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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番外四


  

  作者有话要说:谢潮荣长身玉立,身子不自觉便往后退了一步,一身湖蓝色杭绸被窗外暖香的春风吹得轻轻飘起,他俊逸的面容上竟然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微笑。其实美人他见得多了,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儿,可是如这般甜美温和的美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京城里的贵女,多半都孤高自傲,与身俱来都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美则美兮,却是没有一个是能够入得了他的眼的。

  便是表妹阿珊,那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外人都道他们是好姻缘,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表兄妹成亲更是喜上加喜。可是这些都是外人认为的,在外人眼里,自己跟发妻相敬为宾,可是跟表妹在一起生活的那种平淡乏味的生活,真不是他想要的。

  他疼爱阿珊,就像疼爱亲妹妹一样,但并不代表他想跟阿珊过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如果过得不快乐,又如死了有何区别?

  可是家中不论父母,亦或者是兄嫂,都轮番劝他,他起初态度是强硬的,可是听得多了,他也就麻木了,后来阿珊也是伤心欲绝,他实在不忍心,这才不得已遵从父母之命娶了阿珊为妻。

  成了亲之后,一向在家呆不住的他就更是三天有两天不歇在家里,但也不会再去外面跟着一群世家子弟鬼混了,而是常常呆在军营里,想着既然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可是争取功名利禄的事情,可是由自己决定的。

  阿珊走了,他很悔恨,总觉得如果阿珊嫁给别人的话,肯定会比嫁给自己好。

  至少,或许还能够多活几年......

  他坚持要为发妻守满一年孝,这件事情,当时在京城也是传播开了,都赞他谢三郎是位有情有义的人。只有他自己常常会在无人的时候轻笑,那些外人,总是那么执着地喜欢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他们又知道什么呢?

  一年孝满,府上前来提亲的人家一波接一波,着实叫人厌烦。

  想着来江南散心,等心情好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可是没有想到,老天竟然这般厚待自己,叫自己找到了心目中真正想娶的人。

  那位姑娘没有将发挽成髻,只是梳着成了辫子,那就代表她还是待嫁之身。

  这样一想,谢潮荣明显十分激动起来,见站在楼下小摊子边买胭脂水粉的陈皎付完银子走了,他生怕只这一眼下次再也见不到了,转身也立即转楼下去。

  阿财刚替自家爷倒好茶水备好饭菜,忽然见爷跟疯了一般往楼下去,还差点将他撞得洒了手上端着的茶水,不由惊讶道:“爷,您的茶水,您的饭菜?”见爷根本没有反应,他也立即丢下茶水跟着追出去。

  小县城里远不如京城里那般繁华,街上的人也不多,稀稀落落的,他赶下来后一眼就瞧见了她。穿着一身水红印花的褙子,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揪着自己粗黑大辫子的辫尾,走在中间,两边有一老一小两人陪着。

  她似乎在听那位年岁大些的妇人说话,微微侧着脸,白花花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侧颜那么迷人,笑容更是甜美。

  谢潮荣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活了二十年了,还是头一回这么紧张。

  阿财追了下来,见爷停住脚步了,没来由大声喊道:“爷,您要的红烧肉跟卤猪脚,还有我跟店家说了,爷您饭量大,让他们煮了一桶饭过来。”

  因为京城里,只要是没有宵禁的时候,集市上都很嘈杂,所以阿财平时出去都是这么跟自家爷说话的。

  可他忘记这里是扬州古阳县了,他这嗓门一开,基本上前后左右数十步之内的人都听见了。前头陈皎三人也好奇转过头来,颇为惊讶地望着谢潮荣主仆二人,觉得好笑,忽然用丝帕掩着嘴巴笑。

  那回眸一笑,早将谢潮荣魂儿勾走了,可是这个死阿财竟然这样说自己,他不明摆着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饭桶嘛。其他人知道他才无所谓,可是他心仪的姑娘也听到了,那就不行。

  因此,谢潮荣老大不高兴了,一个刀子眼就飞向阿财。

  阿财左右望了望,见形势不对,“噗通”一声在谢潮荣跟前跪了下来,哭道:“少爷,谢少爷,您可真是好人啊,您不但救了奴一家,而且每日都借着饭量大为缘由,将饭菜送给奴一家老小吃。如今像您这般心善的人,实在是不多见,谢少爷,您请受我一拜,我替我家上下老小十数口人给您磕头了。”

  谢潮荣眼珠子微微往陈皎的方向瞥去,余光见到佳人似乎看自己脸上多了几分赞许跟欣赏,他心情大好,随即配合着阿财演戏道:“快起来,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一边亲自弯腰伸手将阿财扶了起来,一边说,“别说是你了,就是见到旁人吃不上饭,我谢潮荣也是毫不蹙眉就帮的。”

  那谢潮荣三个字喊得特别响亮,生怕那位姑娘听不见,喊完之后,还有意无意撇头看了陈皎一眼。

  见不远处那位打扮十分清贵的公子朝自己望来,陈皎有些不自在,微微羞红了脸,然后拉着黄姨就走了。

  谢潮荣见那姑娘走了,立即要追上去打个招呼,哪里知道,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乞丐团团将他围住。谢家三郎以往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便是施舍路边的乞丐,那也是不能叫乞丐近身的,远远扔一粒碎银子了事。

  可如今情况不同,谁知道他谁啊,只当是逮住一个大傻帽,个个来要钱。

  谢潮荣有功夫伴身,但是此时围过来的人太多,他又不好当街打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姑娘越走越远。

  阿财十分会看人脸色,也不管自家爷了,只自顾自默默跟着陈皎而去。

  见阿财倒跟过去了,谢潮荣倒是松了口气,可是他摸了摸钱袋,没了......

  “阿财!”他狂吼一声,“把钱袋给我扔来。”

  阿财摸了摸挂在自己裤腰带上的钱袋,扯了下来,那里可都是整锭银子。可为了让少爷博个善心的名号,他一咬牙,扔了两锭十两一锭的银子出去。

  见少爷得救了,他再一转身去瞧,那位姑娘已经不见了身影。

  谢潮荣一脸失望地望向阿财,脸上早失了起初的兴奋,望着阿财的眼睛能喷出火来。

  阿财一个激灵,赶紧说:“爷您别生气,奴保证,天黑之前一定打听得到。”

  他心里也替爷高兴,这么些年了,爷终于有瞧得上的姑娘了,以前爷总不喜欢碰女人,对少奶奶一直淡淡的,对贺家姑娘也是一般,甚至还骂过贺姑娘。他还以为自家爷有断袖之癖呢,如今看来......总之如今可好了。

  到了晚上,谢潮荣正站在客栈的房间中来回踱着步,忽而阿财推门进来。

  谢潮荣立即问道:“她家住在哪里?家里几口人?如今多大了?”

  阿财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子,方回话说:“爷还记得今儿咱们刚刚进城的时候吗?”抬眸微微瞧了谢潮荣一眼,见他英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复又说,“就是靠着姻缘桥的那户人家,爷,咱们在那户人家门口路过的时候,还有个媒婆在人家门口大骂呢。”

  谢潮荣想起来了,问道:“怎么说?”

  阿财觉得这事情也不是一句两句话便能说得清楚的,便倒了杯茶喝了,然后道:“爷您坐下来,奴才慢慢与您说。这姑娘姓陈闺名一个皎字,如今芳年二十,家里就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早在前几年便去世了。”

  谢潮荣喟叹:“不消说这小城小镇里面的姑娘了,就是京城,姑娘家也是不会留到这般大的。”他黑眸眯了眯,想着那户人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可在这样的县城算是好的了,姑娘又是一等一的好容貌,他白日瞧她言行举止,也是个温柔贤惠的,怎会不成亲呢?

  莫非......想到一种可能,谢潮荣只觉得心里某处狠狠疼了一下。

  阿财道:“陈姑娘早在五年前便与一位袁姓公子订了亲事,那袁公子出远门做生意去了,两人约好五年后成亲,如今眼瞧着,就快要到五年期限了。”

  谢潮荣忽然有些颓废,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来,他朝阿财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

  阿财知道自家爷心情不好了,便也不多呆,只耷拉着脑袋出去。

  待得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谢潮荣缓缓直起身子来,站到窗户边去,望着外面暗黑夜空上镶嵌着的星子,呼吸着小城带着香草味道的晴天气息,只要想着她此时是跟自己呼吸着同样气息的,便开心。

  相见恨晚......

  夏盛廷回到妻子房间的时候,房间里一下子热闹了很多,满满都是人。

  甜瓜儿撅着小屁股趴在床边,眼巴巴盯着谢锦华身旁襁褓里的小人儿瞧,小姑娘梳着细长的两条小辫儿,小脑袋圆圆的,看着小婴儿就像看着小白一样。

  “小人儿,二姐姐也生了个小人儿。”甜瓜儿可开心了,忍不住伸出小手指去,摸了摸小人儿的脸,但是害怕将小人儿碰坏了,很快又抽回手指,只傻乎乎对站在一边的谢五姑娘谢静华道,“五姐,我又当小姨了,以后不要再拿我当小孩子看。”

  谢静华已经八岁了,小姑娘这两年清瘦了不少,模样也越发俊俏,人也斯文起来。

  她伸手摸妹妹脑袋道:“以后六妹就是孩子王,我把这个孩子王让给你当,好不好?”

  甜瓜儿眼睛很亮,笑嘻嘻的,十分开心的样子,显然是对姐姐这个说法很满意。

  谢静华微微转了转头,就见到站在门边的那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伟岸男子,她立即笑着道:“二姐夫来,怎么不进来?”说着便挪了身子,将床边的位置让出来,“姐夫来这里坐吧,二姐姐这个时候最需要你了。”

  听了五姑娘的话,陈氏笑望着谢二太太马氏道:“嫂子,你是怎么调、教的?竟将闺女教得这般懂事。”说完又叹气,“甜瓜儿要是有五姑娘一半懂事,我也就放心了。甜瓜儿这丫头,被宠坏了,不听话得很。”

  “娘坏!”见娘又在那么多人跟前说自己不好,甜瓜儿气鼓鼓的,两条稀疏的眉毛纠结到了一起,模样娇嗔可爱。

  马氏笑道:“谁说的,咱们的甜瓜儿最好了,最是漂亮机灵的一个。”说着便起身,走到跟前去,将甜瓜儿抱进怀里来,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亲了亲她嫩脸道,“我就喜欢瓜儿,长得多漂亮,大了定是个美人儿。”

  甜瓜儿小脸皱成一团,认真地点头说:“二伯娘说的对,爹爹也是这样说的。”

  马氏脸上笑容更甚,伸手戳甜瓜儿小嫩脸道:“对,咱们甜瓜儿是最美的,比几个姐姐都美。”

  甜瓜儿十分开心,坐在马氏膝盖上,兴奋得身子扭来扭去的。

  姚氏站起身子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别光顾着说话,让二丫头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呆着。”说着便笑望着夏盛廷道,扯着帕子掩着嘴,“你们瞧姑爷,片刻都离不开咱们姑娘,自打进了这屋子,那双眼睛可都是落在咱们二姑娘身上的。”

  早在姚氏起身的时候,夏盛廷就已经站起了身子来,听得姚氏这般说,他面上泛起浅浅笑意来,微微低头说:“叫大伯娘笑话了。”

  “笑话什么。”姚氏抿嘴,“如今可是好了,二爷娶了媳妇,二姑娘又生了儿子,三弟妹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慰了。”

  姚氏口中的三弟妹说的是小云氏,当初小云氏还在的时候,跟姚氏关系不错。

  陈氏也道:“是啊,老太爷老太太,还有三郎,也都开心。”

  几位长辈出去,夏盛廷一直将长辈们送至门口,方才折回来,坐在妻子床边。

  谢锦华没有说话,她头上扎着布巾,半坐着,怀中抱着孩子,她微微敛眸,手轻轻拍着襁褓。

  见妻子并不愿搭理自己,夏盛廷又坐得靠近了几分,主动找话说:“锦儿,你瞧咱们儿子,长得多像你,长大了一定是美男子。”

  谢锦华望了他一眼,缓了会儿,方才说:“你回去吧,我这里一应都有人伺候,母亲已经安排好了。”

  夏盛廷又凑近了些,没有回答妻子的话,只是伸手摸着儿子嫩嫩的脸。

  “锦儿,我会天天来看你跟儿子的。”说完话,他双臂一伸,将妻子跟儿子一并抱进怀里去,下巴抵着妻子肩头,声音有些哑,“往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往后有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说,再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你答应我,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谢锦华挣扎几下,见没有效果,也就放弃了。

  “请求别人原谅,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而不是一味耍赖皮。”她顿了会儿子,又说,“总之,你瞒我是事实,我这会儿子气还没有消,所以你此时此刻别在我跟前晃悠,不然我更不好受。”

  夏盛廷轻轻松开妻子,温润的眸子注视着她圆润的脸庞,思忖片刻,方才说道:“林翘......是我启蒙老师的女儿,小的时候,差点被族叔卖给县城里有钱人家当童养媳。我去救她的时候,她正被一群地痞流氓调戏,她那个时候才七八岁。所以,我义无返顾将她带回了京城,她身子一直不好,我也很宠她,所以惯出了她一身的毛病来。当然,她变成如今这样,我也有错。”

  谢锦华望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愧疚,心里挣扎一下方道:“她对我显然已经是恨之入骨,她伤害我没有事情,若是将来丧心病狂伤了我儿子,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她语气颇狠,“她是可怜,我对她也有同情之心,可是谁不可怜?她七岁之前,至少是有爹疼有娘爱的,虽然后来为人陷害走投无路,可到底有幸被你给救了,我呢?我出生的时候,我娘便走了,没多久,我爹爹就续娶了一房,后来爹爹又上战场打仗,十五年才回家来。外人都觉得我是侯府嫡出的小姐,日子过得自然是滋润的,可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关怀,要说恨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恨三妹呢?是不是应该恨母亲?正因为有她们在,所以爹爹才不甚关心我的......我不是没有恨过,可三妹妹是那样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她吃的苦未必就比我少,所以我不恨了,我要好好跟她相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所以,一个人曾经凄惨的经历,并不能作为她伤害别人的理由,我没有欠她林翘,也没有得罪她,如果只是因为你娶了我所以她才恨我的话,抱歉,这是你的错。这样的后果,也是不该由我承担。可如今你也隐瞒于我,叫我怎能不寒心?”

  听了妻子这番言论,夏盛廷不由失了神,他从没有想过,妻子竟会有这番见地。

  他也从不知道,原来妻子幼时的生活,并非他想象中那般不好过。

  而以前的妻子,向来温柔坚强,从来没有在面前露过丝毫怨世、不满。原来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不幸的时候,只是,对待曾经的不幸,每个人想法不同。

  夏盛廷越发觉得妻子可爱迷人起来,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位有思想有见地的贤内助,而非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木偶。

  其实正如妻子所说的,以他的才智跟城府,当初若是想娶林翘为妻,也是可以劝住父母的。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对林翘的感情怜悯远远多于男女情爱。他是理智的,他知道,林翘那样性子的女孩,并非他良人。

  他可以待她好,可以在原则范围内给她所有她需要的,但是绝对不会娶她。

  夏盛廷伸手去轻轻握住妻子的手,近乎讨好地道:“以前只觉得夫人善解人意又识大体,如今听了夫人一席话,为夫受益匪浅。锦儿,今生能娶你为妻,真是我三生有幸。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累了,想先休息,你回去吧。”谢锦华轻轻推了丈夫一把,然后将儿子抱得更紧,转头对远远候在一边的小丫头道,“小少爷可能是饿了,先抱去给奶娘喂奶。”

  见状,夏盛廷只能站起身子来:“锦儿,我明儿再来看你。”

  夏盛廷走了之后,追星便抱着小主子去了隔壁房间,弄月则伺候在身边。

  见弄月一直欲言又止,谢锦华道:“你定然是想问我,为何夫君已经如此低声下气来讨好我了,我却依然不肯原谅?”

  弄月道:“奴婢只是觉得,姑爷是真心待姑娘好的,所以,不想姑娘受奸人蒙蔽,姑娘若是跟姑爷闹了嫌隙,怕是会有小人得志。”

  谢锦华缓缓睡下去,静静躺着,虚弱地对弄月道:“亏得你服侍我这么些年了,竟也瞧不懂我的心思。有些事情,我是可以原谅的,但是有些事情,我是不会轻易原谅的。我点了他,也是叫他心里有个算计,不然以他对林翘的感情,还得有下次。”

  弄月恍然大悟道:“奴婢明白了。”

  一个月之后,谢锦华出了月子,便带着儿子一道回了婆家。

  夏夫人见着了她的大胖孙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一直将大胖孙子抱在怀中不肯丢。

  夏盛廷一早便给儿子取了小名儿,叫阿福,府里头人唤他福哥儿。

  出了月子后,谢锦华在家里呆不住了,她跟妹妹一起经营着繁花似锦,如今离开了这些时日,她倒是想念起跟伙计绣娘呆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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