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酒精考验 2

　　小薇躲在后面，大声起哄：“喝，喝！”

　　刘处长眨了眨眼，转过脸来对小薇说：“好，就这一杯吧，我们两个就不喝了？”

　　小薇与周小蜜会心一笑，说：“刘处，您喝了这一杯再说。”

　　刘处长无奈地笑了笑，喝了下去。两杯下肚，脚步有点摇晃了。

　　周小蜜这才带着何仪坐到张主任科员身边来，端起贴有小纸片的酒壶，给何仪和自己斟满了满。然后，端起杯，往张主任科员面前一晃，说：“张科，喝酒。”

　　张主任科员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周小蜜这才想起来，这个张主任科员人小心事大，不让叫职务，就赶快改了口：“张老板，喝酒！”

　　张主任科员怏怏地端起酒杯：“好吧，喝。”

　　这边，何仪左瞅右望，找陈司机喝酒，却发现人不在了。

　　所以，她也就凑了过来，一起敬张主任科员。

　　张主任科员眯着眼，看了何仪一眼，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虽然腰不是腰，像水桶一样，但她举止得体，与那些风尘女子相比，多了一份单纯真诚，就高兴地站了起来，说：“好，我们喝完这杯酒，唱首歌。”

　　酒喝下去了，歌也点上了。张主任科员和何仪站到舞池中央，一左一右，手举麦克风，合作起一首叫《请跟我来》的台湾歌。

　　何仪身材不咋样的，歌还唱得不错，声情并茂，吐音清晰，引来了周小蜜和张主任科员以及小薇的一阵掌声。

　　而这时候的刘处长，两杯酒下肚，加上晚宴时的酒，凑起来有一斤量了，处于亢奋期了。喝酒喝到了这个份上，脑子有点失控，口就无遮无拦了：“小刘，我来讲个段子，你呐，猜结果，猜对了，这酒我喝，猜错了，你喝，行不？”

　　这时，周小蜜也坐到小薇的身边，对小薇点了点头。

　　“行，只要领导高兴。”小薇当然愿意，她现在怕的是刘处长要请她跳舞，她怕他的脾酒肚借着酒意压在她身上，不好推啊！至于喝酒，他喝的是真家伙，自己喝的是可乐。谁怕谁呀！

　　刘处长清了清嗓子，长一句，短一句说了起来：“话说……有一个老汉，赶着驴车进城。路上嘛，遇到一位少妇要求搭顺路车，老汉见少妇挺漂亮的就拉上了。走了不远一段路，发现一处茂密的树林，老汉心图不轨，说，驴子没力气了，让它去吃点草吧，我们到林子里乘凉。乘凉就乘凉，老汉很快就把少妇搞掂了。走了一会，少妇又要求乘凉去。老汉窃喜，又乘了一次凉。出了树林，少妇又说天太热了，让驴还是去那边吃草，我们再乘会儿凉。老汉扶着树，吐出血来，说了一句话。小刘，你猜，老汉咋说的？”

　　小薇红着脸笑了笑，没有应答。心里想，男人呀，尤其是当领导的，平常在台上大话白话说多了，没人听。现在有美女做陪，美女如花，喝了花酒，就喜欢说说半黄半色的段子。问题是她还是一个姑娘，这种问题不好回答呀！想到这，她就求助似地看了看周小蜜一眼。

　　周小蜜喝了点酒，虽然是掺了可乐，毕竟也有酒精在里面，酒后微红的脸颊，显得楚楚动人：“领导，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好吗？”

　　刘处长得意洋洋：“好，回答正确，加十分。”

　　周小蜜娇滴滴地说：“加十分，有什么奖励呢？”

　　刘处长吸了一下鼻孔说：“奖励嘛，跟你跳个舞。”

　　“好，我说了。老汉扶着树，吐完血，喘着气说，不行了，我去吃草，让驴过来和你乘凉吧。”周小蜜仰起头，身子一挺，胸脯也高耸起来，显得圆圆实实的，“领导，该奖励了吧？”

　　“好极了，回答正确。”刘处长拍拍手，吃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

　　周小蜜顺势拉住了刘处长的手，另一只手搭在刘处长的肩上，跳起舞来。

　　刘处长说黄段子还有一手，跳舞就不行了。何况酒喝高了。要不是周小蜜身体像磁铁般紧紧地贴了上去，原地踏步，左右晃动屁股，就像跳屁舞一样，他早就趴在地上了。

　　一曲终了，周小蜜不知不觉松了一下手，“嘣”的一声，刘处长整个人瘫在地板上了。

　　小薇怔了一下，对周小蜜说：“咋办，刘处喝多了？”

　　周小蜜笑了笑，说：“没事，能把领导喝得趴下去，感情也就建立起来了。”

　　这时候，张主任科员并不紧张，也许是这种场合看多了，见怪不怪，反而甜滋滋地吃了口雪犁，然后慢悠悠地走进洗手间里面的休息室，把陈司机叫了出来，两个人一个抱腰，一个扶肩，左拥右抬地把领导搬到电梯口，下去了。

　　周小蜜和小薇、何仪一个屁股跟着一个屁股地跑到楼下，然后对张主任科员摆摆手：“再见！”

　　目送小轿车拐入主车道，小薇回过头来，对着周小蜜说：“周科，今晚……”

　　周小蜜意味深长地说：“谢谢小刘，谢谢小何，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把领导喝倒了，他们还没印象呢！”

　　小轿车汇入车流，行驶在平坦宽阔的城市主干道上，小薇的大脑也如飞转的车轮似运行起来。原来，在机关工作，酒桌上才是考验干部是否称职的决定性场合。怪不得那些当官的人，官当得越大，脸色就越如猪八戒。为啥呢？酒喝多了呗。脸色又灰又黄，肝都不好了。酒风好，作风才好嘛。觥筹交错之中，才能建立私人感情呀。有了感情，才有人情。有了人情，在官场上才有行情呀！

　　从歌舞厅回到宿舍，已是深夜十二点。盛夏的夜晚，虽然酷热，但房间开着空调，也是清爽宜人。小薇刚才在歌舞厅，把手机关了，冲完凉出来，开了机，随着“叮”的一声，跳出了一条李斗斗发来的短信：薇薇，近来工作好吗，想你，想你开车去上班的样子……

　　看完这条短信，李斗斗那傻笑的样子在眼帘跳来晃去。这傻小子本来也是挺不错的，偏偏出生在一个潮籍家庭，不然，还是可以考虑的。你看看，现在他可是下了大血本呀。可是婚姻不能儿戏，师姐的教训应该记住。如果一脚踩下去，迈不回来就麻烦了。想到这，她跺了跺脚，这一跺不要紧，却把李东南跺了出来。李东南，满脸英挺，一身正气。这时候，他又在干什么呢？

　　这个季节，是耕耘爱情的季节。可是，小薇的情种还没有播下去呢。但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李东南，心里却有种小蝌蚪在水草里游动般的感觉，痒痒的，左窜右突的。她极力不想让这种感觉生根发芽，但是，潜意识里好像有股力量在背后推着自己向前迈去。她倒在床上，拚命地紧缩着两条大腿，似乎害怕有什么东西不经意闯了进来。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失眠。嘴里念念有数，从一数到一万，终于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睡梦中，一辆红色的宝马车跑在风景如画的海滨大道上，一边是蓝天碧海，一边是花花绿绿的草坪。李斗斗一身西装，昂着头开着车，向婚礼大堂一路飞奔。小薇身披长长的婚纱，坐在副驾位上，脸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忧虑。车开着开着，经过一个弯道的时候，李斗斗来不及减速，车头撞向海上的护栏。小薇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时候，李东南从天而降，伸出两只强有力的手臂，抱起了小薇，然后两个人倒在草地上。李东南搂着小薇细小的腰肢，一股雄性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小薇把头靠在李东南肩膀上，伸了伸温热的舌头。李东南转过身来，身体压在小薇身上，吻了起来。一会儿，小薇呼吸声明显急促起来，下腹下面感觉到有个东西顶托着自己，痒痒的。瞬间，只觉到一股甜甜腻腻的温热细流，在两条大腿根间流了出来。

　　第二天醒来，日头已上竹竿。回味起昨晚的梦景，小薇脸红了。于是匆匆进了洗手间，美美地撒了泡尿。坐在马桶上，她不想马上站起来。站起来了，那种好久没有来过的感觉也就随水而走了。但是，班还要上呀，小花的事更要办。想到这，她一跃而起，漱口，洗脸，吃了个面包，快步走王办公室。

　　上班，第一次迟到了。

　　门刚打开，何仪就笑着走了进来：“刘科，刚才黄科来找你了。”

　　“哦，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小薇想，黄才人一定想要问她昨晚战况如何了。

　　黄才人坐在办公桌边，眼看小薇进来了，就马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悄悄把门掩上了，小声说：“小刘，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跟我说，不然，麻烦就来了……”

　　“啥事呀？”小薇怔了一下说。一看黄才人严肃的表情，心里直打鼓，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呀。顶多是购房那件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市场行为而已。

　　黄才人本来的眼睛就比较细小，蹙起眉，两只眼就不见了眼珠，但是眼神里却透出一股威严的神气：“小刘呀，我跟你说，我是人事科长，我们办公室没有设纪检监察科，纪检监察工作也是我在负责。所以嘛，今天一上班，市纪委有人找过我了，反映你开着一部崭新的宝马车，要我们查一下，你哪来的车？”

　　“师兄，看您那吓人的样子，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原来您说宝马的事呀，是的，我手头上有一部宝马车……”小薇听了黄才人的话后，脸上紧张的表情松了下来。

　　“什么？你还真的有宝马！”

　　“是啊，不抢不偷的，有什么呀！”

　　“你，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哪来的钱买宝马？”

　　“人家送的。”

　　“哪个老板送的，为什么要送车给你，一部车好几十万啊！”

　　“师兄，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行，这事涉及到原则问题。”

　　小薇心想，这车也不是受贿来的，受贿，自己现在也没有条件，就笑了笑：“师兄，是吗？”

　　黄才人顿了一下，走过来，拿起小薇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手背，口气缓和了下来：“我是怕你犯错误呀。”

　　“师兄，本来这是我的私事，换了别人，我不会讲的，反正这车不抢不偷，来路正当。不过，师兄你关心我，我就说了。这车是一个同学送的。”

　　“同学，出手这么大方？哪里人，在哪工作的？”

　　“师兄，哪里人，我就不说了，这个人呀，不是我们海门的，在省城工作，你可以放心了吧。”

　　黄才人舒了一口气，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不是海门的就好……我是担心你呀，拿了海门大老板的车，做了什么违法的事。不过，这人多大啦？”

　　“和我差不多。”

　　黄才人摸了一下鼻子，想了一下，终于明白起来：“小刘，是否有人追你了？”

　　“是呀。”

　　“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我们是大学同学。”

　　黄才人眨了眨眼，说：“大学同学，还是富家子弟。小刘，这么说，你们关系确定了？”

　　小薇苦笑地摇了头：“没有。”

　　“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如果喜欢，我就不来考公务员了，就是为了回避他，我才到海门来的。”

　　“他知道你不喜欢他吗？”

　　“知道。”

　　“知道，他还要送车给你，可要小心哟。”

　　“是呀，我也正为这事操心呢。”

　　“哪，你要把车退还给他……俗话说，拿人家手短呀！”

　　“退了，但他不要呀。这车还没上牌，平常我也不敢开啊。”

　　黄才人坐了下来，叮嘱道：“小刘，你是我招进来的，我现在也把你当作小妹了，我跟你讲，这部车不管能不能退回去，你都不要开。”

　　“为什么呢？”小薇试探着应道。

　　“为什么，理由很简单，你想想，书记市长开什么车，开的只不过三十万上下的车，你的车比他们的还高档，你不要命了……”

　　“哦，我明白了。谢谢师兄，还有其他事吗？”小薇一心想着小花筹款的事，急着要走，就站了起来。

　　黄才人咧嘴一笑：“也没什么大事了，周科给讲了，昨晚，你们两个人表现很好，她很满意。”

　　“谢谢师兄。”小薇偷偷笑了。昨晚，她也没喝多少酒，连舞都没跟刘处长跳一跳，就轻易地把他搞掂了。

　　黄才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示意小薇先不要走：“小刘，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听说，你不想入党？”

　　“没有呀，任科动员我写入党申请书，这几天，事一多，我就忘了。”

　　“小刘，在办公室工作，谁是好人，谁是……你可要多长一个心眼呀。你看看，你忘记交入党申请，可是，人家呢，给领导汇报时，就说你不想入党了。”

　　“这样的人呀……”小薇低下了头，眼前不由浮起了任明那双躲在镜片后时而灼热时而阴冷的眼睛，全身猛地感到一股寒意。

　　黄才人提醒道：“小刘，以后注意就是了。不过，从这件事看来，倒是我想起来了，你不入党也好。”

　　小薇怔了怔：“咋说？”

　　“小刘呀，我跟你讲，你现在年级轻轻的，就是一个副科长了，如果你现在交了入党申请，才能定为发展对象，这样一来，等到成为一个正式的共产党员，要好几年了。你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不要入党，作一个党外人士。党外人士提拔更快，不受任职期限和职位限制，可以破格提升呀。前次我们市换届的时候，就有一个中学校长，一下子从一个科级干部连跳几级，成了党外副市长。”

　　“这么快啊。”小薇心头一热。

　　“小刘呀，我听周科说，现在我们市女干部比较缺，上得也快。根据组织规定，不管是市一级部门，还是区一级部门，都要有一个女干部、一个民主党派或者党外人士进班子呀。”

　　“这个，我不敢想。”小薇恳切地说。

　　“不是你敢不敢想的问题，上面一旦来检查我们市干部配置工作的时候，有时组织部门抬着大轿，请也要把人请上去呀。”

　　“师兄，有这等好事，你当初为啥要入党呢？”小薇还没有想到再往上上一个台阶的时候，她想，自己这么快能当上副科长，已经是祖上有德了。

　　黄才人脸一下拉长了许多，苦笑起来：“当初，我还是一个无知少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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