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场救命戏
许黔此时已深陷民愤囹圄,天子要强逆都难挽。
李谦挤进来,便是来陪许黔演戏救命的。
李谦作为他最知名的死对头,此时代表所有人来讨伐,场面是最解恨的。今日他会引着话儿问,只要许黔将那些桩桩件件证据按剧本一一抖落,据理力争以说服李谦的同时,也说服旁听的读书人。
“首先,你要将我丢出门去,做得跋扈些。”李谦纵眼中有不屑,但君有所令不得不从。比划道:“我得在百姓眼皮子底下受些委屈,嘶吼与你争辩。”
许黔摇头,不愿。
想他是惺惺作态,李谦微微抬眉,含着讥讽:“李某也不甘与尔为伍,但为今之计,只有求名正言顺这般才能有你保命机会,不然以后出了吾王庇佑之处,也是要被天下人追杀。”
“你这样才是有辱斯文。”许黔冷哼。
“你是当真?”
许黔不语,转头看窗外,正好天上有惊鸟飞过。
“李某这是在帮你。”李谦转而变成循循善诱口吻:“只有切实的证据将罪过坐实,才能将你这狼子形象重塑!因救国而无奈大义灭亲,须模样挣扎些与我对峙,只求侥幸得活。”
许黔笑笑,叹:“江朔想得真周全。”
李谦见他直呼王上姓名,一时无法接话,只好由他犟脾气。
许黔歪头,觉得李谦好笑:“状元郎不得已也要做这幅嘴脸,到底能得什么?”
李谦坦然:“世家林立泰斗犹在,何有出头日,不过博前程。”
“前程啊?”许黔笑出声:“当你想把官做大的时候,就已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到时候一家老小俱丢了性命,这点富贵、这点得意又算什么。”
“你可有想,许氏今日也许就是你明日。”
李谦自然没想那么远的事,幻想真做了宰辅大相公要如何提防,还不如当前尽心向上爬:“李某只会安安分分做个忠臣。”
“事已至此,你再怎么缩着,也反抗不了什么,朝前看吧。”
虽不中听,这倒是句真劝。许黔:“倒不必惺惺相惜的模样,其实我本不屑和你说这些,只是权当答谢你今日肯上门,而门外的戏我不想演。”
李谦劝他:“又何必辜负吾王一片心,多少人都羡不来··天家赐与你的这些筹谋宠爱,捱过这阵便是什么都会好起来,福禄喜俱有了。”
“我本来福禄喜就俱有,不在意了。”许黔道:“只差体面些做个普通人,不愿时能主宰本心。”
李谦见他仍不改口,有些急了:“啊呀,谁能主宰本心?你怎能就死性不改看不通透呢?已是没转圜了,不破不立。”
许黔垂眸,寻了个有垫子的椅子:“破都破了,何必非要立。”
他面无波澜地扶着椅子扶栏,稍稍··过于夸张地,如同死狗瘫坐下去,又往后用力靠在椅背上,仿佛化在了这椅子上。是做足架势不想起来,为自己这些事周旋费劲。
看他如此,李谦也不想再劝,毕竟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要说那么多话,僵了约摸一刻钟,才喊人出府去为他办事。
替这个不识好歹的掰回一城保住性命,状元郎总不是完全没办法,哪怕这人耍无赖不愿意配合。
李谦招手唤来几位私兵与之交耳说了几句,便弄乱了自个儿发髻,先演起了独角戏···只见状元郎推倒了门庭几处养花的瓷盆,伴随着瓷盆破碎声,他也开始哭闹。
“啊~~~~~~~~~”
“放开老子!”
“啊,你们滚开,放开老子!”
李谦直接独自倒在花盘摔破的地方,滚着花泥冲着那几位看呆了的兵壮士哭吼。
“放开老子,孬货!”
几位私兵连忙会意,连忙做出凶狠模样,叉的叉人、开的开门,将这位寻常看着最金贵体面的状元郎,像条狗丢了出去。
“许黔你这缩头王八,你就是词穷,就是心虚!”李谦发冠滚出几尺远也顾不上,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嚎:“你以为你不说,本官就会善罢甘休吗?齐国万千学子会善罢甘休吗?”
国子监学生立刻跟上,文绉绉七嘴八舌骂起来。
还是李谦嚎得最泼:“你就算从此做一条哑狗,我们也恨你!恨你遭千刀万剐,恨你遭火烧水淹也不过···”
骂街自然要骂得通俗易懂,白丁要能听懂,文化人也要照顾。
“魑魅魍魉”
“黄泉东西”
“竖子敢尔,欺世盗名;竖子敢尔,诈做英雄,竖子敢尔···”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李谦叉着腰坐在地上骂得激情四射,直把最后跟着出来送他乌纱帽出兵士听得目瞪口呆,而堵在门外的百姓透过那扇偏门,那视角只看到一地狼藉。敢大闹许黔家宅,不由暗暗为这文弱书生竖个拇指,称他声大胆。
“李大人,还请注意言辞!”
韩旭一身戎装骑棕马站在人群外,中气十足冲里头吼道。
百姓看是惯与许黔同流合污的韩副统领过来更激愤起来,偏偏韩旭根本不怕,而是扬着马鞭,不顾人纵马要冲过来。百姓只是愤愤,也不敢以肉身拦马,边骂边退开,夹道放韩旭进去。
“鄙人一直好奇,都是吃五谷杂粮为何读了书的~就说话不一样?今日听过,才恍然,原来李大人这等神仙人物~也是会放臭屁的。”
“哼。”李谦根本不想同韩旭对话,偏过脸去。
“李大人这么悲愤,所为何事啊?”韩旭居然临下看着李谦,讥讽道:“许松这卖国贼出事,对头倒台你不该高兴才对嘛?”
人群里立刻爆发嘘笑声,韩旭即使做人再可恶,但这句在理,李谦与许相不睦人人皆知,据说如若不是被李谦逼得告病,许相搞不好还能多活几年。
“私怨和大义李某人还是分得清。纵他行事如何,可许老官拜宰相之职位,如今仍乃咱百官之首,身彰着满朝的华彩。却只凭许黔空口捏造,便连如此尊贵之人的清白、尊严都无所保障。”
李谦对天抱拳,怒道:“不服。”
“又不用你服,李大人莫不是心虚?”韩旭嚣张得很,问:“跳脚得像做了亏心事怕被我等查出来,下一个就要办了你?”
百姓也觉得韩旭说话太嚣张了,张口就要办当今圣前大红人,连忙起哄帮着李谦骂韩旭几句。而李谦也底气十足:
“李某站得正行得直,休要血口喷人!”
韩旭勾唇:“往李大人八辈祖宗翻旧账,不知禁不禁得查?”
李谦气急,指着他:“你!”
“劳烦诸位帮忙做个证,李大人心虚了。”
韩旭打个拱手四处晃晃,继而道:“大齐立国至今,不过五十几春秋翻不到几个祖宗,在场的谁也不会为祖上忧心,你亏心,恐怕就是你自个儿做了亏心事。”
韩旭马鞭一指,寒声问道:“说说,什么事如此亏心难安?”
李谦被这气势一逼,白着脸只空张几下嘴却没发出声。
本来纯站李谦的百姓被情势所惑,也觉得韩旭这霸道问法搞不好真能审出什么内情,看起戏来皆是幸灾乐祸样。毕竟大人们对峙互撕、状元郎的隐情,也不是平常在街上走就能顺便看到。路人权当乐呵听热闹··也算难得享受一把帝王待遇,有机会看文官和武官扯皮。
有好事者,纷纷好言劝李谦,有什么就招了吧。
也有些见不惯的,纷纷冲韩旭喊:“欺人太甚!”
韩旭抬目望过去:“打抱不平,言之有理,谁说的?”
“我!”“本秀才!”“在下!”
“好。”韩旭冲那边招招手,吩咐道:“人都看好,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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