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杀了菊枝，再嫁祸给她
怡院，翠莲远远瞧见大夫人和两个嬷嬷回来了，急忙多点了几盏灯，又在火盆中加了两根金丝炭。
夜里寒气重，陈氏凝着一身冰冷气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两个嬷嬷，一声不敢吭。
陈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落座，便把手边的天青色茶盏摔了粉碎。
两个嬷嬷心惊胆战站在一旁。
翠莲小心翼翼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她知道，今晚出事了。
“王嬷嬷，你去把库房里的那几匹烟萝紫蜀锦拿来。”
王嬷嬷抬起头，眼里有些惊讶，这可是上贡给皇宫的蜀锦啊，一年的产量极为有限，宫里低位分的娘娘都未必有呢。
老爷花了很多精力才从丝造局买来的，价值连城。
去年夫人生辰的时候，老爷亲自送的，总共才只有三匹，给雯姐儿准备及笄礼服，用掉了一匹，如今只剩下两匹。
这时候要拿来，是要做什么？
难道要送给宋筠熙，抵掉那十八间铺子吗？可是这布匹再贵重，也比不上一家铺子的年收益。
宋筠熙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答应啊。
王嬷嬷越想越不对劲，又不敢违抗，只能再次确认：“是不是去年老爷送个夫人的生辰礼？”
陈氏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指狠狠揉着太阳穴，极不耐烦道：“你去拿来！”
王嬷嬷不敢耽搁，急忙取了过来。
烛影摇曳中，金丝缎面闪烁如星，锦面百鸟时隐时现，暗纹牡丹随光流转，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陈氏沉沉看着这两匹蜀锦，忽地站起身，一下便将它们置于火盆中，顷刻间，火焰燃了起来……
王嬷嬷惊诧道：“夫人，您这事……”
陈氏失魂落魄坐下，目光痴痴看着燃烧的蜀锦，喃喃道：
“当初视若珍宝的物件，如今看来真是恶心至极，不如烧了干净。”
王嬷嬷当下便懂了，这回大夫人是彻底被老爷伤透了心，才恨愤把他送的东西烧了。
“明儿，你去绣娘那，把雯姐儿的及笄礼服也拿去烧了，不要让我再看见。”
“夫人，那可是准备了大半年的礼服啊，如今都快绣好了，也要烧了吗？”
“别让我再说一次，烧了，给我全烧了！”陈氏大吼道。
“还有半个多月，就是及笄礼了，老奴怕……来不及……”
陈氏眼里投来恐怖的光，冷冷道：“王嬷嬷，你是越来越像主子了，连我的话都敢忤逆？
今夜的事，你当初是怎么拍胸脯说万无一失的？连菊枝这贱蹄子跟宋筠熙勾结了，你都不知道？
若不是我身边没有可用的人，你觉得你还有命站在这？”
王嬷嬷扑通一声跪下，“老奴老糊涂了，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恕罪？十八间铺子，杀了你全族，也不够赔！”
眼见王嬷嬷失势，武嬷嬷竟有些幸灾乐祸，幸好这件事她没参与，万一王嬷嬷倒了，她便可以做掌事嬷嬷了。
王嬷嬷哭求道：“求夫人留老奴一条命，老奴还有一计，既能惩治那菊枝，又能让宋筠熙惹上人命官司。”
陈氏听罢许久未说话，这死一般的寂静，像一把无形的刀，悬在王嬷嬷头顶，让她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她咽了下口水，膝行至陈氏脚边，压低声音道：
“今夜老奴送铺契过去，便趁机把菊枝杀了，嫁祸在宋筠熙身上，将功补过。”
陈氏眼中寒光乍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老奴，竟然还留着这样歹毒的后手？
王嬷嬷见她神色松动，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继续道：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若兰居那儿都在睡着，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被宋筠熙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涌上心头，陈氏只觉胸口一阵气闷。
这个毒计像是一剂猛药，让她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手不自觉地死死抠着檀木桌沿，指甲几乎要嵌入木纹之中……
方才宋筠熙救下菊枝，几乎所有人都向她投去敬佩的目光，若是知道她明着维护菊枝，暗着却杀了背叛自己的奴婢，那将何等精彩？
真是一个好毒计！
她目光阴鸷盯着王嬷嬷的脸，一字一顿道：“这回你有几成把握？”
王嬷嬷扫了眼在场的翠莲和武嬷嬷，又朝陈氏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确认四下无人，王嬷嬷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神秘兮兮凑近陈氏，压低声音道：
“只要有这个，老奴便有十成把握。”
“这是何物？”陈氏盯着那个不起眼的纸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王嬷嬷：“这药粉是我苗疆秘药，由致幻菇和毒虫中提取，只消吸入一星半点，便能使人昏迷，而且昏迷前后这段时间的记忆会彻底消失。”
陈氏眸光一闪：“这药粉，可有法子能解？这一次必须万无一失，不能再出纰漏。”
“只有我苗疆的秘药能解。”王嬷嬷恨极了宋筠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只需让她们昏迷片刻，我便会用烛台杀了菊枝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只要她一死，我就借着送铺契的机会，当场把宋筠熙杀害菊枝的事宣扬出去。
菊枝还有三年便可得自由，若是突然死在她手上，又不是签的死契，菊枝的家人岂会善罢甘休？”
陈氏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眼睛定定看着王嬷嬷，几番欲言又止。
王嬷嬷继续道：“夫人，您放心，宋筠熙这回不仅拿不到铺子，甚至还会被押送去官府，到时夫人您找娘家再加一把火，想让她怎么个死法，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烛火映照下，陈氏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释怀的笑意，“咯咯咯……”竟笑出了声，那声音让王嬷嬷都觉得毛骨悚然。
“那就先让她在牢里尝尝万人骑的滋味……然后，再一刀刀剐吧……
陈氏阴沉地眼眸，望向王嬷嬷：“去，把铺契拿来。”
不多时，王嬷嬷双手捧着一叠泛黄的纸张，恭敬地递了上来。
陈氏接过铺契，指尖微微颤抖。一张张翻过，每一纸契约都凝聚着她十几年的心血。
她攥紧了手中的纸张，眼中闪过一丝犹疑，若是王嬷嬷的计谋成功，这些终究还是会回到自己手上的。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纵然有再多不舍，还是挑出了四张，把余下的十八张递给王嬷嬷：
“你准备一下，把这些铺契送过去。”
陈氏顿了一顿，再说话时声音冷硬如铁：
“记住，这次不得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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