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苏氏封后
两叶不剪，将寻斧柯。
一时失策，百日难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卿如凰祸乱后宫，谋害皇家子嗣，为保社稷，特此废后，禁足景仁宫，永生不复相见。
太子帝君摄，占霸星之名，无霸星之实，实为戾星转世，品行不端，不配储君之位，封为慎王，即刻前往南州，无诏不得返都。
然，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现咨重华殿荣华皇贵妃苏云珺，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有皇后之尊，舍身前往南州为天衍祈福，有佑国之功，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今朕亲授金册凤印，赐坤宁宫，择日举行册封大典，为六宫之主。
淑妃戚氏，德行有佳，甚得朕心，封为正一品皇贵妃，赐封号恭淑，赐钟粹宫，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事宜，璇姬晋为从一品德妃，赐封号玄，敬嫔晋升为正二品敬妃，今朕体恤，正三品一下各升一级。
钦此！”
四道圣旨下来，改变了多少后宫女子的命运？
只因一着错，满盘皆是空，景仁宫的卿如凰捏着手上的那道圣旨，呆呆地凝望着宫墙外的蓝天，三日了，没进过一滴水，脸上平静得如一潭死水，没有恼怒，没有追悔，眼泪一滴也没有留下来，从第一眼见到帝天衍她就该知道这是一个寡情之人，自己分明只是她的一颗棋子，最后连卿家也搭了进去，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呢！她错了，却怪不得任何人，都是她自己一手造就的啊，是，她真的是疯了，为了给她的皇儿减少竞争的对手，她的手上早已沾满了肮脏的鲜血，连一个个为出世的孩子她都并不放过，皇宫真是可怕的地方，住得久了，连人也变得可怕了，她好累啊，若是再有下一世，她宁愿嫁与一个乡野村夫，再不要来这龌蹉之地了，终于要结束了呢，她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也不知道泉下的父亲会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卿家的不孝女呢。耳畔隐隐传来了礼乐之声，今日应该是苏云珺的封后大典吧？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要找她晦气，看来苏云珺要恨得咬牙切齿了......
册封皇后的嘉礼，在衍帝下旨后礼部的官员便着手准备了，册封的正副使是内阁的大学士白老先生和赵尚书，一早便准备好了金册、金宝，撰写好了册文、宝文，行礼的前一天，衍帝请了帝家的宗主，敬亲王前往太庙举行了祭天大典，还亲自到了奉先殿行礼，册封的典礼是在太和殿进行的，受封礼成，百官朝拜，便回坤宁宫接受六宫参拜，还有各级有品阶的诰命夫人。
三千青丝挽成了五凤朝阳髻，镶金丝的八宝翡翠，赤金的嵌红宝石玉琉璃步摇，百花栖凤的凤鸾冠，项上配着累金的云纹璎珞圈，一袭正红色的皇后朝服，细腰以牡丹嵌鎏金白玉束之，裙摆倾泻，迤地三尺，金银彩线绣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凤图案，千百只展翅欲飞的鸟儿没有一只得姿态重复，衍帝亲自将苏云珺送进了坤宁宫，苏云珺则跟在衍帝身侧，庄重地走进了殿内，凛然生威。
“恭贺皇上！恭贺皇后娘娘！皇上万福！皇后娘娘万福！”
“天呐！美得我都睁不开眼了，根本看不出皇后娘娘这般年轻美貌便有个十三岁的孩子了？”被淹没在跪拜之列的陶毓敏，远远地望着苏皇后走了进来，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是，三十岁也根本不算老。只是皇上也太老了吧！那眼窝！那眼袋！简直辣眼睛！”
“安静点吧，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卿樗闫也在陶毓敏身旁，小声地呵斥着，也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上位的人，苏皇后的美貌她这些天在宫里是天天都见着的，今日却比平日里多了好几分的端庄大气和不可侵犯威严，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只是苏皇后身侧的衍帝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凹陷的眼窝，眼袋蒙上了发紫的乌清，眼神混沌却透着一丝暴戾的锋芒，皮肤没有一丝光色，苏皇后如一颗璀璨耀人的明珠散发着光彩，身侧的衍帝却像，却像...
“皇上这般模样简直是一块枯木无疑，听我姨母悄悄地跟嬷嬷讨论，皇上这是纵欲伤身，那璇姬，玄德妃，不是个简单的。”陶毓敏在卿樗闫耳中轻声嘀咕着。
卿樗闫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这种话万不可再说出口！小心惹祸上身！”
陶毓敏赶紧住了嘴，她可不想因为一句话让自己脑袋搬家。
又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地走了进来，“皇上，皇上，大事不好啦！”
见衍帝没说话，苏云珺呵斥了两句，“到底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回，回，回陛，陛下，皇...皇后...娘娘，那，那景仁宫，那位，没气了。”那名小太监吓得舌头捋不直了，他是真害怕啊，今日是新后的封后大典，这消息分明就是与新后过不去呀，个个都躲着不敢去禀报，就欺负他一个连主子都还没资格伺候的新人，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死便死吧，也是一种解脱了，便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坤宁宫，就被上位者的气势给吓住了。
“冒冒失失地，来人！将人拉下下去打发了！”衍帝的一句话，便结束了这个小太监的生命，对他而言，也只是比捏死一直蚂蚁还简单呢。
“皇上，千万不要因为一个小太监动气，损了龙体不值当，先看看事情的原委吧。”苏云珺安抚着咳个不停衍帝，“来人，将景仁宫的那婆子带过来！”
安国公府里的老封君郭老夫人，与已故的定国公府老夫人交情颇深，想起卿如凰小时候还叫自己一声姨母，心里十分难受，年老了，脑子可能也有些不清醒了，“皇上，如凰是受委屈了呀，否则怎么会选择草草结束束了自己生命呢，如凰一直都是乖巧的孩子呀！”
衍帝拿起一个果子便扔到了殿中，砸中了卿樗闫，头上起了一块红肿的包卿樗闫也不敢吭声，就差没把头埋到地下了，陶毓敏见状也不敢吭声，只好小心翼翼地握紧了卿樗闫的手，衍帝才不会注意自己砸到谁，怒斥着安家的老祖宗，“别在朕面前倚老卖老！安国公府与定国公府的交情真是深啊，竟还为这罪妇说话？卿氏的恶行是证据确凿的，郭老夫人年老昏花了吧，看来这诰命还是留着给年轻人吧！”
六宫的妃嫔，还有各家的夫人，看着阴晴不定的衍帝，纷纷低下了头，更不敢看衍帝砸中了那个可怜虫，要说在座的，那个不是可怜的，一不小心便会成为衍帝手中的草芥，闲事莫管，现实莫管啊。
“皇上，都说了不能动气了，偏偏就是故意要让臣妾担心是不是？”苏云珺注意到了卿樗闫，却也不能说话，最不能引起衍帝注意的就是卿樗闫了，衍帝什么荒唐事做不出来？转而看了一眼那面色惨白欲晕过去的老妇人，“郭老夫人也是一片长者慈心，老了心肠自然便软了，看事也没那么容易看得清了，本宫是不会怪罪安国公府的，皇上也只是一时气急，对吧？连本宫都为卿姐姐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难受，来人，将安国公府的郭老夫人好生地送回府去。好生照顾着！”
这边送走了郭家老妇人，那边在景仁宫里伺候的婆子就被带来了。
“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啊！老奴什么都不之情啊！老奴一到饭点便准时将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送进殿里，除了送饭，那位娘娘一直不让老奴进殿，老奴想闯进去，那位娘娘便将门窗都锁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口子让老奴送饭，直至今晨，那位娘娘才出了院子，一直望着天空，也不说话，老奴便想进殿收拾收拾，谁料三天的膳食都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老奴吓了一跳，出院子一看，那位娘娘已经昏过去了，才叫宫门外的侍卫去请了太医，太医还没到，那位娘娘便断气了，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卿如凰被废后，衍帝也没给个位份封号，前皇后，新后还在这里呢，那婆子不敢叫，废后，她也没这胆子叫，只能那位娘娘，那位娘娘地称呼卿如凰了。
“狗奴才！来人，将此饿奴拖去辛者库！”衍帝尽量保持平静，听着苏云珺的话，他还是惜命的，看向了婆子身旁的太医，“太医，怎么说？”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景仁宫里的娘娘，症状确实如那嬷嬷所说，是因久未进食身体撑不住，去的。”那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着衍帝，生怕自己的下场也跟那嬷嬷一样。
衍帝看着脚下的太医，还有跪了一地的妃嫔夫人，气打一处来，“得了，怕成这样！朕会吃人吗？！一群废物！滚下去吧！你们，也滚吧！”
天衍十八年，废后卿如凰，薨，行皇贵妃之礼，封号敏定，葬入皇陵，然而卿如凰各在封地上的两个皇子左等右等，都没等到衍帝的返都诏书，大公主因为卿如凰之死闹得不可开交，被衍帝禁了足，直至出嫁才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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