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领导睡觉 1

　　饭局设在琴岛阅海楼酒店。作东的是琴岛经济开发区的办公室主任李扬。同来的还有市委组织部干部监督科科长周小蜜。

　　李扬、周小蜜和黄才人是党校中青班的同学。李扬是班长，周小蜜是副班长，黄才人是学习委员。三个人经常一起活动，一起吃饭什么的。李扬看中了周小蜜当干部科长，以后要提拔什么的都离不开她，想从她那找点信息找点门路什么的。周小蜜呢，老公在海南岛当兵，离多聚小，加上还没有孩子，懒得做饭，所以李扬叫她出来吃饭，也就经常来了。

　　吃饭，对李扬来讲，不在话下，办公室主任有签单权，一年下来，经他手签下来的吃饭单都有几百万呐。黄才人嬉称李扬和周小蜜是夫妻班长，本来他俩也没那回事，说多了，慢慢的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但是，为了避嫌，每次他们两个人出来吃饭，就会拉上黄才人。

　　黄才人想想也好，不用自己掏腰包，还能利用李扬的资源巴结一下周小蜜。虽然大家都是正科级干部，但是，管人的管财的就是牛。黄才人虽然也是管人的，但在市府办里，人事科长并没什么实权，一切都是王光说了算。三个人吃饭的次数多了，搞得李扬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这次，李扬强烈要求黄才人也带一个女同学出来吃饭。

　　黄才人说班上女同学除了周小蜜有几分姿色外，其他的都是歪瓜裂枣，带出来怕扫了大家的兴，就没有带其他女同学出来。再说，周小蜜也从来没有主动说要叫女同学出来。

　　李扬开玩笑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带一个女人来作陪。找不到女人，找只鸡来也行。”

　　琴岛是海门市百个岛屿中最大的一个。离市区不远，从市区驾车向南，过琴岛大桥，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自然风光优美，有沙滩、石景、珍稀动物、植物、名胜古迹、渔家风情，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海上风景线。

　　琴岛分大琴和小琴，之间有一个水道相隔，总面积80平方公里，比几十公里之外、一水相连的澳门三个海岛面积还要大。这个地方地理位置独特，具有广阔的发展空间。东边是世界少有的繁华之地澳门，寸土寸金，人口密度全球数一数二；北边是海门市区，现代化的城区一眼望不到边。但琴岛至今还保持着原始状态。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这么一块宝地，因其地理的特殊性，被一个又一个规划耽误了一年又一年，成了纸上谈兵。为了加快这片地方的开发，海门市专门成立了直属市政府的经济开发区，但由于上面领导说这是一块三角洲硕果仅存的未开发的处女地，要做好远景规划，谋而后动，所以，领导变来变去，规划改来改去，不变的还是琴岛。

　　上了琴岛，随处可见被撬开的白花花大蚝壳。沿途海边，错落有致，兴建了用茅草搭成的摊点，当地人叫蚝庄，现捞现蒸，十足生猛。黄才人把车开到海岛尽头一个下面用杉树皮作底座、上面竹楼餐厅搭成的蚝城食府。放眼望去，皆是大片的蚝场，数以百万计的蚝被吊养在水泥桩上，海风吹来，波纹起伏，很是壮观。

　　从车上下来，小薇站在食府门口，伸了伸手，说：“师兄，不是说琴岛要全面规划、重新规划吗，现在沿途这么多的餐馆，是咋回事呢？”

　　“小刘，等一下在外人面前不要老叫我师兄师兄的，免得他们误会什么的。”黄才人锁好车门，没有回答小薇刚才的问题。

　　“我知道，在外人面前我当然要叫您黄科长了。现在不是没有外人嘛，叫您师兄挺亲切的，”小薇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黄才人好不高兴，小薇这样说就是把自己当作家里人了。想到这，他才回答起她刚才的话来，“这些都是临时建筑，因为有生意，三角洲好多客人都来这里吃蚝，当地人就抢做起生意来了。”

　　小薇心里犯起了嘀咕：“政府不管？到时要撤，不是很麻烦？”

　　黄才人说：“这些都是用树皮搭起来的，花不了几个钱，到时地被征了，有大把征地补贴，所以嘛……”

　　说话间，黄才人走进食府最里的一间房。

　　早已经在房间等候的李扬发现黄才人真的带来了一个美女。这个美女不仅脸色白嫩，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双亭亭玉立的修长的大腿，李扬马上绕过黄才人身后，紧紧地握住了小薇的手：“欢迎，欢迎呀！”

　　黄才人知道李扬的德行，见到美女就流口水，也就没有在意。他坐了下来，介绍起小薇来：“这位是……”

　　李扬未等黄才人说完，抢先说：“你不用介绍了，这样的大美人肯定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

　　小薇知道李扬在开玩笑，说：“李主任真会开玩笑。”

　　李扬坐了下来，看了黄才人一眼：“不是开玩笑，我说真的。”

　　黄才人捶了李扬的肩，说：“别逗了，李扬，她是我们市府办新招来的公务员，叫刘小薇。”

　　李扬欠了欠身，说话再没有开始那么随意了：“哦，你好，刘小薇。”

　　小薇眯着眼笑：“李主任，您客气了，叫我小刘就好了。”

　　“叫小刘好，不，还是叫小薇好，这样亲切点。”李扬侧过头，诡秘地对黄才人说，“才人，你说是吗？”

　　黄才人知道李扬的心思，但不好明说，就扯开了：“随意，大家都是政府的人，随意就好。”

　　小薇以前在一家民营企业实习的时候，偶尔也被老板叫出来陪酒，在酒桌上也经常听到这种黄话、混话。想不到政府公务员还是中层干部，私底下也是这样口无遮拦，不由皱了皱眉头。但是，瞬间，她眉头又舒展开来。男人嘛，看到漂亮的女人，眼睛都是长在眉头上的。

　　李扬喜欢开玩笑，抓住了黄才人的话，做起火力侦察来：“随意，我可不敢随意，小薇是个女同志，我是个男同志，我怎么能随意呢。要说随意，你们两个随意好了。”

　　黄才人知道李扬在怀疑他跟小薇有什么特殊关系，不然怎么会带她出来呢。像这种事无中生有的事，他不好正面回答，只好反守为攻：“李扬，小蜜还没来？”

　　李扬眼睛朝门外望了望，说：“快了吧。”

　　小薇心头一阵紧缩，眉头紧锁。虽然他们之间是同学，但毕竟大家都在公务员队伍里头，在这样半公开的场所吃饭，还敢带小蜜出来作陪。因为大家都知道，小蜜名义上是女秘书，其实就是情人了。这也太狂了吧。

　　黄才人没有注意到小薇脸上轻微的变化，说：“我说李扬呀，我们每次一起吃饭，这个小蜜怎么老是迟到啊，你们搞什么鬼没有？”

　　李扬笑了：“我们吃饭次次都是我们三个人，有没有搞鬼你还不知道。至于她每次迟到，还不简单，尽管咱们都是科级干部，但是，她仗着自己是在组织部，管人头，就摆谱了，好像高人一等一样，你也该知道呀，领导在酒会上总是最后一个到席的呀，不然，就体现不了领导的威望了。”

　　黄才人笑了：“对，对，领导就是这样。”

　　小薇更是不理解，情人还成了领导？

　　说话间，领导来了。

　　李扬起立，黄才人看了看小薇。小薇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来人是周小蜜，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没有特别之处，但长得端庄，加上到现在还没有生过小孩，所以身材还保留得错落有致，更重要的是她位处重要部门的重要角色。只见她眼角扫了一下小薇，微微一笑，算是同这个陌生姑娘打了招呼。

　　小薇出于礼貌，笑着对周小蜜说：“您好，请坐。”

　　周小蜜点点头，问李扬：“这位姑娘……”

　　李扬指了指黄才人：“黄才人的……”

　　黄才人接过话：“她是我们市府新招来的公务员，叫刘小薇。”

　　小薇欠了欠身，说：“请多关照。”

　　黄才人亲热地转过头看了看周小蜜，说：“小刘，这位是我们市委组织部干部监督科科长周小蜜，也是我们中青班的同学。”

　　“久仰，久仰，周科长……”小薇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并不是她原来想的是李扬的情人，而是名字就叫小蜜。于是，小薇便主动伸出了手，想跟周小蜜握手。

　　“哦，小刘，好漂亮哟。”周小蜜眼光在小薇脸上巡视了一眼，并没有伸出手来，酸酸地说。女人嘛，心眼就是小。一般而言，女人出来跟男人应酬，不会带比自己漂亮年轻的女人，带了就把自己比下去了。反之，要带，会带比自己丑的女人，这样才可衬托自己。

　　小薇一阵尴尬，只好把手伸了回来，落在茶杯上。

　　黄才人没有怪周小蜜，因为哪有当兵的主动要求跟领导握手的，只有领导伸出手来，属下才能握上去。不过，他也没怪小薇，因为官场上的一些潜规则，她不知道，只能慢慢调教。千万不要小看这简单的握手，蕴藏着复杂的礼仪细节。它跟介绍客人的程序刚好相反，位高者居先。地位高的人先伸手，表示看得起你。如果是位低者先举手，就是高攀了。你要高攀，人家给不给你攀，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为了让小薇心里好受，黄才人也端起茶杯，跟小薇碰了碰。

　　人齐了，菜也上来了。

　　服务员最先端上来的是一个火炉，锅底非常简单，岛上天然矿泉水，加上姜葱配料，就上了。

　　水开了，李扬作为东道主，站了起来，把一个个鸡蛋一样大小的生蚝放到锅内煮了起来，半根烟的工夫，生蚝便在开水中翻腾起来，变得又肥又白又嫩。

　　李扬用漏勺捞了一个蚝，放在周小蜜座前的盘子上，说：“小蜜，抓紧吃，凉了就有腥味了。”

　　“谢谢。”小薇看了看黄才人说：“这么快就熟了么？”

　　“熟了，这蚝呀，煮的时间长了就煮老了，缩小了，入口还有杂质，嚼不烂。”黄才人也捞了一个放在小薇的盘子上。然后又给自己捞了一个，沾了沾一点蒜蓉醋，一口一个，吞进肚子里。

　　李扬见周小蜜头也不抬，已经把一个蚝吃了下去，又把眼光放在小薇身上，说：“小刘，不要客气，吃呀。”

　　小薇学着黄才人的样子，沾了沾蒜蓉醋，不顾烫嘴，一口咬掉一半，顿觉肉汁四溅，鲜香满口。

　　李扬开口了：“小刘，多吃一点，这琴岛的蚝，可是女人的美容院呀。”

　　小薇不解：“怎么说呢？”

　　李扬碰到漂亮的女人话就多：“蚝，在江浙以北至渤海一带的沿海地区，人们称之为牡蛎或海蛎子；在福建沿海及台湾地区的人们称之为蚵仔；而在两广海南等南海水域的人们都称之蚝。这蚝肉啊爽滑，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素有海底牛奶美称。含有多种维生素及牛磺酸和钙、磷、铁、锌等营养成分，是健肤美容的珍贵食物。蚝壳呢可以做药，所谓的珍珠粉就是蚝壳做成的。蚝珠呢，就是你们女人挂在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了。所以嘛，蚝，就是女人的美容院了。”

　　李扬侃侃而谈，小薇为了不扫的兴，又问：“还有呢？”

　　李扬看了周小蜜一眼，见她只是淡淡地笑，才说：“就是男人的加油站了。”

　　“加油站，加什么油？”小薇盯着李扬。

　　李扬笑了笑，没有马上回答。

　　黄才人捅了捅李扬，说：“人家还是一个姑娘，就不要乱说了。”

　　周小蜜看了小薇一眼，没有作声，只是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却在想，姑娘就是处女，大学毕业出来工作的女人，有那么多处女吗？再说，你黄才人怎么知道人家还是姑娘？

　　李扬一说起话来可就没想那么多了，他耸耸肩，津津有味地说：“蚝呀，在海上贝壳类中，含锌量最大，有催情、壮阳的效果，所以呀，男人吃了蚝，就豪情万丈了。”

　　李扬越说越远，黄才人发现小薇脸上微微发红，就打断了他的话：“李扬，别吹了。你看小蜜到了这里，也不上点酒。”

　　“唉呀，你看我，光说话，忘记叫酒了。”李扬晃了一下脑袋，问周小蜜。“来红的还是来白的？”

　　周小蜜嘿嘿笑了笑：“今晚就不要喝酒了。”

　　李扬往周小蜜胸部下面看了看，打起哈哈了：“不敢喝酒，是来了，还是有了？”

　　“狗嘴吞不出象牙！”周小蜜挥起手，狠狠地捶了李扬的肩。来了是来月经，有了是有孕。其实，还是真的让李扬猜对了一半，她是来月经了。如果是有孕了，那才好呢。正因为到现在未能怀孕，她同老公的关系弄得有点紧张呢。不然，她也不会经常跟李扬他们出来喝酒了。

　　黄才人想，单独带小薇出来吃饭，一喝起酒来，小薇百人之小，肯定要敬他们三个科长，喝多了，传出去影响不好，特别是让王光知道了，更是不好收拾。便顺势说：“好了，好了，今晚就不喝了。”

　　“不喝就不喝，等一下吃饱饭后去洗脚。”李扬想，不喝也好，最近交警老是出来查酒后开车。被交警查到了，按规定要拘留十五天。昨晚就被查了一次，好在他酒醉心头定，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随机指着车内的一个房地产老板，说是接待省发改局的李副局长，这才混了过去。

　　菜一个个上来了，都是蚝。酥炸的、白灼的、铁板烧的、姜葱炒的，等等花色，应有尽有。可是，他们几个都没有动筷子。因为原汁原味最好吃的还是打边炉的生蚝。

　　李扬又给周小蜜捞了一个上来，说：“小蜜呀，再吃一个，你看，这生蚝烫熟了，多漂亮呀，就像刚刚煮熟的荷包蛋。”

　　周小蜜说：“吃呀，大家一起吃。”

　　黄才人低下头，给小薇打了一碗煮过蚝的汤水，浓浓的像牛奶一样，说：“小刘，喝点汤，这汤大补。”

　　小薇站了起来，把这碗汤端给了周小蜜，说：“周科长，您喝汤。”

　　周小蜜看都没看，把自己盘子上的生蚝挑给了李扬：“我吃饱了，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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