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知道我是女子
宇文成都面上已有喜色,但很快又皱起眉头:“虽说如此,恐怕人力不齐,人手不足,必须再得几人的支持,共商大事,才可保得万全。”
“宇文将军所虑极是。”我稍一沉吟,“据我所知,将军的叔父宇文智及,现任少监,执掌禁兵,权势极大。而他虽是杨广的亲信侍卫,却最恨杨广的荒淫无道,早已心怀不满,将军可邀他共举大事。”
不止宇文成都点头,宇文化及也颔首赞同:“嗯,智及确是不二人选。”
“而司马德勘、裴虔通、元礼几位郎将都是关中人,家小全在关中,此次随驾到江都来,心中本就不情愿,如今关中又被李渊所占,他们挂念妻儿老小,必定是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飞回。”我低头抚着茶杯,慢慢说道,“而陛下要迁都永嘉,此去南北阻隔,再无还乡之期,他们必已生归逃之心。他们既想逃离江都,定有异志。我知道,宇文将军与他们是莫逆之交,只需从中鼓煽,将其邀来共谋大事,一同举兵,那人手兵力方面就可不必顾虑了。”
“嗯,风公子此计可行。”宇文化及又点了点头,“但禁军数万,不能轻举妄动,且他们未必能完全听我号令。”
“这个好办,行事前,只需将宇文大人推立为盟主,”我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到时众人都受你约束,统率行动,则大事可成。”
宇文化及有些犹豫:“司马德勘、裴虔通、元礼等人皆是能人,他们未必肯听命于我。”
我淡淡一笑:“他们虽各有才智,但其威信仍不可服众,唯宇文大人是当今英雄,倘若由你主持,众人必定不会有异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宇文化及对我这话倒是很受用,他再次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我便放手一搏,祸福都听天由命了。”
“且慢,禁卫军固然是听我们指令,”宇文成都忽然出声,“但宫门之外还有宫奴数百人,个个体健骁勇,想闯入宫门又谈何容易?”
宇文化极一听,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这事说来也不难,那几百名宫奴都由司宫魏氏掌管。魏氏是一个妇人,因为得到陛下宠信,所以才能专掌司宫之职。”我低头又摸了摸茶杯,“我们只要多拿些金银贿结魏氏,让她去说服陛下驱放宫奴,而陛下如今沉迷酒色,正在昏聩之时,必然会听从她的话。只要那些宫奴一放,就再无后顾之忧,想入宫门,那便是易如反掌了。”
“这些日子你整日在府中,从未出门,为何这些事情你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宇文成都听后脸上先是一喜,而后愉悦之色渐渐褪下,“你不用出门便知天下事,不得不让人称奇。”
“这……”我心中一惊,糟糕,老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只贪图一时口快就什么都说了,完全没顾及到后果。真是说多错多,难不成要告诉宇文成都,我是因为《隋唐演义》看多了,所以才对如今的局势这般了解么?“呵……这有何稀奇,想当年,诸葛孔明身在隆中,未出草庐,也能知天下之事。我自然不敢与他相比,但如今的局势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伶牙俐齿、巧言善辩……好个风明……”宇文成都的眼睛危险地敛起,“我原以为你只是武艺高强、胆识过人,不料你居然如此有智有谋。”
“我将我所知所想都告诉了将军,只是希望能对将军举事有所帮助。”他眼中的那抹厉色令我心中一凛,“怎么?而今我已无利用价值,宇文将军莫非就想卸磨杀驴,杀人灭口么?”
“哈哈哈……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我反而很庆幸当日救你一命,如今才能有如此聪慧的助手。”宇文成都忽然长声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呵呵……”我干笑几声,“宇文将军言重了,我无德无能,人才二字恐怕担当不起。”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打消宇文父子杀我之心,如今看来,情况似乎不在我的掌控中。他们两人或许不想杀我,但也决计不会放我走。
“既然你对形势如此了解,那便与我一同进宫行事。”宇文成都轻松一笑,“我是御林军少尉官,在我队中安插一两个人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宇文化及立刻颔首赞叹:“成都所言有理,以风公子的才智,入宫做内应那是最好不过。”
“啊?我?不……嗯,好……”我被他们父子二人左右夹攻,根本没有推辞的余地,再说我如今是肉在砧板上,也由不得我不答应。我只得苦笑着点头,在心里长叹一声:听天由命罢了!
头扎红绸发带,身穿暗红色锦袍,系上玉带,脚上黑色软靴,腰佩长剑……我穿戴整齐,对着铜镜前后左右照了一下。
嗯……这个御林军的制服做得还不错,我穿了还挺帅的嘛!我忍不住对着铜镜自我臭屁了一番。
“风明,你准备好了么?”屋外传来宇文成都的叫声。
“好了!好了!”我忙不迭地答应着,赶忙推门出去。暗暗唾骂自己,真是够无聊的,身处险境,命悬一线,居然还有闲工夫在这里臭美自恋!
“嗯,这衣服你穿起来很好看。红色的缎子,衬得你更加白皙俊俏。”宇文成都看到我,眼睛大亮,“真是英姿勃发,恐怕连女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动心着迷。”
“连女人?”我听了一愣,“将军,你这话似乎说得不对。”
“哦?”宇文成都怔了怔,而后哈哈大笑,“是,是我说错了,应该是连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着迷。”
“男人看了都会着迷?”我皱了皱眉,“那就免了,我可没有断袖之癖。”
“我也没有。”宇文成都伸手搭着我的肩膀,低下头看着我。
“将军……”宇文成都的手抓得我肩膀好疼,而且他的目光太过奇特,令我心底有些不安。莫非他发现了什么?不可能,我并未露出任何破绽,。
想着,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将军,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好。”宇文成都收回手,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在前引路,“随我来。”
“哈啾!哈啾……真是冷死我了……”我站在角落里,抱着胳膊猛打喷嚏。夜深人静,天寒地冻,在冷宫长巷中摸索着巡逻,真是一件苦差事,一夜还未守完,我就已经冻得全身直打哆嗦。
“该死的宇文成都,都是他提议让我来守宫做内应,那个浑蛋!”我边流着鼻涕边轻声咒骂着宇文成都,“那个该死的……”
“你振振有词地在骂谁呢?”身后忽然传来宇文成都的声音,把我吓得差点整个人跳起来。
“你是鬼啊!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我吸着鼻涕,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我知道在这样的寒夜里让你守宫是委屈你了。”宇文成都站在我身旁,靠着宫墙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没好气地问道,“奇怪了,这宫里明明有这么多人,为什么还特地让你们御林军进宫来守夜呢?”
“这话说来就长了,因为陛下所住的迷楼宫殿建造得十分庞大,房间又多,所以空屋子特别多,虽有三五千宫女和许多太监住在里面,但这宫女和太监,都是阴性的,全是胆小之人,一到天黑,大家便不敢向空屋走去。那无人的地方越来越荒凉,也无人敢去打扫,就任凭蜘蛛结网,狐鼠四蹿。一到夜间,空屋中成群的狐鼠上蹿下跳、撕咬啼叫,彻夜不休,被那些宫女太监听见,更是疑神疑鬼。有的说在冷宫里看见妖魔,有的说在长巷中遇到鬼怪,说得活灵活现,神鬼难测,一时之间搞得人人心惊,个个胆战。”宇文成都慢慢说道,“消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他虽然不相信也不怕什么鬼怪,但一想到皇室正值多事之秋,就怕有刺客盗贼乘机藏匿在冷宫里,那就真的糟糕了。于是他便命屯卫将军也就是我爹,把御林军调进宫来,在冷落无人的宫院中分班分队驻扎,既能防盗贼,又能稳住那些太监宫女的心,防止谣言散播。于是我爹领了旨意,便去拣选了五百名少年精壮的兵士进宫去,在各处荒凉的宫巷中驻扎看守。日夜分作四班,轮流替换。”
“原来如此……哈啾!哈啾!”这个隋炀帝还真是引狼入室,咎由自取,我正想着,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你很冷么?”宇文成都低头看着我。
“废,废话……”我抬手用袖子擦着流下的鼻涕,“没,没看见我冷得全身发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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