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见在鬼混后
太后娘娘昨日午后高温惊厥病情加重,齐宣王都陪着熬了半宿。诅咒本已作子虚乌有论,却好巧不巧已影响太后凤体安康。无论贼人是谁,但第一个证物是宫中发现的,那宫中人便首当其冲嫌疑最大,原内务府刘大人便因调查不力被停职禁足。
襄太妃道怀璧其罪自觉有责,便自请幽闭禅房抄经百遍,其子江疑灵携妻儿上山去城外护国寺,念经茹素七七四十九日,为王上太后祈福。
教坊歌舞升平喝酒厮混到清晨,许黔被喊出了勾栏门外,要回府换官服上朝才知道一夜变故。
天色未明,街巷无人,侍从提着食盒缀在后头。有人身上衣襟松垮邋遢邹巴也无所谓,歪歪扭扭走路回家。
有一辆马车从前面行来走得不紧不慢,这方向像是要赶早出城去。而许黔正在走醉鬼霸王路,与马车一相逢便觉得被挡了道,不愿让路。
马车帘子掀开一角,便喊车夫不必计较,退让些就行。
许黔却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竟过来摸着车辕连连问:“车上何人。”
车里寂静须臾,一位少年出来,马车上居高临下望着醉醺醺的许黔,道:“烦请让一下。”
许黔仰面,笑着打招呼:“楠楠啊。”
“···”楠楠?
许黔有些酒劲,憨憨问:“这么早,就出发啦?”
江若楠毕竟年少,看许黔这幅狼狈模样有些稀奇,又昨夜事多,只猜想可能是做事辛苦喝了酒,脱口问:“这是忙了通晚?”
韩旭凑过来:“可不嘛,许公子勾栏里喝了半宿。”
“···”江若楠面无表情往后一退。
许黔一把推开韩旭,笑道:“滚滚滚。”
而此时,江疑灵唤道:“若楠。”
“就来。”江若楠闻声,便转身要进轿厢。
“先别走,我有话和你说。”许黔伸手一把拽住江若楠外袍裙裾,牢牢攥着。
江若楠居高临下怕栽跟斗,除非使大力气要走,不然扯不出来,叹了口气,说:“好,到路边去说,你别拦马车。”
“听寿星的。”许黔便赶忙放手,蹦到了马路边。
江疑灵有些不喜,但想到此人明面得罪不得,且对若楠并无明显恶意说几句话也无妨,便留了匹马,道在城门口等他。
许黔支开了旁人要与江若楠说话,偏江若楠嫌弃得很,旁人便见小世子左右辗转,横竖要离开许黔一臂开外。
许黔清醒了些,道:“此行注意安全。”
江若楠听得一愣,倒没想到许黔会喊他下车是说这话。
“我在护国寺留了人,若你有急事可以找他。”
江若楠心下微暖,试探道:“我许的愿可不可以换?”
“换什么?”
明知答案眼前人也无法做到,江若楠偏想试试看,心一横说:“可不可以,换家宅平安。”
“做不到。”许黔丝毫没有犹豫:“你还是不换吧。”
做不到。至少是真话,江若楠笑得春风和煦。
许黔只觉得酒劲又上来了,对上江若楠的笑颜,竟无意识想去伸手抓他肩膀。江若楠怎么会让这□□客碰呢,连忙倒退三步,躲开了去。
许黔盯着江若楠仔细看了看,摆摆手道:“罢了,去追你爹吧。”
江若楠骑马朝南而去,许黔脚步也不再虚浮,挥手召来侍从将食盒中醒酒汤饮下,朝北而归。
大殿上,早朝稀客——许黔目光呆滞地站在文官这一列较靠后的位置。列文官之首的宰相许松回头,穿过人群看了眼自家外孙,稍稍泛起不悦神情。许相入朝三十余载,多少次在风浪中争权斗势,庙堂胜果累累,几无败迹。这几年常听说些许黔做的小儿科手段,只觉得拙劣无比,难堪大拿。
他外孙许黔?此子来上朝,要么是朝堂上出了大事,要么是此人闲得无事。
内务府刘大人与许松交好,大多时算是同阵营中人。昨日刘大人撤职,品阶而言虽算不得朝堂大事,可此职变动换了别人,往后要及时洞悉宫中事务,难免会艰难些许。而这蠢犊子分明是与刘大一起办案,身为文官越走越偏,协同间偏不晓得护着些同僚,愈发显出孤勇性子来。
许黔完全忽视自个儿这排人,只是与武官那排站得靠前些的韩旭眼神交互了一下,继续开始神游。
若不是王上要求,他是极不情愿穿这身文官朝服的,这五品翰林他也不想做。
许黔这翰林院士官位并不是科考而来,全因他家往上数三代皆是‘文豪’。首先,曾外祖父许文渊是后齐开国第一个状元郎,一手好字‘渊体’清瘦劲秀带着铮铮骨气,字帖仿贴是家家皆有举国效仿而习;再者,外祖父少年得中状元因俊美改得探花郎,一册诗集风靡南北六国,此时正官拜宰相;最末,是他生父陈琅也有一段趣闻,曾被岳丈许相挤兑强入贡院参试,揭榜后名列三甲竟辞入仕,甘愿守在太医院一隅修典缮籍。
那张惊艳四座糊了名的‘治国有常’卷答,文锋犀锐直指治江山如烹妙药:疾者常有,妄药到病销之仙丹常不得,故医者施岐黄,从不求一味到底,皆需因病开方随诊遂调得程程益彰;国策亦非蹴一法而救,须时刻悯民生而变。
旨指治国有常,而利民心不变。一介游医笔下生花此后无人敢嘲,偏家中泰山态度岿然不变,逼为赘婿依旧不满。
许黔此人,念其出生好,忧其考不上,赐给许家两代拜相为齐国第一文臣世家赘婿之子的院士职位,实则是绑在身上极为羞耻的恩宠与荣耀。
被嫌弃、被施舍、位不高却权重的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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