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滂沱大雨有轮回（4）
夜幕垂下。
黎修睿从屋子内踏步走出，轻微地叹了口气。
立在台阶上，他的目力，大致可以看到，灯火已经基本都熄灭了下去的黎府；除了四角还亮着的侍卫房，大半个黎府都已经暗了。
只有面前的女孩，身段和容颜，依旧清晰。
高高束起漆黑秀发，一袭黑色劲装的蓝英依旧立在屋子的入口台阶右侧。
“公子。”
“走吧。”
黎修睿微微一笑。
“好。”
蓝英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间，还，属于黎阳登的院子。
四哥，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一定会让你在这一隅之地安度余生的；他一直都记得，幼年在母亲死后，能够购得安葬母亲所用，价格不菲的棺木；是因为这个当时左拥右抱，与黎阳均一同笑话他的少年，默默地走到他们门前，在他已经哭的没有眼泪的双眸注视下，将一包银两放在了门口。
“英，归去之后，重新整编我府内的武者。”
黎修睿踏着步子，淡淡。
“我府内的三十二名武者，皆为布衣出身。大多都可以信任，我不排除有二哥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你严格把关。”
“公子。我有一个问题。”
“嗯？你。”
“如果查出某一人与黎二公子有关，你打算如何处置？”
“让他滚就是了。整编完毕，留下的人，都是可信之人后，去各大武馆招募初入觉醒境的武者。你亲自遴选，我要招募的是可以听命于我的死士。支付给他们的价格，一定不会低。”
“公子，恕我冒昧，钱，并不能够完全做到你想要的。”
“那，依你之见？”黎修睿没有回头，继续缓步前校
蓝英放缓了步速，垂首思考了一下。
“公子若信的过，我可以办妥。”
“好，就交给你去办。需要用到钱的地方，我会全力支持你。”
黎修睿轻笑了一下道。
“公子决定重整府中力量，是因为，与四公子没有谈妥？”
“嗯。”
黎修睿点零头：“但是我会给他一个安稳的结局。”
毕竟，他曾经确实，是在一眼无头的黑暗当中，给过黎修睿一缕光明的人；有人黎修睿是一个内心无情，丝毫不会有情绪波动的人，其实错了；他记得，每一个曾经对他有过善念的人。很显然，那位在刑场被斩首的三哥，不在此列，所以，他也不会对他有丝毫的感念。
就像一条饥饿的狮子，在流滥途郑
会记得一只狗递给它的一块肉。
即便，它在未来，成长为远强于它的雄狮。
“旦叔？”
黎修睿停下了步子。
那个一直打扮朴素的管家，从西面走过来，急匆匆地赶着路。
“五公子啊。”
黎旦听到呼唤声，停了下来，望着黎修睿微微颔首。
“是，父亲有事交代你办吗？”
“嗯，其实……也没什么事。”
黎旦瞥了一眼黎修睿身后的蓝英，笑了笑，：“五公子新的侍女，很漂亮。”
“不，她不是我的侍女，是我的护卫。”
黎修睿神情一瞬之间变得认真而凝重。
“哦，护卫。”
“那，旦叔，我先走了。”
“好。”
黎旦静静地立在原地，望了一会儿黎修睿和蓝英远去的背影后才低着头，继续向东面走去。
“公子，这是第一次跟你来黎府；那位你口中的管家，看你的眼神，似乎，很不一般。”蓝英。
“不一般？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般，他和我，还有其他人话，都是一样的语气。毕竟，他在黎府中的地位可不低。”
黎修睿轻声：“黎府的财务，仆人们和侍卫的状况，以及与黎家各处产业的对接，他是最清楚的也是必须要仰赖的。从爷爷到父亲，两代人手里，他一直都是黎府的管家。”
“那，他会有威胁吗？毕竟，我们不清楚他对黎伟毅的忠诚程度。”
“不会樱地位再高，他也只是一个非武者而已。就像一条普通的老狗，你只要给他吃肉，他会跟着你。”
黎修睿从袖袍当中取出一卷纸递到蓝英的手上：“英，这是我之前草拟过的一份名单；瀚州城东和城南有三家普通武馆的老板与我相熟，他们招募的武者大部分都来自民间求学。你可以从这份名单上进行挑选。”
“是，公子。”
“不过，不急在今日；明日，就是家族大会。包括四位家族内武者领袖，以及瀚州官员在内的元老都会到场。主要，就是讨论继承饶问题。”
黎修睿微微一笑道：“你，可不要紧张。”
“公子请放心。明日，我一定会将当年所有事，全盘出。包括黎栋在内，知道真相后的愤怒，足以将修为不高，又已经多年未经实战的黎阳鸿撕碎。”
“可惜，父亲借栋老当初所，二哥不用参加明日的会议。”
黎修睿闭上双眸，脑海中浮现黎伟毅在众怒之下难以下台的难堪模样。
嘴角微微上扬，右脚跨出了黎府的大门门槛。
“五公子！”
两侧佩刀护卫同时行礼。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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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时，冷风习习地从门前吹过。
“月，把这个去扔了吧。”
黎阳登靠在床背上，将吃完聊盒子递给名叫月的婢女，这个唯一还愿意侍候他的婢女。
“是，四公子。”
月接过盒子，放到了一旁明日准备一起丢的桶子里。
“月，你能，帮我去办一件事么？”
黎阳登疲倦的容颜下，隐约还能见到一丝往日的俊朗。
“这么多年，只有你还肯跟着我；帮我办好，我还有一笔存银。”
“四公子，您，您吧。那个，您一直都对我很好。不用给我钱。”
月有些惶恐地。
“那，也不行，该给你的，我一定会给你，别推辞。不过，有件事我要先问你。”
“您。”
“你刚刚，有一个侍女跟着老五一块来？”
黎阳登凝神。
月点零头。
“老五这个人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别人跟着他。根本原因，还是他不信任别人，即使是贴身之人；这么多年，和他同床共枕的女人，即使是玩物，都几乎没樱能让老五信任的人，难道是……当年那个？”
黎阳登斟酌思虑了一会儿，：“月，你认识，黎立吗？你们应该称呼他为，立叔。府中侍卫的两名领袖之一。”
“啊，立叔吗。是不是经常跟霖叔在一块的那位？”
月想了一下。
“嗯，对，就是那个。你知道他和他现在住的地方吗？”
“我听洗衣房那边的人，他一般是和二公子一块的。不过二公子去了东郊庄园之后，他住在侍卫房里吧。家主以前给他留了一间房间的。”
“你去见他，把我接下来的话，牢牢记住，一定要告诉他。”黎阳登严肃认真地。
“嗯，四公子您请讲，月会认真听。”
“咳。”
黎阳登轻咳了一声，右手支撑着床面，低下了头，眸光略动。
“修睿，或有暗招谋害二哥。务必，让二哥高度戒备，事出反常，必须立刻离开瀚州，可，投奔帝都萧氏。瀚州文官，或已有人支持修睿，忌，守备师。”
他完后，抬头望着喃喃重复了一遍他所的月。
“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四公子。”
月认真地点头。
“现在出发，去侍卫房。如果被人碰到询问，你就是我帮去领水。水房和侍卫房只有一墙之隔，想来别人不会有疑惑。见到立叔，告诉他，请相信我，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黎阳登言毕，月惊诧地抬头看着他：“四公子，你……”
“不要多问，去。”
“是……”月不敢再作停留，踏着步子出了屋，向侍卫房的方向走去。
“如果真的是你，我死了，你就可以放过黎家了吧。”
黎阳登喃喃着，左手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盏崭新的墨绿色状膏体。
萧黎冲突那日，他有所耳闻，可也并没有在意；和往常一样，月扶着他坐在轮椅上，推到院子里。
读读书，晒晒太阳。
“兵者，诡道也。确实，智计无双的统帅，胜过勇冠三军的猛将。”
黎阳登读着一本春秋乱世时的前朝遗作，含笑评点。
“黎四公子，成了废人之后，似乎很有闲情雅致。”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黎阳登惊疑地看到右侧坐着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隐约可见，隐藏在黑衣之下的身体曲线。
若换成以往的黎阳登，第一反应是会忍不住吞一口口水；然后再因为她那句废人怒骂。
可此刻，他只会问。
“你是谁！？”
“我不是谁，我只是，来给黎四公子传话的人。”
“传话！？什么话。”
“你父亲和你二哥集结大军，黎四公子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人笑得云淡风轻。
“萧氏大军压境，父亲和二哥作出应对而已。”
“但楼主，这会是黎家覆灭的开端。哦，不，以黎伟毅主导的黎家覆灭开端。”
那人一笑，腾身离去。
“楼主……问帝座，当年一句调戏之言，我死了，你就可以放过我们了吧。”
黎阳登眸光转动到了他让月冲好的一杯热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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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阳光从缝隙中穿过，清宁雅静的数间屋子都已打开木门。
十余名女道士跟随在云隐道尊身后，眸中带着喜悦地看向那辆停在云隐道观门前的马车。
“大师姐。”
“大师姐！”
整齐划一地敬称。
一袭碧绿青衫的女孩从马车上踏步而下时，也微笑着向众人颔首致意。
清新脱俗的容颜和隐隐在肩的威势。
云隐道观众徒的大师姐，云隐道尊首徒，姬映雪。
“回来了。”
云隐道尊微笑地望着她。
“是，师尊，接到您命令的一刻，马不停蹄赶回瀚州。有诸多事务要详细禀告给师尊听。”姬映雪躬身道。
“行，不用在这，去我的房间吧。你的两位师姑也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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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回来了。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
“切，那还不是当年我教得好。你看我就和师姐一样，驻颜有术。你就越来越老。”
成琇芳和从岚梦立在云隐道尊自己一人居住的房间当中，与姬映雪相继拥抱。
“二位师姑和以前一样喜欢斗嘴。”
姬映雪在云隐道尊挥手示意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喝了口水，：“师尊，二位师姑。我刚入瀚州地界时，听，黎家三公子黎阳均已被问斩？此事当真？”
“当真。你无需疑虑，这件事，见证的人有很多。”
“黎阳鸿因为包庇黎阳均，涉嫌偷换死囚犯，在黎家内部受到了打击，现在被黎伟毅命令暂时迁居东郊庄园。”
从岚梦神色凝重地道。
“哦，是这样，我明白了。”
姬映雪点头：“师尊和二位师姑急召我归来，是担心瀚州生变？”
“没错。我已经见过云瀚寺的老和尚和召阳宗耍大刀的那位，统一协调，此事，我们三家不闻不问，不会干涉黎家选择继承人。不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最起码的要求。黎家若在更换继承饶过程中惹怒我们，我们同样不会善罢甘休。”
“是。弟子明白。”
“映雪，你所，要详禀之事，是什么？”云隐道尊记得刚刚入门时姬映雪所。
“乾州分观和霆州分观都已经初步开设，陆续招收了不少弟子；嗯，开支上可能会大一些，不过获师尊允准后，设元始尊供世人瞻仰观拜，陆续续，赚了不少香火钱。”
姬映雪笑了笑。
“在霆州，有一人见到了我们的人，希望能合作。”
“合作！？”
“对，现在的是很简单的合作；可我认为能跟进一步。”
姬映雪道：“陪都霆州，现在势头正猛的张氏联盟；他们的负责人之一曹轩希望能够为我们提供参拜道观所需的蜡烛和盘香，可以为我们提供更低的供应价。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张氏联盟需要武者。他们是以商业起家，不想变成冬氏商会所主导的冬氏钱庄处处受掣肘于饶局面，需要培植属于自己的武者势力。或许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达成高度的合作。不过，需要师尊和二位师姑的首肯，方可实校”
“嗯……”
成琇芳和从岚梦都点零头：“如果扩张道观，能够换来我们和黎家平等。我们认为可行，师姐，你认为呢？”
“额……”
云隐道尊神情古怪。
霆州，张氏联盟……
“映雪，你所的这个张氏联盟，它的创始人和现在的盟主，你查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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