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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波澜不惊


  因谦益府衙也缺衙师。这张慕古与文墨上,却也能过关。官衙聘刀笔衙师,并不需要上报。此事凭谦益一人做主就是。

  张慕古这几日,住在府衙,一味奉承谦益。

  谦益知张慕古的心思,因就告诫他:衙师不是官,但也是小吏。一概做事,总须要将勤谨二字记在心上。

  张慕古听了,知有望,更是要对天发誓。

  谦益缠磨不过,也就叫他试上一月。若实在不行,再另寻人。

  这张慕古得了这桩差使,更是在府衙正大光明地住下了。谦益给他安排的住房,就在伺墨的东侧。这让伺墨知道了,可是老大的不情愿。

  伺墨就对谦益诉苦:大人,张慕古睡觉打鼾,老扰的我无法睡觉。

  谦益听了,往往就纠正:伺墨,该改口叫一声张衙师了。你这没大没小的,总是不大好。

  伺墨不服,就道:大人,这都是您心软。我看这个张慕古又贪酒又好吃的,以后准给您惹麻烦。伺墨就将前几日张慕古在厨房偷吃鸡腿一事告诉了谦益。

  谦益就笑:张衙师出身乡野,少时吃了不少苦头。他多出一个鸡腿,也算不得什么。

  伺墨就叫唤:大人,那回我给张慕古打扫屋子,在他包袱里还搜出了几个骰子。可见,他也是个好赌的。

  谦益听了,就皱眉:伺墨,你这平白无故地去翻别人的东西,可是不好。兴许那些骰子只是他用来给自己解闷的?

  伺墨不叫唤了,却是叹息:大人,您就是这样一副慈善心肠。但我见张慕古贼眉鼠眼的,真不是啥好东西。

  谦益就纠正:伺墨,不可先入为主看人。若他果然不好,我也自会将他打发了。

  伺墨就笑:大人,您这样心软,万一他再求您呢?

  谦益就正色:到底我是渭城的父母官。这个无须你来提醒我。

  伺墨见大人神色微有不悦,也就闭嘴不说了。

  这一日,张慕古也不知怎地,竟然心血来潮地要请谦益去酒楼吃饭。谦益俭省惯了,也见不得张慕古破费。他包袱里有几个铜钱,谦益自然清楚。

  因就摇头。说府衙里的饭菜已经够好,何必多此一举。

  但张慕古执意如此。说自己一定要请谦益吃一顿,聊表心意。张慕古说自己虽然穷,但也不至于吃饭的钱就没有。

  谦益还是摆手。

  伺墨在旁听了,却就故意激慕古:我家大人喜欢吃喜福楼的点心,你若要请,当去那个地方。

  伺墨知道,那喜福楼,可是城中最贵的酒楼。那里的点心固然精致好吃,但也昂贵。

  谦益听了,就低声呵斥:伺墨,不要乱说。

  张慕古好充门面,这一下被伺墨激了,就上了心,他甩着袖子就道:“崔兄,实话和你说了,我那包袱里还有两块银锭打底。那喜福楼名气甚大,都说那里的糕点好吃。这听的我也上了瘾了。不如,今日我就做个东,伺墨也跟着一块去。”

  伺墨一听,眼睛乌溜乌溜的,脸上就笑。“大人,我看张衙师这般热情,不如就从了张衙师。”

  伺墨说着,已经伸手推着张慕古往府衙外去了。

  张慕古也就拉着崔谦益的衣袍,说他一定要给自己这个面子。

  谦益无法,只得上了街。

  谦益心疼慕古费钱,寻思着到了那喜福楼,还是暗中将掌柜的叫了来,吃喝一概记在自己的账上。不过,看着伺墨在前头走的春风满面的,谦益的心情也很不错。

  喜福楼在渭城东街最繁华的地带。掌柜的知道这是城中的知府大人,自然不敢怠慢。谦益就对他耳语几句,意即自己只想低调行事。

  那张慕古却有些按捺不住,对着掌柜的有点狐假虎威。

  伺墨在旁,就拿眼瞪他。

  谦益就说:“我看二楼不错。咱们不如上二楼。”

  不管外出去哪处茶楼酒楼,谦益只喜欢二楼靠窗的包厢。

  伺墨知大人的脾性,也就鼓动张慕古上楼。

  三人还未上去,这喜福楼外就又进来了两个人。

  掌柜的见了来人,不免又要过去迎接。

  谦益也就往后看了一眼。不想这一看,就有些纳闷。

  进来的人,一个是马氏,锦春的舅母。这个谦益是认识的。另一个人锦衣华冠,手拿纸扇,姿态倜傥而又风流。他看别人,目光皆是傲慢,唯一对身边的马氏满面堆笑,小心又殷勤。

  那马氏见石然待她如此恭敬,心里早就乐得开花儿了。

  谦益看着此人,又见掌柜的见了他,一口一个“柳公子柳公子”的,心里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此人就是锦春口里说的那个城中首富柳石然。

  谦益立在那里,想了一想。心知这柳石然和马氏来喜福楼吃饭,定然是有要事。

  他的心里,总担心会和锦春有关。

  马氏眼尖,一下就注意到堂堂的知府大人也在这喜福楼里。

  马氏的心里,就想起和锦春打官司,被知府大人教训一通的事。她的心里,就憋屈的慌。

  但知府到底是知府,马氏既然认识,就不能装不知道。

  她就斜了眼睛慢慢挪着步子,不甘不愿地对着谦益,道了一声万福。

  谦益见了,口里也就说不必。

  幸好这个时候,外面进来的食客也就谦益和石然两行。若人再多一些,旁人认出来了,谦益也就觉得行动不自在了。

  石然的眼睛,也就看向了谦益。面前这个身穿一身旧袍的男人,看着年纪和他不相上下,就是渭城新来的父母官?

  他知道这新任父母官上任已有数月。管家陆放也多次提醒他该提了礼物去拜见拜见,走动走动。

  但石然就是不愿。

  他想着以往的那几任州官,哪一个上任不是提着东西亲来他的府上拜谒?因此想当然地认为崔谦益也该如此。不想,这等了一月,始终不见崔谦益登门拜访。

  石然起初也忿然,认为这新来的州官,颇有些不识好歹。

  加之陆放又在他耳边放风,说这崔谦益行事,颇和前几任不同,这刚走马上任,又修桥又筑路又管街上治安的,一时,城中竟也好一派新气象。

  陆放见了这些,心中已经认定,这崔谦益是个难得的清官。因就提醒石然该放下身段。究竟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但石然听了,也就呵呵呵笑了笑。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且还是看以后吧。

  他说,渭城民风彪悍,各种关系网复杂。他说这个崔谦益也行不了事的。该怎样,还会怎样。

  陆放苦劝了几次,石然总是不听。

  又过了数日,石然就被姐姐督促着去郊外建庄园别墅,也就将此事搁下了。

  石然和谦益二人四目相对。

  谦益的眼神温和而刚正。石然的神情倨傲又不屑。

  石然看谦益,心里很是挑剔。此人和自己年纪相左,但也当上了四品的州官?这是他第一次见谦益,在石然印象中,崔谦益就该和前几任的州府一样,都是五十出头的贪婪老头子。

  不过,凭他是知府又怎样?那他还是一品大员钱太师的小舅子!石然以为:相府的丫头七品官,那他这个太师的小舅子论身份,也不比四品的州官差嘛!

  但谦益终究是官。而石然无官职,只是商。

  石然见了谦益,只得先行了礼,自报了家门。

  谦益也就微微颔首。说他出了衙门,就是一个普通的渭城百姓。诸位只管尽兴,而不必有所拘束。

  这喜福楼的掌柜,因知崔谦益在本城为百姓做的好事,对他不免敬重了一些。因就作揖请谦益一行率先上楼。

  掌柜的这副态度,在石然看来,可是有点厚此薄彼。

  他当即就拉下脸来。“怎么……杜掌柜啊……平时我可没少在你这里拿东西,不管啥东西,本爷给的都是最贵的价钱。今儿个,来了一个知府大人,你就不将爷放在眼里了?”

  石然的确不高兴。

  杜掌柜的一听,知道两边都不好得罪,他嘿嘿一笑,就又过来奉承石然:“柳公子啊,瞧您这话说的?您是熟客,可咱们知府大人可是头一回上我这喜福楼呢!好歹,我也要让知府大人熟悉熟悉咱这楼!等安抚好了知府大人,我再过来给您上茶!”

  杜掌柜陪着笑。

  “哼!知府……州官有什么了不起?我姐夫还是京城的帝师,堂堂的太师!只要我瞅谁不顺眼,一封信快马加鞭地寄过去……”

  石然将这话说的慢悠悠的,用意是什么,谦益自然明白。

  杜掌柜见柳石然这样说,就不敢往下接茬了。崔谦益是现成的州官,但柳公子后台硬。他还是闭嘴的好。

  那马氏听了柳石然的话,嘴儿就憋不住,心里就想笑。因锦春打官司,她心里可恨崔谦益。在马氏看来,崔谦益就是有意包庇锦春。今儿个,只想看谦益出丑。

  谦益忍功足、涵养好,听了心里半点不为意。

  那张慕古想了想,就过来和石然寒暄。石然也就客气与他一抱拳。 

  唯有伺墨年纪小,忍不住了,踮着脚尖要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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