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分而灭之
许家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两列在座的都没有说话，许文凌说完话后都把目光投到了面色冷峻的许文亭身上，等待着他的意思。
“文凌，你身为北海城防军的主将。你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吗？”
许文亭付出了巨大艰难的决心与豫璎珞谈妥，利用军事研讨会，为南梁获取情报从而来换取他们的巨额军资与军械支援；在许文亭心里，他付出了牺牲以及日后要承担的压力为许家换取了一线胜机。
而现在，许文凌质疑的，就是他的这份苦心与决心。
许文亭捏紧了拳头，说话的语气阴沉无比。
尽管许家先祖留下祖训，内部最高作战会议，要求以大多数人的意见为准；可他担任许家家主数十年，已经在家族内形成了不怒而威的威势。八位将领中几位胆子小的，已经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对这件事有任何表态。获取南梁支持这件事，方方面面都有一些因素，他们也有人能够明白家主的苦心，不敢多言。
胆子稍大的三位抬着头，等待着许文亭给出一个明确的意思。
“家主。我的意思就是，我们北海城有能力自己剿灭北海海兽群。不需要从南梁那里拿到军资和军械。”
许文凌与许文亭对视。
一位中品贤者境的武者和一位王座之间巨大的差距，没有让他低下头，眼神果决，脚紧紧踩在地面上稳住身形：“家主，我们没有人知道你和南梁皇室达成了何种协议。但是，不用就是不用。”
“你说什么！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许文亭右手将茶杯瞬间捏的粉碎。
右边那张红木所打造的桌子甚至出现了数道裂纹。
许文凌的这句话，无疑就是在暗示他，出卖许家的利益换取军资军械的援助。
“家主……”
坐在左侧首位的男子在沉默之际缓缓开口。
“依我愚见，不如，先听听文凌的说法。他毕竟担任大统领，主管城防军与海兽群的交战事务多年，在这方面的见解应该会更深一些。”
“文冲。”
开口之人，正是许家内部，现在剩余不多的高境武者。
中品武尊巅峰，主管许家内部武者培养以及调动的，许文冲。
许文亭没有想到，他会支持许文凌。
“家主，你误会了。”
许文冲与许文亭的关系更紧密，淡淡道：“我并不是支持谁，只是。我在恪守先祖留下的祖训。内部最高作战会议，我们必须要尊重不同的声音，不同的意见。家主，尽管你是许家内现在唯一的王座，但是你不可以违反先祖的规矩。”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文凌，你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所有的想法说出来。与大家共享。”
许文亭靠在了椅子上。
许文冲说出祖训。
那他就没有选择，只能让许文凌说出他的作战方案。
七大世家，除去萧家之外，每一家都无比重视先祖祖训。
萧家例外，是因为萧氏到了现在的老家主以及现任家主领导时期，才彻底奠定七大世家第一强族的地位；他们二位的地位远高于萧氏的先祖，才形成了萧氏内部对他们二人更尊敬重于祖训的习惯。
“家主，诸位。其实我们一直以来的观点都是错误的，海兽群进攻的间隔期，休养的不是它们，而是北海巨兽。”
许文凌淡淡地开口。
许文亭的面色有些微动。
而许文冲和另外几个在座的人纷纷将惊疑的目光投向许文凌。
“文凌，你知道你说的话代表什么意思吗？这不可能，若间隔期，实际上休息的是北海巨兽。那当初三位武王怎么会战死在北海。”
右侧序列的一位将领有些激动地说道。
三位武王中的一位，正是他的父亲；在他父亲战死的那天，因为得知消息，情绪过于激动的妹妹难产而死。
今日，许文凌说出了一种早就已经被他们放弃的可能性。
在那段时间里，北海巨兽，实际上是没有战斗力的。
那么，是谁在深海里杀死了他们和许家近乎全部的武尊？
“堂弟，你别激动。”
许文冲挥手示意他坐下，开口道：“文凌，你这么说的依据。是什么？”
许文亭也重新将目光放到许文凌身上。
他给不出依据，那许家就会重新按照他之前所制定的方案，接收南梁支援的军械和军资，重整城防军。而现在，许文亭认为，他一定给不出他们想要的依据。当年惨烈的牺牲，他没有办法给出否定。
“我可以给！”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所有坐在位子上的人同时站了起来。
一个女仆推着一辆轮椅缓缓入内。
“六弟……”
许文亭惊讶之余，眼神带着略微的一丝伤感。
瘫痪在轮椅上的人，曾经也是一位武尊，如今的修为只剩下昔日的小半都不到。
“文凌是外门子弟。家主，我应该算内门子弟吧。”
许文邦微笑着抬头：“我是当年那场战役唯一的幸存者，文凌为了说服你们；今天召开内部最高作战会议之前，特地到我的别院来求见了我这个废人。”
“六弟。你不用这么说自己。你来，是要？”
“我是来替文凌佐证他的观点。原先我也想不通。当初太过惨烈，导致我都没有仔细回想过整件事。”
许文邦深吸了口气，才开始回想那段他已经不愿意回想的往事：“贤者境以上武者只要以灵力包裹空气，可以在深海当中深潜相当长的时间。当年三位王座领头，我们跟随其后下海。确实，如文凌今早跟我求证的，我们看到了一个巨型的卵。”
“卵？”
许文冲和他身旁的几位将领相互对视了几眼，疑惑不已。
“没错。在一大群海兽所包围的那个巨型卵。比普通虫卵大上数千倍。”
许文邦眸中浮现了一丝恐意：“当初，老家主非常兴奋。三位武王以及武尊，当然可以无视下面那些海兽，集体向巨卵发动攻击。但是没想到，它吸收了我们所有人攻击的力量。甚至，三位王座在最前方，身体被吞噬进了巨卵当中，以及大部分武尊。”
“这……”
许文亭都没有听他叙述过当初的情景，震惊无比。
“我也非常惊疑。看到这一幕后收回了自己的灵力，无奈彷徨之下决定带领身后一些贤者境的武者撤退。尽管老家主他们可能已经殉难，但是我必须要为许家保存一些力量。在海底，我没有办法补充灵力，攻击那颗巨卵又耗尽了我全部的力量。”
许文邦闭上了眼睛，叙述完了当年的全部：“两位护卫拼死将我推出来，可惜我的下半身因为被海蛇的剧毒侵蚀，返回到战船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救治。结合文凌和我说的，我确实可以确认，北海巨兽从头到尾都应该是在那颗巨卵当中。它只是吸收并且吞噬，没有主动对我们发动进攻。文凌说的计划绝对可行，家主，只要你同意调动城防军，集结目前北海城所有可以动用的火石和火油，我认为，完全可以先把海兽群剿灭。”
“是的。家主，诸位，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许文凌重新强调了自己的态度：“我们可以避免当年老家主曾经犯下过的错误，只要这一次的进攻，我们将目标对准海兽群的大本营，在它们快速繁殖和补充生力军的过程中彻底剿灭。而不去攻击北海巨兽的话，就不会酿成当年的惨祸。”
“家主……”
许文冲作出了判断，作揖道：“我认为文凌的方案可以一试。我愿意领头，带领家族内挑选出的一些武者为城防军的将士们作先锋。家主若是担心，可以坐镇后方，若有异动，家主可以亲自出手。”
“我等，附议。”
包括刚刚质疑过许文凌的那位将领在内，所有人同时同意了许文凌的方案。
“你们……好吧。我同意，六弟。”
“家主。”
许文邦沉声开口：“我愿意上战船，为城防军引路，我毕竟当年曾经下去过。对那里的情况更了解。”
“六弟，你下半身毕竟不方便。那里的情况是未知的，太过危险了。你若出事，我没有办法向父亲的在天之灵交代。”
许文亭反对许文邦与城防军一同登战船。
“家主。你现在有领导家族的重任在肩，可是我已经孑然一身了；我本来就是个该死的废人！如果这一次能够为家族尽最后一份力，死，又有何妨？当年那一战，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我该去见那些已经在地下的人了。”
许文邦与许文亭对视着。
目光毫不退让，右手紧紧捏着轮椅的扶手。
“好吧，我拗不过你。”
许文亭走回自己的主位，冷声下令：“由许文冲带领家族内精选十五名武者作为先锋，许文凌统领城防军。一日半的准备时间，通知两大码头调动数量足够的战船，将火油和火石运上战船，后日晚，开赴北海，将海兽群，分而灭之！”。
“是！我等领命！”
许家诸将，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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