉在门口等到叶子后,先在叶子脸上亲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叶子,说:“生日快乐宝贝儿!”
叶子打开一看,居然是对8白金耳环,叶子当时还说了句:“咦,又是耳环?好漂亮,谢谢!”说着抱了一下小玉。
然后两人一块儿存了衣服,就有说有笑地进去跳舞,刚跳了一会儿,就有人叫叶子坐台,是两个香港人,叶子就叫上了小玉陪另外一个。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那两个香港人给了小费,叶子去了趟洗手间,就是这时候我接到了她打来让我买药的电话。
按理说叶子应该比我先回家二十多分钟,因为我比她远,又要买药。但当叶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却找不到小玉了。因为她们的衣服存在一起了,而存衣服的牌子在小玉手里,总不能让叶子穿个小吊带就出门吧?
这时候的小玉正在大厅外面打电话给她老乡,告诉他们快点去叶子家门口候着。
估计到他们埋伏好也要十分钟,小玉就躲到咖啡厅里拖时间。
叶子打小玉电话也没人接,只好坐在吧台上等。旁边一个男人搭讪,叶子因为人不舒服,就爱理不理地应付了两句。
十几分钟后小玉出现,跟叶子说有点闹肚子在蹲厕所,也没听见手机响。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正是小玉给我争取了这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我才能在楼梯上碰到那一幕。那俩歹徒接到齐玉琼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叶子家,上楼的时候就把楼道灯泡一路都拧了。
没多长时间,叶子就摸着黑回来了。
因为我前边说过叶子是住在顶层的五楼,所以虽然俩歹徒没见过叶子的真人,但这个时间上五楼的年轻女孩就肯定没错了。
其中一个一把搂住叶子,用手捂住叶子的嘴,另一个把刀在叶子面前晃了晃,“打劫!”他说。
然后接下来就是我看到的那一幕了。
两人把叶子掳到屋里,先架着叶子把抽屉里的钱拿出来,然后就把叶子推在椅子上,用随身带的胶带一圈一圈缠了个乱七八糟。
看叶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把刀随手往沙发上一丢,一个去卧室里翻值钱的东西,另一个也就是小玉的老乡撕了一块胶带拍到了叶子的嘴上。
叶子这时候已经被吓呆了,浑身冰凉。女人天生柔弱本性,加上也没见过这阵势,手脚被绑得结结实实,这夜深人静的,我想那时叶子唯一的希望可能就是我了。
叶子的眼泪把睫毛膏冲了一脸。
那小子见叶子哭了,“嘿嘿”一笑,说:“哭啥?哭得老子都看不清你长啥样了。”说着说用手背去擦叶子的脸。
擦完以后“嗯”了一声,说:“操,怪不得呢……原来长这么水灵!”一边说一边伸了手去叶子怀里摸,“别糟蹋了粮食,天还早呢……一会儿哥哥陪你好好玩玩……”
卧室里那个就说:“快点,办完事儿完了,你把那娘们儿花了咱好走!”
“急什么呀?现在天正黑着呢,呆仨小时都TM没事!你来看,真TM的俊!可惜啊……一会儿这小脸……”
叶子惊恐地看着歹徒。
她那天去钻石人间之前穿了件蓝色小吊带,因为感冒了就在外面罩了件厚套头毛衣,最外面是长大衣。
这么一大堆衣服包着叶子,胸前和腰上又都缠着胶带,那小子想去叶子怀摸就着实费劲,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就用力拽胶带,拽了半天只松了一点,就伸进手抓住了叶子的一个**。
捏了几下,说:“MD,不行,老子要玩爽一点的,妹妹,等着哥哥啊,哥哥去找剪子给你弄开,咱俩玩会儿!”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冲进去的时候那小子居然在厨房里的原因。
不过这只猪也够笨的,用什么剪子,拿刀一挑不完了吗?他们的刀就在沙发上。
有可能人在一急的时候行为只跟着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走。
抓到派出所以后,小玉的那个老乡就一直扛着,另一个却没一会儿就招了,因为是当场抓住的,没有抵赖的可能,就只好坦白争取个好态度了。
***那个臭婊子,要是再见到她我非宰了她不可!
小玉在当天凌晨被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打死也没想到百密一疏,事情会是这样。
“齐玉琼抓进去以后开始还挺硬,后来知道也扛不过去了,就都撂了。女的就是女的,比男的好审多了。案子很快就结。”
“她说为什么了吗?”我问。
“还能为什么?俩三陪小姐,抢男人呗。但具体是什么男人,卷宗上没有,不过这不是重要问题。”
“那叶……叶玲珑能保出来吗?”
第二天上午张博的姐夫打来电话,通知我明天带五千块钱去分局保释叶子。
当天晚上是我最漫长的等待,我在夜里翻来覆去地想:叶子她怎么样了呢?不知感冒好了没有,不会在里面发烧吧?
去分局之前,我从一个哥们儿那儿借了辆车,然后去我姐家借了一万块钱,顺便从她家里拿了盒感冒药。
不过两天时间,叶子就明显瘦了一圈儿,她脸色憔悴,头发没有一点光泽。叶子一头扎进我怀里,两只手紧紧环着我的腰,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轻抚她的后背,用另一只手搭在叶子额头上试了试,还好,她体温正常。
回到家叶子先洗了个澡,这澡足足洗了一个多钟头,她似乎要把晦气啊什么的统统洗掉一样。
我到楼下去买了些现成的凉菜,又下了碗热面条。
叶子洗完澡出来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东西一口也不动。我坐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她就仰起小脸看着我,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她:“好了好了,宝贝,都过去了,不哭啊……乖……”
她反而在我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最后索性放开声来,肩膀一抖一抖的,整个人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心想哭吧哭吧,我的宝贝,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这一哭就哭了两个多小时。
我的胳膊开始还有点酸,到后来干脆就麻木了,奇怪,女人真有这么多眼泪吗?
反正我没有。
我怕她哭坏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劝她,直到最后叶子把眼睛哭成了两只桃子。
我拿了条毛巾放在冰箱里,过了一会拿出来敷在叶子眼睛上,要不那么美丽的眼睛肿着太可惜了。
我重新做了一碗面,说:“吃一点吧,这两天肯定也没吃什么东西,乖……”
叶子抬头看了看我,吸了吸鼻子,终于接过碗来,我松了口气。
只是叶子始终没有开口说过话,那天晚上她一直呆呆地坐着,我想她可能是被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吓着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把她抱上床,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睡着。
夜里她忽然从梦中哭喊着醒来,一脑门儿的冷汗。
我揽住她,她缩在我怀里身子不住地发抖,嘴里喃喃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可怜的宝贝!
我抚摸她的头发,吻她的眼泪:“亲爱的亲爱的,我在这儿,别怕,都过去了,都是做梦,我在你身边……”
一直到凌晨,身心疲惫的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开着车带叶子出去散心。
只可惜北京这大冷天的也没什么景观。
我想叶子最喜欢的小动物是小狗,也许我们去通县的狗市买只小狗她会开心的。
路上,我递给叶子一支烟,她没有接,只是看着外面的天,忽然喃喃地说了一句:“报应啊……”
——这是叶子出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怎么了?”我看了她一眼问。
“报应啊……真的是报应。”
“别这么说,叶子……”
“不是吗?海涛,你不觉得是报应吗?老天爷都是公平的,你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就会有报应。”
“可那是小玉做的啊。叶子你不是知道了吗?是小玉一手策划的!不关你事啊宝贝!别这么说自己……”
“你知道的海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的不是小玉的问题,她这样做也事出有因。一件事不可能只从一个方面想。”
“你还替她说话?我要是看见那个……***,反正过些日子看怎么判吧。她这种人才应该得报应。”
“不是这个,我是说女人走这条路根本就是错的!不是吗?一开始都觉得挺风光,又有吃又有喝又有漂亮衣服,什么都不用做,一天到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对男人笑一笑或者往床上一躺就有大把钱赚,过两年房子车子一买,美容院呀什么的一开,再找个不认识的男人嫁了,就齐了!哼……可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我们出卖的不止是肉体,甚至是灵魂和自己的一辈子!看啊,看到了吧?现在老天爷惩罚我了,真是活该!我既然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有好好对待过,那别人怎么会好好对待我呢?那天晚上,当那两个人说要‘花了’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当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就象一条放在案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真的我怕得要死……我以为……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后来你来了,再后来到了派出所,我整个人一直……我……”叶子的眼泪又掉下来了,我拍了拍她的手,听她继续说,“这两天我在里面想了很多很多,我想我的人生真就从此完了吗?我在心里说‘叶玲珑啊叶玲珑,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大名鼎鼎的叶子吗?你不是有大把男人为你争来抢去吗?最后不也关在这小屋里吗?你活该啊叶玲珑,这就是报应!’海涛,你看过〈日出〉吗?陈白露,大交际花,大美人,男人为博她一笑可抛千金!可最后死的时候身边还不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叶子,别那么想,你有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哼……陋质何堪受殷勤?”
“陋质?什么是陋质?你不是,真的,你是我的宝贝!”我抓住叶子的手,“我知道自己在你面前总是笨嘴笨舌的,但是不管你以前怎么样,我都当它是张白纸……如果你都不能正确地看自己的话,你怎么去相信别人?相信我呢?”
“海涛,我知道你爱我,虽然你从来没说过这三个字,但我知道……我想离开这个圈子,我想重头再来!”
“好啊叶子,好啊!我明天就上班了,我一定努力工作,赚好多好多钱,我养你!你别担心,不想做就不做了,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
“谢谢你,亲爱的。没关系的,你明天先上班,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也存了些钱,我想目前生活是没问题的……等小玉……等这事儿全了结了,过些日子,我想出去散散心。”
“好。去哪儿都行,只要你高兴。”其实现在最高兴的是我,她的意思明显得已经接受我了!
这要不是还开着车,我肯定得蹦起来!
“给我一支烟,好吗?”她冲我伸过一只小手。
和我想的一样,叶子一到狗市就高兴地笑了,她在那些狗贩子中间穿来穿去,对着那些大狗小狗不住的说话,最后站在一只白色的小银狐跟前就再也不走了。
我相信人跟人之间有一见钟情,当然这词儿用在这儿不合适,但人跟动物之间也讲个眼缘吧,看着叶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喜欢上这小家伙了。
那只小银狐也就两只巴掌大小,浑身雪白,跟个小毛球似的,小尖尖脸,两只乌亮的眼睛转来转去,叶子一伸出手,小家伙就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去舔叶子的掌心,可爱极了。
狗贩子不失时机地说:“看看,姑娘,它跟你有缘啊。”
叶子转头看着我,我问狗贩子:“多少钱?”
几经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千五百元成交。
在回去的路上我问叶子:“想好什么名字了吗?”
“三五。”
“三五?为什么?怎么不叫七星?”
“你讨厌!你才叫七星呢!三千五买的嘛!再有啊,你认识我不就是因为一支三五烟?”
我扭过头去深深地看了叶子一眼,也不顾手里的方向盘,伸过头去亲了她一下。
叶子亲了小狗一下。
回到家叶子用刚买的宠物香波给三五洗澡,我听到她在卫生间里哼起了那首老歌:“象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那感觉如此神秘,我只能抬起头看着你,而你已不露痕迹……”
晚上叶子非要搂小狗睡觉,在我强烈的反对和抗议之下……。
可怜的我睡到客厅的沙发上。
老实说这一夜我睡得一点都不好,因为叶子在深夜里又一次哭喊着醒来,我想她真得是被前两天的事吓出心病来了。
我跑过去搂住叶子,直到她再次迷迷糊糊地睡着。
然后我发现,刚刚来到陌生环境下的小狗三五正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而离它不远的床单,已经被尿湿了一大片。
早上,我给三五备好狗粮,在叶子额头上吻了一下,走出家门。
八点五十分,西装革履的我来到云海公司。
公司在十九楼,我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刚要关的那一刻,忽然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声音:“麻烦请等一下好吗?”
我走进办公大厦电梯,就在门刚要关上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声音:“麻烦请等一下好吗?”
于是我按着“OE”,电梯合而又开。
上来的是一个秀气的女孩,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整齐顺滑的短发,文文静静,一身典型的写字楼白领的装扮,双手抱着一大堆资料什么的。
她一上电梯就连声说:“谢谢谢谢……”
“没关系,去几楼?我帮你按。”我看她实在腾不出手来,就礼貌地问了一句。
“麻烦你啦,9,谢谢。”?
据我所知,十九楼整层都是云海公司租的办公场地,那么,这个女孩是我的同事喽?
“你在云海公司上班啊?”既然是同事,就应该好好相处,于是我微笑着问她,而且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打个招呼就说不过去了。
她显然也已经看到楼层按键上只有“9”是亮着的,于是说:“是啊,你也是……?”
“啊,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李海涛,销售部。”我冲她伸出手来。
“呵呵,你看我这……”她一笑,脸上就出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冲手里那大堆资料努努嘴,我也笑了,缩回了手。
“我听说今天销售部要来个新同事,原来就是你啊。我叫肖琳,王总的秘书。”
“哦,你好你好,我来帮你拿吧……”
“到了到了,大家今后都是同事了,不用这么客气……”
电梯开了。
第一天都很顺利。
我先去人事部报道,人事部经理就领着我到各个部门走了一圈,跟同事们认识了一下,介绍到肖琳的时候,肖琳就大方地伸出手来,说:“看,现在我手里可没拿资料。”
肖琳年方二十三岁,只比叶子大几个月,石家庄人,去年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云海公司,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日语。
我握住她的手,说:“初来乍到,关照一下。”
肖琳又露出她浅浅的酒窝:“彼此彼此。”
我被分到销售部分管北京市场的S牌复印机和传真机的销售。我必须要熟悉市场情况和产品性能,好在我以前的工作也是电子产品的销售,所以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晚上我先把哥们的车还回去,然后去了叶子那里。
在门外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味,真是可怜啊,饿得幻觉都出现了。
叶子一边开门一边说:“你就不能把花盆底下的钥匙拿出来带上吗?要不我还得天天开门,多烦!”
我心内狂喜,伸头在她腮边吻了一下。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是谁说的?我靠,I服了HIM!。
三五摇着小尾巴跑过来,绕着我的裤腿撒欢儿。
当真是一股浓浓香味,我吸了吸鼻子问叶子:“好香啊,是什么?”
叶子也不理我,返身进厨房端出来几个盘子,嗬!有荤有素的,红烧鸡翘、肉沫冬瓜、蒜茸西兰花……而且还有一锅猪骨汤!
不是吧?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一桌子是叶子烧的。
肯定是在楼下买了让人送上来的。
叶子看着我:“发什么愣啊?吃饭啦,尝尝本大小姐的手艺!”
“真是你做的?我怎么以前不知道?”
“你才认识我多久啊?我很小就会烧菜做饭啦,只不过这几年荒废了而已,现在小露一手。行了,快把大衣脱了坐下吧,这要不是庆祝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才不下厨呢!不过,这么多年不做饭,我发现好象还不错哦!唉,没办法啊,谁让我冰雪聪明呢!”叶子装出一幅了不起的样子,伸手把我的大衣挂了起来。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如此德、智、体、貌全面发展的女子,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呢?
绝对出乎意料,我估计就是走路捡了个大元宝也不过现在的心情吧?
叶子倒了两杯红葡萄酒,把其中一杯递给我说:“我知道你也不喝酒,亲爱的,不过这是野葡萄做的,只有4度而已,庆祝一下嘛!来,碰一个!”
我也举起了杯子:“那就祝我的宝贝永远开心,让过去的事情全都过去!”
“祝你事业顺利,飞黄腾达哦!”
放下酒杯,我在每个盘子里都夹了一筷子。别说,还真不是我爱屋及乌,叶子做菜居然是一把好手,色、香、味俱全,汤也地道,是很广东的那种煲法。
我脑海里立刻就有了把这个女人娶回家的强烈愿望。
叶子没有动筷子,她起初笑着看我吃,后来却忽然皱起了眉头,手里把玩着酒杯好象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我摸了摸她的手。
“难道真是她?我一直不敢这么想……真的是她……”
“嘿,想什么呢,怎么了宝贝?”
“我想起来那杯橙汁是谁给我的了,当时连想也不肯想,可能潜意识里不愿相信吧。但是……就是她……没错……”
“咳,原来是这事儿,小玉嘛……”
“你怎么知道?她可是连眼都没合地陪了我两夜啊……”
“陪你怎么了?齐玉琼可是用尽心机啊,让人看出来不全完了?再说了,也许她当时没想到你喝了那杯东西就会那么大反应,所以良心发现或者害怕了也说不定。她要真是个简单的女人,就不会送你礼物的当天晚上叫别人……可惜机关算尽啊……好好,不提了,反正啊,我是用大拇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
“你讨厌李海涛!你说我不如你的脚指头!”叶子笑骂着从桌子边上绕过来,用拳头过来打我,我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拉进我怀里。
同时,我用舌尖捕捉她的嘴唇,我们的**纠缠在一起,我吻过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啊……”我听到叶子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的舌尖继续游走,我的手指已经触摸到叶子光滑的肌肤,那柔软而迷人的胸脯,使我禁不住低头去吸吮它……
酒瓶翻了,酒精含量只有4度的红葡萄酒洒了一地……
小狗三五咬着我的裤脚用力拖来拖去,被我踢了一脚……
窗外华灯初上,月影水样温柔……
日子象水一样流淌着。
我一切顺利,业务也慢慢熟练起来,与新同事的人际关系相处的很好。
肖琳时不时地到销售部来一趟,有时会有事没有地跟我聊一点私人的话题,我拿了叶子的照片给她看,她惊呼:“哟,一个美人呢!她在哪儿上班啊?”
我就搪塞过去:“哦,她……刚辞了职,刚辞了职……”
三五在茁壮成长着,好象知道不随地大小便了。
叶子几乎每天都会做好晚饭等我回来,我闻到了幸福的气息。
只是夜里,我的宝贝还是会时不时地哭叫着醒来,然后就会紧搂着我的脖子才会睡着。
我想只有让时间去冲淡一切了。
局又找过叶子几趟,主要是为了叶子起不起诉的问题,叶子平静地说:“我不起诉。我放弃”。
其实小玉的行为已经超出民讼范围,构成了刑事犯罪,但如果叶子放弃权利不起诉的话,她会轻判一些。
叶子回家之后眼睛也没抬地告诉我这件事时,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叶子是念小玉的旧情。
叶子说:“她还年轻”。
(齐玉琼在两个月后被判有期徒刑两年零六个月,善良的叶子居然还买了些日用品准备去看她,被我知道后义正言辞地批评了她,并当着她的面把那些东西都扔到了垃圾筒里。只是,谁会知道,当两年半后的小玉再次出现在我和叶子面前的时候,就又一次使我的爱人陷入人生的巨大旋涡)
小云她们在我上班的时候来家里看过叶子,这件事也同样震撼了她们。大家除了感叹小玉狠毒之外,也都在心里暗自掂量。
小云就不用说了,除了那个香港男人陈杨,还有一个袁威,她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用她的话说:“我都快成了一只猪了”。而且,这个自称为“猪”的漂亮女孩在家又养了一条小狗和一只乌龟,弄得家里热闹得快成动物园了。
雪儿的母亲已经准备在北京长住,以便照顾自己的宝贝女儿,何况还有一个把雪儿视为珍宝的耿直,他正准备供雪儿继续读书。
忆婷虽然还在跟她的“老白脸儿”发展着,但还会时不时地去钻石人间遛达一圈儿,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把做小姐当成一种生活来看待,而且对这一行驾驭得得心应手,所以,担心谁也不必担心她。
而青青呢?既然她们都不去了,那她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刚好这段时间有个叫的香港朋友叫她去上海陪他。虽然
在香港有家室,在上海也不过是打工而已,但养青青是不成问题的,于是青青当即决定收拾行装,两天后启程。
气氛顷刻间就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悲哀,大家都不说话。
叶子忽然哼起那首《你的眼神》,慢慢雪儿跟着哼了起来,青青也跟着哼了起来,忆婷、小云也跟着哼了起来,一时之间,就有泪水溢出女孩们的眼眶,碰也不敢碰,怕是一碰就要滚落下来。
有灰尘飘在阳光下,没有根。
叶子开始了另一种生活,反正她白天也没什么事做,夜里又怕做噩梦,索性一到晚上就频繁地去小云家打麻将,有时会给我做好晚饭再去,有时会叫我去小云家一起吃。
往往是早上,叶子才从小云家打完牌回来,她总是在匆匆洗漱完之后亲我一下,然后倒头便睡。
我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知道自己该起床上班了。
好象从叶子打牌开始,我就没有上过闹钟。
还记得有个星期天,我守在叶子的床前,欣赏着叶子睡梦中可爱的模样,忽然间她说了一句梦话:“要是不打七筒就好了,清一色啊……”我差点儿从床边上跌下来。
销售部这个月业绩不错,公司组织我部门一起去卡拉好唱歌,王总带着肖琳也去了。
肖琳那天晚上特意换了条裙子,还化了一点淡妆,就有男同事在旁边悄悄说:“肖琳还挺漂亮的……”
另一个就搭话:“那可不,一枝花呢”。
“听说还没男朋友呢,你怎么不追?”
“去年就追了,累死了也没追上……”
听他们这么说我就仔细注意了一下肖琳,可能因为我天天对着叶子,就有了“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其实说老实话,肖琳也还不错。她的皮肤算不上白,但肤色均匀,模样清秀,气质文雅,特别是一笑起来那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看了心里备感亲切。
这种女孩子在写字楼里也算是上品了。
肖琳那天在大家的怂恿下第一个开唱,唱的居然是那首《我的眼神》,这倒触动了我的心弦,思绪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后来见肖琳坐在我旁边,用胳膊碰碰我说:“我跟你唱一首好吗?”
“行行,跟大美女唱求之不得呢!”我贫了一句。
我们最后选了一首老歌《慢慢地陪着你走》。
唱完以后只听得掌声四起,就有同事打趣道:“行啊李海涛,唱得不错啊,配合默契嘛!”
“是啊是啊,天生一对……”一个出了名的快嘴女同事大声说,被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下半句就生生咽了回去。
我偷眼看肖琳,正碰上肖琳的目光,她深深地看着我,脸就红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意思。
那天晚上我心辕意马,找了个借口提前回家了。
回到家里才记起叶子又去打麻将了,三五用头来回蹭着我的腿,摇着尾巴。
我看着小三五,突然心里就有点难受,于是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发呆。
夜里梦到肖琳,她笑盈盈地冲我走来,缓缓地在我面前脱衣服,可是越脱越多,永远也脱不完似的,我就急了,伸手去抓她,她却一变脸说:“好啊,你个李海涛,原来也是个见异思迁的王八蛋!”
我一惊,睁眼醒来,窗外晨光初露,叶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第二天见到肖琳就有些尴尬,刻意回避了她的眼神,肖琳也不说什么,只是露了浅浅的酒窝冲我笑。
我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我把它们一分不少地交到叶子手里,叶子就重重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亲爱的你真好……不过,你留着用吧,上班打车不是也要用钱吗?不如这样,我们出去吃饭庆祝一下,先说好,我请你,犒劳犒劳我们家大宝贝!”
那天吃饭,我们遇上了张博……
我们当天晚上去吃韩国料理。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右肩膀一沉。
“嗨,海涛,你小子……”我扭脸一看,是张博。
我说:“哟,怎么是你?来来,坐,怎么就你自己?一块吃吧……”
“不了不了,订了包间了,请工商局的几个朋友,人家还没来呢。这一个多月都没看见你啊,光顾跟叶玲珑小姐那什么了吧?”
张博说着拿眼瞟了一眼叶子。
叶子撇嘴一笑,算是招呼了,然后把手中筷子一放说:“你们哥俩先聊啊,我去一趟洗手间”。
张博在我对面坐下,问我:“怎么样,最近?自从那事儿完了以后就没见你”。
“咳,这不刚换了个工作嘛,忙!那事儿多亏了你跟姐夫,真得谢谢……”
“嘿,你丫的怎么这么见外啊?没多大事儿,甭放心里。不过,海涛,我可跟你是发小儿,哥哥得劝你一句啊,你怎么还跟这妖精在一块呢?我是为你好,别人我才懒得说呢!跟她玩玩还差不多,你还想娶了她不成?这可是一祖奶奶,你就是乘上三再开平方都玩不过人家!知道吗兄弟?跟她上过床的男人可不是个小数啊!她能拿你当盘菜儿?操,我TMD才不信呢!给你丫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最后别弄得钱、钱被骗了,人也跑了,不划算啊!我可真是怕你受伤啊!赶紧地踢了完了,啊,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哎,还有个事儿,”张博伸过头来低声说,“据说这小妖精床上功夫倍儿好,就是收费忒高,什么时候给你哥哥我介绍一把儿吧?打个折,怎么样?”
要不是张博曾帮了我跟叶子的大忙,就算他是我亲哥我也早炸了!
我强忍着怒火狠吃了两口烤牛排,说:“成成,多大点事儿啊……回头我打电话给你,改天咱再聚”。
叶子回来了,张博起身让座,“那行,你们成双成对的我就不打扰了啊,海涛咱们电话啊,电联……”说着张博冲我一挤眼,一只手就轻佻地捏了一下叶子的屁股。
“嘿!你……”叶子一转脸,正要发作,被我一下子按住了手。
等张博转身走了之后,我才说:“别动不动就发火!”
“怎么是我动不动发火?你没看见……”叶子恼怒地看着我说。
“看见了……知道他是谁吗?就是他把你从局子里捞出来的!要不他怎么知道你的真名?发火?改天人家找一理由把你再逮进去!发火?要发火的也得先是我!”
叶子盯着我,片刻之后忽然一笑,“哼哼,李海涛,跟我在一块这种事儿才是开始呢!受不了是吗?有没做过鸡的,去啊,找去呀!”说完她抓起手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盛怒之下居然也能走得这么摇曳生姿,唉……
旁边桌子的人诧异地拿眼瞄我,可能是“鸡”这个字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我没去追,这个女人被我惯坏了,也应该让她好好反醒反醒。反正我也有家门钥匙,总不至于沦落在大街上。
于是我独自一个人吃光了那锅牛肉汤面。
自己的老婆还得自己疼,临走的时候我也没忘了把叶子那份拌饭打包,不知道她气鼓鼓地还吃不吃得下去。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叶子不在,也不知跑去哪里了,就连三五也不见了。
不会就这么跑了吧?要是这么点小事都离家出走的话,那娶不娶这个媳妇我还真得掂量掂量。
我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生气,一个TMD张博就够我受得了,她还扭脸儿走了!走了也就罢了,居然话也不留一句就跑了!
我打开衣柜看看,还好衣服倒还都在,除了三五,叶子什么也没带。
这说明她跑也没跑多远。
本想打她电话,转念一想,我堂堂大老爷们也不能一点气质也没有,本来今天错就不在我,不打,咱忍着!
等到十一点多的时候真是忍不住了,怕黑天半夜的叶子再出点什么事。
刚抓起电话,叶子推门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白了我一眼,我松了口气,脸上却装作什么表情也没有。
看她半天不理我,我自言自语地说:“咦,三五呢?三五!三五……咦,去哪儿了?这小家伙!来来,三五,到爸爸这里来!三五……”
“还三五呢,老婆都不要了,你不是牛X么?有本事永远不要说话啊!连个电话也不打……还以为你吃韩国饭撑死了呢!”
我笑,一把把叶子搂过来,说:“行了,一点小事就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刚想打电话给你呢!哎,吃东西了没有?我带了拌饭回来给你。好,乖,不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好我检讨,我不对我有罪!”
叶子“扑哧”笑了,说:“得了,臭贫!坐好,我跟你说件事儿!”
叶子点上一支烟,说:“我今天晚上给青青打了个电话,跟她说好了坐明天下午的飞机去上海找她玩儿。我不是早就说要出去散散心嘛,正好现在出去玩几天,三五被我送到小云那儿去了,万一你工作起来没准点儿,再饿死我儿子怎么办?你说呢?”
“你不是因为今天生气才去上海的吧宝贝?”
“本来是啊,但现在……看见你也生不起来气了!反正我跟青青已经都说好了,那就不改了。再说你现在工作刚展开,多用点儿心思在工作上没坏处”。
“你住哪儿啊?”
住青青那儿啊,有个公寓嘛,放心啦,我是去上海玩的,不会有什么别的……多疑!”
“没有啊没有啊,我可真是什么都没想啊……是你拐了弯想的……呵呵,反正你说了算,别玩儿疯了不知道回家!”
“你对我不好我还真就不回来了!”
“那哪儿成?把你供起来还来不及呢!明天下午我没办法送你……”
“我知道,你要上班嘛亲爱的,再说也没车啊……不用送,打辆车就到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那你自己这几天照顾自己吧,下了班要不就外面吃点儿,要不就干脆回你们家吃,听见没?”
“老婆真好……”
“嘁,谁是你老婆?你要是娶了我不后悔吗?”
“不后悔……亲一个……”
“哎呀,小心烟头!讨厌……”
……
叶子走了,她在上飞机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忽然莫明其妙的有种轻松的感觉,不知为什么。面对我得之不易的爱情,突然有点累。
叶子一走,我索性把心思全扎在工作上,有时候很晚才回家。
业务一熟,我的业绩就扶摇直上,部门会议上多次点名表扬到我,王总已经注意到我了。
每天晚上我都会打电话给叶子,听她说她在上海玩得还开心,青青天天陪着她,俩人逛街啊去迪斯科啊泡吧啊,玩得不亦乐乎。
有时我们也会说点情意绵绵的情话,每到这时就勾起我无尽的思念。
一天下班我又忙到七点多,走的时候发现公司的人都快**了。
我琢磨着去哪儿吃点东西。
关电梯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麻烦等一下好吗?”
没错,是肖琳。
肖琳一上电梯就冲我露出那对浅浅的酒窝,说:“哟,怎么你也这么晚走啊?”
“是啊,赶份报表”。
“不急着回家吃嫂子做的饭啊?”
“啊……不是,她去上海了,所以……”
“怪不得呢!我看你这几天都很晚才走,原来是嫂子去上海了,没人做饭了吧?”
“别嫂子嫂子的叫,听着怪别扭的……”
“咳……那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住,回家也没有人做饭”。
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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