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短发
在九十年代很流行短发，比如曾经风靡一时的港台明星邵美琪、陈松伶、蔡少芬都是短发，大吹风吹出的弧度，明艳的妆容，亮晶晶的耳环，十分的赏心悦目。
在九十年代末，虽然短发不再那么时兴，但那首《短发》仍唱得街知巷闻，在电视上听多了自己也会哼“我已剪短了我的发，剪断了牵挂……”
但这一年发生了XX事件，这导致了柳苒一把撕掉了过去的留恋，在我面前痛批道：“我再也不喜欢他了，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他自然指的是我们共同的长发男神，伊面。
所以这一年寒冬我也去剪了个短发，跟剪断牵挂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倒是镇子上的那个年轻女发型师收刀的时候，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几乎晕厥了。头发刚好盖住了耳朵，这剪的是个什么鬼？难道我没告诉她我要的是到下巴的长度么？
我不懂这世上的发型师为什么都爱自作主张，逮着个人就要发挥一下这剑走偏锋的才能。
我憋着一肚子气站起来，蹙着眉，把脸上的细发擦掉，有想把这蹩脚发型师暴打一顿的冲动。倒是晓桐端详着我的脸说：“还好啦，这样显得眼睛更大”，抚平了我一时的憋闷与怒气，但回到家后，我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很想头发快点变长。
“本来就长得丑，怪发型有什么用。”
老妈真是亲生的，打击起我来真是毫不含糊。
第二天中午走在河边，我自然是被作陈列展览用了，让柳苒左瞅瞅右瞅瞅，笑了好半天：“哎呀，还好啦……”我摸着头发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很难看的了……”
“不会啊，还好还好……”她笑眯眯的看了半天，居然还没忘记安慰我，看来我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等到下霜的日子我便发现这头短发也有个好处了，那便是可以遮住耳朵，挡住雾气里彻骨的寒冷。
然而没过几天，我便在在这茫茫的雾气里，顶着这头剪了没多久的短发碰见了楚竹。那天天很冷，我刚一个人从操场的转角里走回来，便看见他从教室的转角里走出来。基于柳苒现在同他的尴尬关系，我正自犹豫该不该向他打招呼，要不要低了头直直走过去，却见他弯着那双笑眼，迎面说了一声“嗨”，陌生而又客气。
我微笑着应了一声，一样的陌生而又客气，忽然之间我却听见他“咭”的轻笑了一声三步两步风也似的跑下了台阶。
我顿了一顿，回头时便只见他的一片衣角。整个回廊里便只剩下他空谷一般寂静的脚步声，不断回响，而后大片大片的白雾弥漫进来，将所有的记忆都遮没了。
天气真是很冷了，外面操场边上的白桦树光秃秃的，成日笼罩在雾气里。在白桦树边上高立的那座桥在赶集日依然很热闹。
只是桥却被隐在雾里了，徒闻人声。
因为寄人篱下的关系，上午依然是不用做课间操的。在我的记忆里，上了初中做课间操的日子屈指可数，到了初三学业繁重则更是能免则免了。
天气好的时候，柳苒会和曾米莉在窗外叫了我，大伙儿一起走到河边层层的麦田上晒太阳。那时深冬的阳光斜斜地照着她们额边的细发，照着濛濛的睫毛，在微红的鼻尖明着，散开薄薄的光晕。
那少女样的绯色很是动人。
“那群人还在你楼下叫嚷么？”
“没有了。”
“但是他说不放弃。”
“哈哈哈……这哥们还真执着。”
“这个就不关我的事了……”
她微低着头，三寸薄阳照着海棠初胎样的好女儿颜色。
……
虽然那一段绯闻虽然还没有消除，但比起前一段时间的满城风雨似乎好了很多，时间在慢慢淡去许多印记。
到下午雾散了，卖海报的那个驼背便将地点移到了小学门口，看来她也知道我们搬迁了。午后沈丹凤便拉着我去凑热闹。
我不懂这小妮子自己不买，自己光饱眼福却为什么看得那么高兴。
这天，阳光清澈得如秋天的流水一般。我看见砖墙上挂着一幅我长发男神的海报，长发蒙着丝丝阳光，好像被“流水“”吹动了，有点飘逸，站在那儿迷迷蒙蒙的看了半天。最后沈丹凤看不下去了，终于撺掇我买了两幅，揣在袖子里鬼鬼祟祟的跑回了人并不多的教室里，坐在那里放声大笑。
坐在前面的冬榆对此感到很奇怪，扭过头来问：“你们有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沈丹凤和我互看了一眼，捂着脸笑了：“没事，没事。”
“没事笑得这么开心？”
我实在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让她们统统前来围观，便说：“真没什么，不过刚刚碰到一件很好笑的事……”
“什么事儿嘛？”
“不说，不说……”我们努力的憋住了笑意，但等我们在课桌底下摊开男神的海报偷偷看，便又乐得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时的我们都那样吧，喜欢追星，暗恋过某个人，买一张海报，把笔记本贴满某个人的贴纸都能高兴半天，也不知这高兴的来由是什么。
譬如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见着他便如见着冬天的阳光一样，止不住欣喜？还是因为把他贴在笔记本里了，就是和自己的青春倚坐在一起了？
譬如是因为他某个回眸太温暖，还是因为默默喜欢一个人，原本就像偷偷藏了一颗糖自己一点一点的慢慢品尝？
我无法分辨这其中哪些因由多一点，哪些因由少一点。
我只知道如果一个人本是很遥远，你只能放任这种距离的延伸。
而年少的心呵，对于喜欢与不喜欢，有时，也还是一场懵懂的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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