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0相似命运、妖族情报
明真元君重伤昏迷的消息一经传开，许多神仙闻风而至南天门。
他们看着夜神大殿抱回了昏睡不醒的明真元君，看着敛芳宫所有人哀恸难掩。
据说天帝陛下回到天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临渊台盘问荼姚天妃。
但值守的天将回报，自天帝上次来了之后，天妃便一直在临渊台上安安静静地坐着，有时一坐就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不进滴水、不食粒米。
这样的她，除了跳下临渊台，根本不可能在天将的眼皮底下溜走。可若真跳下临渊台，那样的她怎么可能不损伤丝毫，还万里迢迢飞去妖族偷袭晴方，再神鬼不觉地回来？
至于火神旭凤，那日参加朝会的神仙都可以作证，他不可能是伤害明真元君的凶手。
——那问题来了，真凶究竟是谁？！
很快地，太巳仙人和妖族一众长老返回天界，陈述妖族搜寻境况。
令人失望的是，妖族找不到任何有关真凶的线索。唯一的人证，便是林晚大长老送给明真元君的暗卫。
据说他当日也在暗中保护明真元君，跟她一起来到了金翼宫后山。
当问到明真元君为什么要在宴会中途离开，去到荒无人烟的后山时，那位叫做暮辞的虫族暗卫看了看夜神大殿，然后低头变出了一个花盆。
花盆里是一株病恹恹的花。那花经历烈焰创伤，枝叶蜷缩、花苞低垂，但那花朵上片片花瓣泛着的粼粼波光，依旧惊艳众人。
润玉呆住了，“这好像是……晴方手里那朵花？她说的惊喜？”
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这次得以参加聆讯的牡丹长芳主却一眼认出来了。她从暮辞手中接过那盆花，手颤抖着抚上萎靡的花朵。
“野外自然生长的龙鳞花，当然算得上天大的惊喜。”
——龙鳞花！
暮辞又说道，“听元君说，她打算先摘一朵花送给夜神大殿，然后再把整株花挖走带到天界，让陛下也能一赏这龙鳞花的风华。”
太微挣扎着闭上了眼睛，“……原来如此！”
晴方会变成那副模样，居然是因为她对润玉的爱，对自己的孺慕，这叫他情何以堪！
“传本座法旨，”太微厉声说道，“四界（天魔人冥）之内，一旦发现有施展琉璃净火者，就地诛杀、碎尸万段，为明真元君报仇雪耻！”
众仙寒蝉若禁，“是！”
散了朝会，长芳主没有向太巳追问查案进度，而是捧着那盆花一言不发离开了。
润玉下意识地追了上去，“长芳主……”
再一看，他发现长芳主早已泪流满面，眼泪打在花朵上，溅起滴滴水花。
这下润玉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和长芳主默默走回。
半晌之后，长芳主才开口道，“也许这就是注定好的……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命运，谁都无法改写。”
她脸上没了平日里鲜活的嬉笑怒骂，整个人近乎一潭死水。
“从前我一直不知，先主为何在仙逝前说，她的孩子绝不能像她，于痴念深情中损毁自身……现在我明白了。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她的孩子，走上和她一般道路。早知今时今日，我就该在少主诞生之际，代替先主亲手喂下那颗灭情绝爱的陨丹。”
润玉的脚步逐渐跟不上她。
“我宁可少主此生不知情为何物，谁也不爱，再也无法爱，再也不去爱……做一个凉薄寡幸、不通情爱之人，总比做一个不知归期的活死人，更加快活自在吧。”
润玉的脚步停住了。
他的脚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走不出一步。长芳主没有理会他，自顾自抱着那盆花越走越远。
这天夜里，璇玑宫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润玉疲惫地接见了他们，“大长老深夜至此，有何指教？”
林晚上前说道，“自是为明真元君而来。”
“……敛芳宫在隔壁。”
“敛芳宫守卫森严，小神等人想探视，却始终不得门入。”
润玉头疼按住太阳穴，“敛芳宫重兵把守，闲杂人等当然进不去。”
林晚无奈一笑，“大殿如此忧愁，我们也不兜圈子了。其实我等深夜造访，是有一个情报透露给大殿……有关琉璃净火的。”
润玉猛然抬起头，“什么情报？”
知岁上前说道，“琉璃净火并非只能本人习得，还可经由他人传承。”
润玉‘噌’地站起，“你说，琉璃净火可由他人渡予？！”
“正是！”
“情报来源准确可靠吗？谁给你们的情报？”
林晚施施然回道，“早年我随仁德仙尊在翼渺洲修行，结交不少鸟族好友，知道不少机密内幕，其中便有一件关于这琉璃净火。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没错，咱们这位荼姚天妃还是凤鸟族公主之时，便早早地得到了其母琉璃净火之传承。不然鸟族那么多公主，资质天分超凡脱俗的大有人在，即使荼姚是身份尊贵的凤鸟族公主，可光凭身份这一项，她岂能成为内定的太子妃人选？！”
润玉思索再三，又缓缓落座。
林晚扬头说道，“令你们大费周章搜寻这个横空出世的‘第三人’，或许才是真凶设下的障眼法。大殿觉得呢？”
润玉深吸一口气，“听君一席话，润玉豁然开朗。”
“如此说来，大殿是有了思绪？”
他冷笑道，“琉璃净火乃火系至高法术。有些人纵使有此天赋，修炼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都修成。这样强横霸道的法术，他们既敢交出去，必有把握能够收回！否则，即使能证明他们确实不在场，光凭琉璃净火不翼而飞这一点，他们也无从狡辩。
“而那个犯案凶手！得他们渡予琉璃净火，又能做到将琉璃净火完璧归赵，还不会招人猜想。着眼这个天界，能做到这一点的，怕是只有毗娑牢狱那个人了。”
妖族众人对视一眼，“大殿是指，穗禾？”
“她与晴方有过数次交手，却每每落于下风，更被削了得之不易的侧妃之位……她犯案的嫌疑和动机最大！待我将那几日临渊台和天牢守卫调动情况查实，一切想来便会水落石出！”
得到满意的答复，林晚十分满意。她又说道，“天妃固然死性不改，火神那边亦不可错过。谁知道在这样的母亲和侧妃身边沾染久了，火神不会近墨者黑？”
润玉低头握拳，“我知道。”
“已值深夜，便不打扰夜神大殿休息了。”
妖族人等正准备离去，润玉忽然问道，“大长老如此热心，不知其意在何处？”
林晚笑着转身，“我们妖族在天界遭受排挤，总得找个朋友报团取暖。天帝陛下对我们妖族心怀芥蒂，火神殿下背靠鸟族不会接受妖族示好，诸神诸仙顾忌天帝陛下退避三舍……愿意与我们妖族为善的，只有夜神大殿和明真元君。我们不想失去二位这样的朋友，便前来奉上一些情报，希望能帮上大殿和明真元君。”
润玉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政治诉求，确实比那些什么友情、义气，合理可信得太多。
“……但如果想让我们妖族唯大殿之命是从，大殿还需给我们一个承诺。至于具体是什么，我想以大殿如此聪明的头脑，很快能猜想得到。”
林晚率众人走出七政殿。
“妖族恭候大殿大驾！”
目送那群居心不良之人离开，润玉便去了敛芳宫。
牡丹长芳主已下严令，不相干之人不得接近寝殿。一路走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仙侍候着。
但前面的寝殿，传来了不小的声响，然后一个人推开门冲了出来。
“锦觅少主快站住！”
——长芳主和锦觅在吵架吗？在这个时间、这个时候？
锦觅捂上耳朵，边跑边说道，“我不听，我也不吃陨丹！”
长芳主的声音从寝殿内传来，“你一定要吃！少主已经变成这样了，我们不希望你……最后也变成这样！”
锦觅停了下来。这并不是因为她听明白了长芳主的话，而是润玉恰好挡在回廊转角，她过不去了。
没多久，长芳主带着几位芳主走了过来。她手上拿着一个木匣子，里面应该放着那颗据说能够灭情绝爱的陨丹。
见长芳主马上就要追来，锦觅气呼呼地指着润玉说道，“你快给我让开！”
润玉不愿开罪锦觅，便想闪开身位让锦觅离开。可前面的长芳主却喝道，“不许让！”
这下，润玉进退两难。
锦觅愤恨地看着眼前的润玉，“这个仇，我记下了！！”
润玉：……他什么都没做呀？
长芳主气喘吁吁走到跟前，揪着锦觅的手说道，“锦觅少主，听牡丹一句劝，这陨丹早吃得好！”
锦觅一把甩开，“长芳主别骗我了！我早就听姐姐说了，陨丹是让人灭情绝爱的药！”
“这可是先主特意为你们找来的！”
见锦觅挣扎，长芳主干脆让身后的芳主们分别捉住锦觅的手，然后拿出那颗粉红丹药就往锦觅嘴里怼。
锦觅宁死不吃，拼命抵挡长芳主和其余芳主各处的小动作。
润玉眼看这局面发展不对，便想上前劝架。这时，锦觅再次挥开长芳主的手，那颗陨丹从长芳主手里飞了出去，落在了张嘴欲说话的润玉口中。
“咕噜”一声，润玉本能地将陨丹咽了下去。
这下，润玉傻了，锦觅傻了，长芳主傻了，所有人都傻了。
——润玉吃下了陨丹，会不会从此再也不爱晴方了？
这个疑惑萦绕众人心头不散，她们大气都不敢呼一声，就怕惊醒措手不及的润玉。
几息过后，润玉忽然捂着胸口，偏头吐出一口血。那颗陨丹混在鲜红的血液中，滚落到了长芳主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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