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part1
姜秘书最近总觉得老板很诡异。其实，要真细说起来，老板也不是诡异，而是一种诡异的的杀气和一种诡异的喜悦。同城项目已经接近尾声，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收尾以及核对，个个卯足了劲在办公室里加班。只要完成了最后这么一小段，他们心里都清楚，后面有个高额的奖赏红包在等着他们。
老板也不例外，前面几天都在加班。前两天郭总来了之后，突然不打招呼地人就走了，他作为秘书通知大家会议延后。第二天一早，他接到了老板的通知，又召集了所有人开会。有个刚升上来销售部主管迟到了两分钟进来，见大家都到场了，连连向大家道歉。老板淡淡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主管规规矩矩地回答，“赵健宁。“
谁都没想到，老板听到后居然说了一句，“既然你迟到了，今天的报告你就第一个说吧。“
这位刚升上来的销售主管听到这句话，额头的汗当场落了下来。按照惯例，一般报告是由企划部先来的，按资排辈，轮到了销售部已经快到结尾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迟到了两分钟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好在这位主管准备的内容比较扎实，虽然额头出了些汗，开始还是顺利地将自己的内容说了出来。
半晌，会议室里传来了销售主管颤颤巍巍的声音。
“这些数据都是今年的，怎么没有和去年同期的数据进行对比？“
“因为今年产品这季度还没有销售完毕”
“哦？销售没有完毕就不能预估产品销售吗？“
“不是销售完毕的数据是切实数据，比较精确”
“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个季度不销售完毕，销售部就不能预估产品数据？“
“不是销售完毕的数据比较可靠”
“销售部的预估产品数据不可靠？“
“”
众人心里纷纷同情这位“赵健宁”的新任销售主管。这季度产品销售确实没有完毕，和去年同期数据的对比，按照惯例，是放在下个月的季度大会上报告的。销售主管额头上的汗，在开场的两分钟内已经渐渐风干，面对着后面炮轰般的诘问，已经转为大颗大颗的汗滴了
但是谁都看得出来，老板那张俊脸上全是杀气，盯着销售主管手足无措，恨不得遁地就走。后面接着说话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整个会议室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卷铺盖走人。
可是从昨天下午开始，老板的心情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喜悦。
老板的咖啡日常是由他或者二级秘书linda端进办公室的。但是今天下午linda出了差，他刚从企划部回来，便见到老板的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一杯黑咖啡。
他自然不会认为是老板会亲自去茶水间煮黑咖啡的，只有一个可能，是外面的某位同事进来帮老板煮了这杯黑咖啡。
他进来的时候，老板的眼睛正看着手机，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见他过来了，一边喝了口咖啡，一边说，“茶水间里katie她们刚刚在聊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很好吃，你去打听一下，地址发给我。“
“好的。”
有生之年，他居然见到老板对着一部手机出现了那么愉悦的笑容。可能老板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开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仿佛掉进了一个蜜罐里。更加诡异的是，老板自己去茶水间煮了咖啡，还偷听了女同事们的闲聊，居然还让他去打听
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老板好几次向他打听有特色的小馆子，只是不像这次这般，居然到了茶水间女人们的闲聊之中。
他隐隐地觉得老板的春风得意和南城的那位女伴有关。毕竟老板除夕夜跑去了南城一趟，快天亮的时候人才出来。虽然事后，他在前开车，老板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闭目养神，并未多说一句。但是从脸上的表情看，明显柔和了许多，甚至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今天下午同城项目落实收工，老板的心情更是大好。送走那群核检的人，老板甚至特意坐上了普通电梯，没有搭乘专用电梯，和里面的一众人员打起了招呼，惹得一群女同事心里暗暗激动不已
不仅如此，他送老板上车的时候，竟然看见老板对着车窗镜子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脸，左右转了一下，认真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其实，当时他想提醒一下老板的。您那张脸已经迷倒公司一众女同事了，今晚出去吃火锅，无论多好的发型，被火锅熏过之后，都是一样
part2
她收到他短信的时候，已经五点钟了。地点在华府街道，对她现今住的地方来说，有些偏远。考虑到他回来接她还要绕路，她回了条信息：不用接我，我自己打车过去，火锅店门口见。
出门之前，她换上了一件短款的粉色t恤，配上了一条蓝色的紧身七分牛仔裤，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清清瘦瘦的。想了想，她拿起了一根银色的花钗，将头发挽了起来，只在额前鬓角那处留了两缕碎发，看上去有些温婉的味道。最后，涂上了一层裸粉色的口红，看起来水水润润的。
出门的时候，她刚想锁门。想了又想，她折回了客厅，从他带来的众多包包里挑了一款银色的，背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满意地出门了。
许是前两天主任的话言犹在耳，她觉得自己警惕了很多。还没出小区，就接连回头看了两次，总觉得自己像被人盯着似的。小区的保安热情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笑容里满是真诚。她暗自嘲笑自己，真是草木皆兵了，小区的保安都在这里，自己还能在小区门口遇到什么事吗？
好在，刚出小区的门口，网上预约好的车就到了。司机的声音很是沙哑，和她确认是不是在小区门口，她点头说是，就看见有辆常见的绿色出租车驶了过来。
最近流感比较严重，司机不仅戴了个橘黄色的帽子，还戴了口罩。声音和刚才电话里一样，沙哑沙哑的。想来是得了流感，为了生活也出来跑路。
她报了个地点，握紧了手里的银色包包，心想开始期待着见到周文安。如果见到了他，她想问一个问题。
五十分钟后，她到了火锅店门口。这是一家新开的火锅店，看起来生意很好，门口排队等待的已经有不少人了，有情侣一起过来的，还有夫妻两人带着孩子和老人一起来的。这才刚刚六点，要是到了八点，人流量应该是现在的三倍。
好在穿红色制服小姐姐很是贴心，火锅店的外面摆放了好几排原色沙发，每张沙发前摆放了一个简易的茶几，上面放着一盘瓜子之类的零食以及一瓶矿泉水，供外面等待的客人消遣时间。
她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到了。然后便找服务员小姐姐取号排队，不然等他到了才开始排队，吃上火锅要等两小时之后了。
“小姐，你可以注册一下我们这里的会员卡。下次过来，我们给您打八折。您生日的时候，您可以免费吃一顿火锅，我们还会给您送个小蛋糕。“小姐姐热情地介绍着，将手里一本蓝色的手册拿给她看。
她翻了一下，正准备问一下注册会员需要多少钱，就见他穿了件天青色的衬衫，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她合上了手里的小册子，对小姐姐说了句，“我吃完了火锅，再来考虑一下注册会员。“
“好的。“小姐姐含笑致意。
她拿着包包走到了他的面前，问道，“不要排队吗？“
“直接跟我进来。“他耸了耸肩，说完便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眼角无意中的一瞥，她居然看到了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一闪而过，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赵建民？
她暗自摇了摇头，主任说赵建民已经濒临破产了，此刻应该在家里焦头烂额吧。也不可能知道她今天跑这么远来这里吃火锅。何况这家火锅店是刚开不久的，赵建民自己更不可能这个时间有心思来这个地方吃火锅
自己这两天太敏感了，草木皆兵，看着有些眼熟的身影便自动对号了。待会要多吃点萝卜，化敏感为食物，提供一下能量。
她有点意外，这次他没有定下一间包间，而是定了一张两人桌，和大家彼此相邻在一起吃火锅。往日里他总喜欢带她去vip包间，很怕别人扰人。她倒是喜欢此刻这样的气氛，火锅，还是需要大家一起吃，才有热闹的氛围感。
桌子上的火锅已经煮上了一些肉，旁边放着一些配菜，其中便有她喜欢的白萝卜和金针菇。这次的汤底是鸳鸯锅，一红一白，看起来热腾腾的。这倒是符合他和她的胃口，一个喜欢辣的，一个不能吃辣。
热气蒸腾之下，他的脸若隐若现的，只听见他的声音自那边传来，“牛肉已经熟了，你尝尝看。我点了桌子上的这些，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再加。”
说罢，一只大手便从红汤锅里夹了一块牛肉到她的碗里，那块酱色的牛肉上面沾着一颗米粒大小的花椒。她轻轻地将花椒拨了出去，用筷子蘸了一下甜味的酱汁。
她的位置前早已放好了一小盘三酱碟，里面的酱汁分别是甜味的，酸味的，还有辣味的。看起来这应该是火锅店的独家配方，并不需要客人自己调试酱汁味道。此刻这份甜味的酱汁配上了牛肉，让她觉得自己仿若吃到了西红柿炖牛腩的味道，一句“好吃”之后，她又伸手夹了一筷子
那边的他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脸上有隐隐的笑意。女人的口味果然是有些相通的，公司茶水间里的katie喜欢这家的火锅，她也是喜欢的。看来以后带她出来，可以再让姜秘书问问其他同事，尤其是女同事
她一连夹了三块牛肉，将甜味的酱料、酸味的酱料以及辣味的酱料挨个尝了一次，发现这家主打的酱汁果然是秘方，每种味道都有不同的风味。偶一抬头，发现他正在看着她，目光里含着笑意，是一种打趣的笑容
“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她握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问道。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了一个极为舒心的微笑，是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愉悦开怀的笑容。她从不知道，他也可以笑得这么具有生气的，双凤眼笑着看了一下他处，目光中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让她不知不觉地沉溺其中
片刻后，他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的位置。她心下了然，原来是自己脸上沾了东西，怪不得他笑得这么开心。
她摸了摸自己脸上差不多的位置向他示意，他接连摇了摇头。接着她便看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走到了她的身边，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小脸，拇指在她的嘴角摩擦了几下，“好了，这下干净了。”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脸颊那，手上的温度暖暖的，传到了她的皮肤上。那双凤眼近在咫尺，依稀能看到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她的脸。他像是觉察到她的情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由着她瞧。她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那双凤眼里闪动着笑意，带着蛊惑般的温柔，“你说。”
“周总，求求你，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骚扰贺小姐了”突然，一道灰色的身影”扑腾“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哀求，惹得店里的人纷纷侧目过来。
他迅速起身将她拉到了一边，距离那道灰色的身影好几步远。待那位灰色身影的人影抬头，她不禁退后一步，是赵建民，她刚才没有看错，是赵建民！
他看了眼周围看过来的人，地下那个身影还在跪着，不动声色地说，“你做了什么因，就会得出什么果。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规矩吧。“
“周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只求您放我一条活路，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我的孩子还在读小学啊”说着说着，赵建民对着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
片刻后，赵建民不见他有所回应，眼含威胁地站了起来，目露凶光道，“我如此求你，你都不肯。贺一落，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和你有关！你们让我活不下去，看我怎么整死你”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赵建民便从怀里摸出来一把长长的水果刀，对准了他们。刀尖很是锋利，看起来雪亮雪亮的，周围已经出现了人群的尖叫声与哄闹声。
赵建民不再像之前，一脸恳求的样子，反而有些得意，“周总，我向人多番打听，才辗转明白是周氏集团从中作祟。我在门口求了一天，你们周氏集团的保安不肯放行。我现在问你，你能不能给我一条生路，要是我没有生路了，大家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本能地将她护在了身后，一双凤眼正面和赵建民交锋着，对上了赵建民手里的那把刀，毫无畏惧，“这里有这么多人，还有女人和孩子，我们出去再说，怎么样？“
赵建民胡子拉碴的一张脸干笑了两声，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换成了抖动的狞笑，那把尖刀直指着他，慢条斯理地扯下了下巴上的白色口罩，“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出了门，外面都是你的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排了两个人保护她，可惜呀，她自己过于蠢笨，坐上了我的计程车都没发现司机是谁“
她瞬间打了个激灵，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原来那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计程车司机是赵建民
“我本来可以在计程车上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她，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今天她是来找你的，正好可以一箭双雕，毕竟我见你一面比登天都难。哈哈哈，果然老天爷没让人绝望，你果然在这里”
“怎么样，你答不答应放我一马？说话，不然大家同归于尽！“赵建民拿着刀慢慢往前探了几步，那把尖刀逼近了他们几分，”快说话！“
赵建民慢慢地逼近，他和在身后的她慢慢地后退。她快速瞅了后面一眼，再走两步，就被逼到角落里了
几乎是那么一瞬间，他和赵建民同时出手了。他的手更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握住了赵建民持刀的手腕，脚下更是当机立断地踢上了他的膝盖骨。赵建民痛得“嘭”了一声，应声跪地的同时不忘挣扎着将刀刺向他
“小心！“她尖叫起来提醒他
那双凤眼瞬间察觉到赵建民的意图，手上一用力，那只手腕便扭曲了好几分，手里的刀”哐当“一声落地。“啊”地一声惨叫后，赵建民已经被反手剪在身后，龇牙咧嘴地叫着，咒骂着，“周文安，你这么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他将赵建民交给了两个上前的男人，这两个人身穿黑色制服，脸上满是恭敬。其中一个站得非常笔直，低头道，“总经理，这次是我们的疏忽，让您和贺小姐受惊了。“
“下不为例。“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手。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红红的，拇指关节那里擦破了一点皮，露出了粉红色的肉。她的心里涌出了一阵内疚，都怪她，是她亲自将赵建民带到了这里来
眼角无意中的一瞥，她看见赵建民突然发了狂，反手挣脱了穿制服的男人，直直地冲向了他们，顿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只觉得天下之间都是寂静
“我要杀了你！”冲天的咆哮声响彻了整个火锅店，也在很多人的记忆里变成了长久的噩梦。而她，只记得这是那天记忆中的最后一句话，其他的都记不清了，也没力气记得清了。
后来她总想，她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最先保护的总是自己。如果有第二次，她会不会做相同的选择，但是那么一瞬间，她能有的，只是本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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