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家信
几个丫鬟也不能判断现在的三小姐是否鬼上身，一个个黑着烟圈、哭成了大花脸，显然是被吓坏了。</p>
“但是三小姐好像又变成了小时候那般，乖巧听话，不像后来……”小彩旗对宛珺很有感情，虽然俩人年龄差不太多，但是她一直把这个小姐当自己孩子看护，她不去想自己的孩子会出问题。</p>
小桃红昏过去的最早什么都没看到，杏枝唯唯诺诺道，小姐可能是假的，于是把宛珺如何如何诓彩旗的话说了个原原本本，又加油添醋。</p>
彩旗气愤不已，发誓说自己从没有离开过小姐一刻，人不可能是假的，小桃红装作吃惊看着杏枝。</p>
……</p>
应老太太、应如海、大太太张氏三人连同赵妈妈带着又来到宛珺处。</p>
赵妈妈闺女是个虎背熊腰的的老姑娘，今年三十岁了，粗壮的膀子一扭便让开一条路，几个人通过后又掐着腰守着门，不让下人门靠近。</p>
张氏看见宛珺便想大骂，被赵妈妈拦了下来。</p>
“宛珺，昨晚你回这里后，知道是因为什么吗？”</p>
应老太太看着她的脸，试图想找到她仍然是自己亲孙女的证据，满脸的肉瘤未见丁点好转，黑痣也有变大。老太太叹口气，别过头不说话，昨晚她就特地交代暂时不让孩子戴面巾。</p>
宛珺思索了一晚上，也知道自己重生后的行为骗不了人，尤其是在庵里那天自己胡言乱语，只得硬着头皮：“给老祖母、父亲、母亲请安！”</p>
宛珺重重嗑一个头，道：“老祖母，孙女是不是孙女，宛珺自己也不知道了，自那日事情出来孙女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娘是谁……”</p>
说罢看了张氏一眼，小彩旗暗示过宛珺，自己这次出事是少不了老爷的女人们的原因，张氏眼观鼻，不去看她。</p>
“但是孙女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伤害家人的心思，望老祖母明鉴！”</p>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也不忍去看那张曾经美丽的脸。</p>
“珺丫头，”张氏看冷场，忍不住插嘴道：“但是你却不听祖母劝告，抛头露面，现在大家都知道应家出了你这般的……，那奸污你的贼人老爷和明家已经暗暗处决，相关知晓的人当今世上也只剩下在场的咱们这五人，应家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亏待过你啊，可是，你知道你的行为造成了什么后果吗？”张氏气愤不已，好好的姻缘毁了，老爷的前途也会受影响。</p>
“还有一事，你缘何问你父亲要打造哪些子东西？”张氏又想起来。</p>
几个人齐齐看过去。</p>
“老祖母、父亲、母亲，宛珺一直想告诉您们，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怕被当成个疯子”要开始闭着眼说瞎话了，“宛珺在出事后忘记了所有的种种，当时还发着烧，隐隐约约有个拄着拐棍、手捧仙桃的老人，日日给我托梦，说要教授我救死扶伤的医术……”</p>
……</p>
宛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脸上的肉瘤跟着起伏，看的人无比难受。</p>
老太太年龄大了，最是迷信仙人道长，尤其是听说是一为手持仙桃的白胡子老头，整个人都要激动了，那是寿星啊。</p>
没错，宛珺就是照着老太太房内的寿星画像瞎编的。</p>
“等等，”张氏看着其他人似乎都信了，其实她自己也很相信，但是又不是很不放心说道：“那他有没有说过你的脸？”</p>
其他人都一脸嫌弃地看着张氏。</p>
“我也就是说说，关心一下，毕竟是仙人啊！”张氏自圆自话。</p>
“没有关系的，母亲。您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仙人曾经说过要我多行善事，至于脸上的东西，凡人叫冤孽疮，需要有自己的机缘。”宛珺这话是在尼姑庵里老尼说的，她自己又丰富了一部分——原主：真正的应宛珺应家三小姐，原主在看到自己的肉身就要受到攻击时急忙提醒现在的假宛珺。</p>
好在鬼魂平时很难出现，原主努力提醒那一下就已经是损耗的不行，差点魂飞魄散！只得又继续潜伏下来——再说真宛珺可能也不愿意常常看到自己这么丑吧？</p>
真宛珺说自己必须要看到自己的脸好了之后才肯投胎，不然下辈子会更丑；又说了她的脸却是只能通过做善事才能好转，当初昏迷时真宛珺的魂魄生生莫名被生生隔断开来，只能眼睁睁看一堆无主的鬼魂往里钻，而王漪晴就是其中之一，最后王漪晴的魂魄占住了大部分身体，其它的就你追我赶地集聚在脸上，形成了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p>
一行人激动不已，让宛珺积德行善的绝对不会是妖魔，所以他们很放心。</p>
“但是，”应老太太话锋一转，“老爷，”欲言又止。</p>
“母亲请讲”</p>
“你的上峰，还有张大人那里你打算如何应对？”应老太太很激动，和仙家搭上联系求之不得，更何况自己年事已高。</p>
“但凭母亲做主！”应如海惭愧宠爱妾室的行为伤害了所有的家人，而且此次事情又涉及自己的亲生女儿，无论做好、做坏都会让外人有闲话，毕竟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而让老太太当家作主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p>
张氏也觉得不亏，有仙家坐镇，自己的女儿定不愁嫁，况且才及笄呢，小着呢！呵呵，之前谁还觉得宛莼太大了？</p>
“老祖母，老先生在梦里嘱托不让告诉外人，孙儿一直没有告诉家人，今日是迫不得已！”宛珺担心谎话不圆，万一有人求到自己头上可咋办，自己又不是真仙人。她不想太忙了，她还要多多地想办法，想回到那个有电、有网、有空调的、可以吃冰淇淋的时空。</p>
回去是个问题。</p>
应如海也有自己的问题，他本欲打算通过张氏向同僚炫耀，张氏也欲毛遂自荐向官太太们介绍，这下却不成了。</p>
“那你告诉我们了这事，他会怪罪吗？”</p>
“最近老先生都没出现，女儿也有此担心……”宛珺作弄心大起，低头使劲压住笑。</p>
“不提，以后谁也不告诉了！”太太、老太太异口同声，应如海尴尬笑笑，大家都是一个意思。</p>
……</p>
老太太站立在案子边，几下欲动笔，却又不知如何写起。</p>
随着年龄日渐增大，应老太太与娘家早就不是当年势同水火的情形，好几次侍郎府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应如海给了的结果，应老太太的父母亲已亡故，如今是自己的大哥主事。</p>
虽然兄妹间感情犹在，但是为着一个非亲生子的庶女，值得吗？万一得罪了嫂子，那剩下的孩子可该如何？何况大哥家如今官职远不及父亲，还有自己的儿子们需要照拂，若是自己占了资源，不误事还罢了，但怕就怕被有心人利用——宛珺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真实情况，外面传的更是难听：‘河西县衙有个应宛珺，十岁之前娘亲娃，娘死之后变夜叉，要问宛珺爹在哪？醉红楼里准见他。’</p>
想及此，提笔便道：“盛玮吾兄，”应老太太本姓盛、单名煌，其兄、姐为盛玮、盛明，“闻兄、长姊提及宛珺之事，河西传言均为蜚语，珺孙女验明正身为仙家托付，历劫救世、普度众生……”</p>
洋洋洒洒一气呵成，一式两份。</p>
旁边赵妈妈看到老太太的信，疑惑道：“老太太，这怎么还是把仙家的事说了呀？”</p>
“若非如此，不说怕我那大哥家嫂子不同意，姐姐家怕是也会要插手。”应老太太想起来自家姐妹，当年姐姐的姿色更胜一筹，而且是内定的宗人府丞家的娃娃亲，后因自己看上如今已过时的丈夫，嫡长姐只得阴错阳差替嫁。</p>
“姨老爷的糊涂，守着满堂儿孙多好，非要寻那花魁，迷的不像话！”赵妈妈接话，自己家小姐嫁的虽然不怎么样，也总比姨太太好——操劳一辈子，不仅给孙儿找媳妇，也要同时给丈夫寻女人。</p>
“她那没出息的男人，接着河西的传闻打压她哪，我这个姐姐是赔了一辈子的嫁妆、又赔了一辈子的面子啊……”老太太说了这么多，心想着自己有仙人指导，这样总能挽回些姐夫对姐姐的关注吧？毕竟是替自己遭罪的是姐姐——原本该自己稼的，每每想起这些，老太太就觉得愧对家人，总想补偿却又不知道怎么办。</p>
赵妈妈看出老太太的心事，安慰道：“老太太，您别揪心了，那边有那边的造化，咱这边有咱这边的福分，咱就说三小姐：那她那个娘可是美的像个仙子，她自己也不差，这次受这么大的伤害说不定就是仙人来考量咱家的，磨磨咱们一大家的脾性。奴婢相信将来三小姐肯定会恢复健康的，再不济也能有个谋生的手段。至于姨老爷，年龄可是不小了，他将来有个大灾小难的可不是需要咱们三小姐出面？”</p>
“你说的我都知道啊，可是三丫头这个脾气，去京里……”老太太平日虽少言寡语不管事，但其实什么都知道，知道这个三小姐爱仗着父母的疼爱为所欲为。</p>
“罢了，就当是磨练了，闲人指点就看她自己聪不聪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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