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多弗
广阔无垠的海面上,一只木船随波浪漂流。
日头已向西偏移,阳光灼热微减,金色的光照在雪白的头发之上。
小小的孩子已经随着海流飘出很远。
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三帆巨船,随风飘扬的旗帜上,画着一只巨大的白色骷髅头,扛着一把乌黑的斧子。
那只海贼船扬帆而来,破着浪,在海上行驶,不知不觉间离孩子的小船近了。
“嗯?”
不远处的海上飘着个什么,男人眯着眼,待用望远镜看清了海上的东西,男人的眼里涌起惊讶的光:
“哇!一个小孩!老大!”
“什么?”
一个痞里痞气的男人背着斧头,拖着酒瓶,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哪……哪里来的小孩?”
“真的有哇,老大!”
“快看!”
待他定睛一看,酒都醒了一半:
“好家伙,还真是,这海上哪里来的小孩?”
船上东倒西歪的海贼也都爬了起来,各个红着脸,挤了过来。
“老大,怎么做?”
老大打了个酒嗝,粗声粗气道:
“这还用问?必须让、让那小鬼感受一下,我们托伦海贼团的关爱。”
“正好,嗝……梅塔丽那个女人在渡渡岛集中收小孩,准备一起卖到北海去,一个五万贝利啊……够换好多酒了。”
“还,还杵着干什么,快,给我把船靠过去!”
善放空着眼,仍在想着大叔说的话。
和之国动乱加剧,除名世界会议……
想到了什么,善紧紧抿着唇,用力捏住了船桨。
然而,在回过神之后,善忽而感受到了来自海上远方的一股异常的气息。
随即,巨大的破浪声响一点点临近。
善站起身,侧耳听着,空茫的眼朝向那声音来的方向。
“咦,怎么是个白头发的小鬼?”
船还隔着一段距离,海贼望着不远处的小孩,奇怪地挠着脑袋。
“管他那么多……给我把船开近一点。”
托伦红着脸,从背后将斧头拿在手里,没轻没重地抛上抛下,锋利的刃闪着光。
他摇了摇头,骂骂咧咧地:
“要、要是她不过来,我就用这斧头,嗝,让她长长教训。”
船渐渐近了。
“等等!老大!”
一道惊恐的呼唤从瞭望台传来。
“嗯,怎么了?”
“老大!老大!住、住手,有、有……”
“有什么?”
托伦不耐,面红耳赤地骂:
“什么鬼把你吓成这幅熊样?”
“老大,老大……”
瞭望台里的海贼已经吓得要尿裤子了,惊声尖叫:
“那边,在那边,有……”
“有什么啊?”
他猛地把斧头往桅杆上一劈,面上横眉竖眼:
“今天,就是海军大将来了,我也……嗝,能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是,是……是那个家伙,那个……鹰眼啊!”
“什么?!”
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十字船桅撑着深黑的帆,顺着风往这里逼来。
在那船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周身仿佛被无形的深沉气息笼罩,一把硕大无比的黑刀散发着浓郁的气息,锋芒毕露。那个男人带着黑色礼帽,翘着腿,双手交叉在腿上,微垂首,看不清神色。
幽绿的烛光一跳一跳,诡异非常。
“真……真的是他?!”
一群人酒完全吓醒了:
“为什么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啊!”
“老大,快跑吧!咱们!那家伙脾气古怪,动不动就团灭海贼团……呜呜呜,老大,我还不想死啊……”
已有小弟吓得哭号起来。
“闭嘴,你们这群软脚虾,看我……”
他心吓得嘭嘭直跳,两股战战,看着那个男人压迫的气息自远方一点点顺着浪过来,那恐怖的刀气如有实质,他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我,我……”
“算了,走!还不给我开、给我开船啊!”
话才落,一群人已踉踉跄跄地跑去操纵船帆,抢着船舵。
“那个小鬼死了就死了,那家伙疯起来见船就劈啊!”
在一船惊恐之中,在巨大的三帆海贼团欲赶快逃离的时候,那个轻垂首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
黑色礼帽的绒毛随风起伏,下一刻,右手猛地拔出了身后巨大的黑刀。
十字重刀锋利得令人头皮发麻,却前所未有地喑默,只余一道令人魂飞魄散的幽绿。
那个男人缓缓抬手,举起了刀,刀刃朝向此处。
刺目的芒聚集在了刀身,顺着黑刀的纹一点点转移到了刀尖。
“救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老大!”
船上鬼哭狼嚎。
“那个疯子!我们也没惹他啊!”
看着那把黑刀拔出,折射出恐怖的芒,一群人已来不及逃跑。
托伦脸色惨白,拔出了自己的斧:
“该死的家伙……”
一群人绝望地抱在一起,像等待命运的审判。
在恍惚的一瞬间,一道浓郁得劈天灭地的幽绿已擦着海面飞奔而来,将海面无数波纹都切成两块,一块在幽绿刀气上跳跃,裹挟着席卷过来。
“啊!”
那男人笔直地伫立着,手仍抬着,如老鹰般锐利的金色眼睛,牢牢注视着这边,面容冰冷。
任何一个看到那双眼的人,在那一瞬间,浑身血液仿佛倒流,凉到了骨髓。
席卷一切的巨大刃气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毫不留情地斩了过来,一瞬间,剧痛在全身蔓延,劈裂了一切,船完全粉碎,在海上炸裂开剧烈的声响。
善愣愣地侧耳听着,只听得阵阵尖叫谩骂,随即,一道巨响后,一切化为乌有,归为死寂。
善眨了眨空荡荡的眼,皱着眉,感受着周围。
周围什么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气息。
刚才的剧烈声响,是船破碎的声音,还有那些尖叫?是怎么回事?
善小小的身子笔直地站着,向四周转,侧耳,细细听着,面上满是疑惑不解。
那把黑刀一点点放下,在血色的夕阳下,上头硕大的宝石折出刺眼的光。
他看着那张疑然的脸蛋,看着那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发觉一切,被刀气劈斩后用力落下的海浪推着,一下往前而去。
黑刀收在背后,金色的眼定定凝视着小孩削瘦的背影。
……
太阳沉下海面,月上天幕,善到了一座海港城市。
她从船上跳下,紧紧握住自己的刀,走上了岸。
夜色已经很深了,海港还热闹得很,人来人往的,搬运着货物。
一个形单影只的白发小孩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善握着自己的刀,侧耳,认真听着周围的讯息。
一群搬运工人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打量这个奇异的孩子。
此时,一个笑脸盈盈的女人走了过来,蹲下身:
“啊,多么可爱的孩子!孩子,你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饿不饿?”
善抿着唇,认真感受着身前的气息,才轻轻开口:
“我不饿。姐姐,请问你知道哪里可以搭船吗?我想要离开这里。”
那女人捂着唇,娇娇笑道:
“当然了,孩子?你要去哪?”
善默然,道:
“和之国。”
打量着孩子的和服和木屐,她笑着道:
“正好呢,我们有货物要往那个方向运。不过,我们并不直接去到你的目的地。孩子,你可以搭我们的船,到时候到了,你再想办法去和之国好吗?”
善红色的眼亮了起来,并未在眼前的大姐姐身上感受到奇怪的气息,她弯着唇点头,颊边露出两个可爱的涡:
“好。”
女人带领着小孩,走上港口处停泊的一艘巨大军舰:
“这就是我们的船了,孩子,我带你去房间吧,你一定很累了。”
小孩拿着刀,跟在身后。
周围人也都不觉得奇怪。
梅塔丽这个女人,虽然傲慢了一点,总不愿与他们调情,但却被公认为是一个有同情心的女人啊。
幽绿的烛光轻轻跳动着,黑色的棺舟静静地停在岸边不远处的海上。那双金色的眼锐利非常,隔着极远的距离,仍能注视着那张稚嫩的脸,一眼不眨。
小孩上了军舰,渐渐看不见了。
他定定地审视周围,面无表情。
……
善躺在小床上,从船舷处,细细听着外面碎碎的海浪声。
周围很吵,什么声音都有,善喝了那位大姐姐送来的牛奶,觉得很困很困。
好累。
不知道大叔怎么样了……
将来,还会和大叔见面吗?
善垂着白色的睫毛,迷迷糊糊地想着,一点点闭上了眼睛,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刀。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开了门进来。
“这个不用捆起来吗?”
“不用,这小孩看不见,已经喝了。”
“真有你的啊,梅塔丽。”
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这个小孩生得特别,长得标志,到时候我一定要卖个好价钱。”
“走吧,去看看那群小鬼……”
天明之时,这艘巨大军舰离了港,往伟大航路东方而去。
鹰眼定定地看着那巨大船只一点点离开,在海上消失不见。
他垂眸,金黄色的深沉眼眸划过莫测的情绪。
船只在海上行驶,不知不觉,借着船底的海楼石,船只悄然偏移了伟大航路,驶过了无风带,往北而去。
善闭着眼,睡得很熟。
冥冥中,善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那人身材极为魁梧,黑发披肩,长着一对长角,嘴上留着犹如龙须般的胡须,左臂有龙鳞纹身,挥着狼牙棒。
而在一旁,一个小小的身影,留着渐变色的头发,头上长着一对小小的赤色的角。
“还不回来?”
“善!”
两道声音响起,小孩紧紧皱着眉头,用力握住了刀。
“走,我的孩子,去追寻自由吧!”
温柔的声音在耳中回响。
“我……”
善痛苦地低吟,一下睁开了血红的眼。
眼前仍一片虚无,善喘着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觉自己在一个幽闭的空间,四周极为逼冗,隐隐有细细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
接着,失重感来临,善仿佛被放落了。
外面的说话声大了一点:
“这里是五十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有声音含含糊糊地响。
善愣愣地瞪大眼。
她在哪里?船不是要往和之国方向走吗?
“知道了,拿好吧……嘿嘿,下次再来找我啊……”
善红色的眼睁大了,小小的胸膛上下起伏。
她难道被卖了?
“亏你能找到这么多孩子……诶,这几个呢?”
“闭嘴,这几个可特别着,我才不打算卖给你。”
那声音很熟悉,是……那个大姐姐。
善抿着唇,继续听着,渐渐又听到了一群人骂骂咧咧的,鞭子抽打的声音,还有很多孩子痛哭尖叫的悲鸣。
贴在箱子边,善紧紧地抿着唇,在深沉浓郁的黑暗里,缓缓拔出了那把莹蓝。
“好了,把这几个往那边装,继续……”
“砰!”
梅塔丽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巨大的声响,身前的一个木箱子突然爆开,炸成无数木块。
她惊恐地瞪大眼,只见从那箱子里蹦出了个红色的身影,一个白头发的和服小鬼跳在空中,手上有莹蓝的光,刺目非常。
“什么?”
一群人才交完货,还没散干净,听到这声巨响,一下全看过来。
湿湿的海风吹拂着白色的头发,那个飞到空中的孩子终于被看清了面容。
雪白的脸上,有一个诡异的红色花纹,那双干净的眼,氤氲着一片血色。
“该死的!”
梅塔丽抽出了身边人的长刀: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来帮忙!”
一群人抽出了刀枪,对着那个孩子。
善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抿着唇,在空中往下,一下下挥舞。血红夹杂着莹蓝的刃气锋芒毕露,像狭长的花瓣围着中心盛放,一下涌到四周,带来阵阵惨叫。
“这小鬼好厉害!梅塔丽!你都他妈拐的什么人?!”
“混蛋!”
梅塔丽带着自己的人一下冲上来:
“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但是没有用,在世界第一大剑豪的亲身教导下,即使时间没有那么扎实,年岁没有那么成熟,善的刀气也远非寻常人可比。
那张稚嫩的小脸,带着严肃,血红的眼空茫一片,却也令人害怕。
在远处破旧房檐上,不知何时,慵懒地坐着一个叉腿看戏的男人。
那男人一头金色的头发,穿着黑色的衬衫,打着复古红的领带,披着粉色羽毛大衣。
似笑非笑的脸上,戴着红色太阳镜,给人一种深沉莫测的感觉。
指尖细细的丝线在频频闪动。
善的刀气,让四周倒了一片。
“把她的刀抢走!”
“你倒是上啊?”
听着周围人的话,善的唇一下抿紧,刀气愈发锋利,四周此起彼伏的痛呼。
“一群废物,拖住她,看我的!”
对面的人被刃气刮的血流不止,狼狈不堪,刀枪已经全部碎了,被逼得气极了。
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弩,弩上装着发射器,里面有深红的液体。
下一瞬,弩对着这边猛地射出,善已然感知,往一旁迅速跃出,谁知四周的身影猛地全扑向了她。
已来不及躲了,一股钻心的疼痛一下涌到了右手,带来剧烈的痛,身体很快变得无力起来。
善眼里涌出难耐的泪,一下倒在地上,绯红的眼渐渐无神,四肢发软。
周围人气极了,一下涌上来,踩着善拿刀的手。
“该死的,这小鬼怎么这么厉害?”
“梅塔丽,你干的好事!”
“杀了这小鬼泄愤!他妈的!”
有人吐出带血的唾沫,语气里都是狠厉。
有人蹲下身,想夺善的刀。
善死死握住,无神的眼竭力睁着,发软的手却坚不可分。
“松开,你给我松开!把刀给我!”
那把刀却无论如何也夺不下来。
“一把破刀!算了,直接把她的手给我砸碎,这把刀,我要把它摔个稀巴烂!”
善听着那话,死死咬着唇,瞪大眼,朝向上方。
那一瞬间,那双血色的眼空荡荡的,却射出一种令人魂飞魄散的利光,几乎让见者头皮发麻。
在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的时候,男人手中随意闪动的丝线顿了一下,一下坐直了身体。
留意到了那双眼射出的眼神,男人的唇角一点点弯起,太阳镜内闪过了奇怪的光。
围着的一群人只觉电流从脑袋移到四周,带来莫名的颤栗:
“这小鬼的眼神……”
“赶快!赶快把她灭了!”
周围人已没有可用的武器,举起地上的石头,对着善的脑袋,用力砸下来。
善拼命咬着唇,身躯用力,想竭力摆脱那种虚软的桎梏。
石头却已经砸了下来,脑中仿佛用力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
孩子痛苦地□□一声。
刺目的鲜血浸润了孩子雪白的发丝,从小孩的太阳穴落下来,流到花纹上,浸润了颜色。
看着这幅诡异的画面,周围人愈发慌张:
“这、这次,一定要把你……”
一块巨大的石头举了起来。
善死死握住自己的刀。
如果……我的自由到此为止,我将无颜面对您……
我的母亲……
石头已然高高抬起,坐在那里的男人终于动作了,手指瞬间飞出细而锐利的银线,往这边疾来。
然而下一秒,倒地孩子的那双无神的、血红翻涌的眼瞳中心,突然聚焦,蹦发出了深蓝色的浓郁气息。
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滞,空气里的动作被放慢了无数倍,那一张张穷凶极恶的面上都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瞬间,仿佛按下了开始键,那股蓝色的气息猛地爆发,蔓延至四周,周围的人一下被冲得倒在地上。
善无神的血色眼睛仍紧紧地朝向前方,手一刻不松地握着那把莹蓝。
霸王色霸气……
呋呋呋呋呋……
男人莫测地弯着唇。
一地的石块和铁废料里,那群人已全部倒下。
那块停滞空中的巨大石头被极细的丝线托着,漂浮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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