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5 他恢复了神色
高高翘起小屁屁，细细的右后腿抬起，对准那半块原石，稀里哗啦撒了一泡黄黄的尿液……
君杺嘴角抽抽，不忍地别过脸去……身为它的主人，她真的觉得好丢脸有木有？
柳乘风嘴角抽抽，一脸便秘模样，恶心地皱起眉头。
陈老那犀利如刀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微微地抽抽，一惯古井无波如深潭的眼底似漾过一丝笑意。
因为这小家伙，真的太……让人无语了。
人家小动物会护食，但没听过还会抢原石的……还真是一只充满神奇色彩的另类小狗。
在寂静的片刻之后，柳乘风最先反应过来，他阴险地盯着君杺，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冷笑：“那半块原石被你的宠物玷污了，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
听他这口气……似乎赖上她了？不过，这样倒也不错。
谁也没发现，目光流转间，君杺眼底那转瞬即逝的精光。
君杺皱眉，面色不虞地瞪了小神龙一眼，又皱眉对柳乘风说：“不就原石表皮的一泡尿吗？切出去不就好了。”
柳乘风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赖，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他还预备着好好敲诈一笔，将今日买原石亏的钱赚回来呢。
只见柳乘风神色不虞，阴冷而笑：“你说切出去就切出去？”
“那不然怎样？要请人洗干净了再还你吗？”君杺神色间似乎很气恼，争锋相对道。
“哼！表皮是可以洗干净，那么运气呢？说不定里面就是价值万斤的绿色晶石，被你的小贱狗撒了一泡尿，运气全跑光了呢，这笔账，你预备怎么算！”柳乘风趾高气扬地扬着下巴，咄咄逼人道。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蛮不讲理啊！里面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那是几千年前就形成的晶石，会被我家小、小狗一泡尿给撒没了？你骗谁呢？想讹诈你也编个好的理由出来啊！”似乎，君杺被他气得不轻，脸色涨红，气得都跺脚了。
而君杺越是如此，柳乘风就越是得意，只见他阴笑连连，指着依旧对着那半块原石嗷呜嗷呜叫的小神龙：“那是不是你家的狗？”
君杺点头。
柳乘风趁机逼近：“它是不是撒了一泡尿？”
君杺又点头。
柳乘风得意了：“那这金币，你陪是不陪？”
君杺皱眉，摇头道：“你那半块原石本就是丢弃不要了的，怎么能找我陪，太没道理了！”
“哼，谁说本公子不要那半块原石了？本公子花金币买的原石，为什么不要了？难道本公子有钱烧的？”柳乘风越说气势越胜，一步一步逼近君杺，“你陪不陪？不陪的话，本公子将那小狗的毛一根一根拔掉，做成叉烧狗肉包子！”
君杺似乎被气的不轻，却无可奈何，最后咬牙道：“你到底想怎样！”
“一千金币。”柳乘风啪一声打开折扇，惬意地扇着，得意地扬着下巴，用余光瞥了君杺一眼，“一千金币，银货两讫，概不赊欠。”
他从老陈这里花了一千金币买了十块原石，但没有一点收获，现在正好，让他碰上个冤大头，不讹诈她讹诈谁去？
柳乘风摇着扇子，脸上是异常邪恶的笑。
君杺的眉头似乎皱的很紧，一副憋屈又焦急的模样：“一千两？不行！最多一百两！”
“一千金币，不二价！”柳乘风冷哼一声，高傲地挑眉。
“你怎么能这样胡乱开价？明明前面九块原石都切出来，两个屁都没有，怎么也要让我替你买单？真当我是傻子啊！”君杺很不服气地瞪着他。
柳乘风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说：“本公子承认你说的很多，但是，现在本公子就要你付一千金币，要不然，你那只小贱狗就赔给本公子，哼哼，现在，你选吧。”
君杺似乎很纠结，犹豫了再犹豫，最后弱弱地问：“能不能便宜点？”
“不行！”君杺的气势越弱，柳乘风的气势就越强，他咄咄逼人地瞪着君杺，“一千金币，不议价！现在你快说，是要出金币还是要出小贱狗？”
直到此时此刻，柳乘风是真的信了君杺怕他了。
君杺心中暗喜，面上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考虑再三，终究还是不舍地摸出一个钱袋递给柳乘风。
柳乘风接手之际，君杺又缩回手。
“你这是在干嘛？”柳乘风瞪大眼，怒视着君杺。
君杺却转而望向老陈，对他说道：“请陈伯伯做个见证可好？”
等下将那原石里的晶石挖出来，柳乘风又反悔怎么办？别怀疑，柳乘风这样的人品，做这种事还真是小菜一碟。
刚才老陈能够一句话震慑住他，君杺就看清楚了，老陈就是他柳乘风的克星。
老陈淡淡地看了君杺一眼，那双在岁月变迁中变得混浊的双眼，忽然有一闪而逝的清冽光芒。
他就那样静静地打量着君杺，眼中带着一点复杂的神采。
只是这样审视的目光看的君杺心底有点发毛，她隐隐有种感觉，自从自己一脚踏进这府邸后，老陈对自己一直抱着一种审视打量探索的心态，这叫她心中暗生好奇。
打量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老陈那颗苍老的脑袋转了几圈，最后，他干硬地点点头，声音冷淡：“可以。”
柳乘风一时间有些怔住了，简直难以置信。
君杺不知道老陈的来历，但柳乘风却隐隐中有些明白的，不然他一个丞相府的二公子不会那么忌惮一个市井老头。
在他印象中，这糟老头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还以为糟老头是哑巴呢，因为从未见他对人说过话。
后来来的多了，偶尔能从他口中听到一两个字，但是，大多数时候是不理会旁人的，即便那人是佣兵公告的会长北辰大人。
但是，但是这臭丫头……她竟然能请动这糟老头作证？
而这糟老头竟然还答应了？
这里边……柳乘风有些糊涂了。
这臭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啊？
说她出身高贵吧，可她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废物，而且脸色蜡黄，面容普通，在她身上实在看不出隐藏世家那种超然物外的气质。
说她出身草根吧，可偏偏在原料市场里，就连护卫队长都过来替她出头，而且这糟老头给她另眼相待。
所以，柳乘风纠结了。
“那就写个文书吧。”君杺笑眯眯地道。
“文书？”老陈瞥了柳乘风一眼，混浊的眼眸危险眯起，有一种宝剑出鞘的寒冽锐气。
“不，不，不用不用，要什么文书啊，有您老人家担保，谁敢反悔啊，不想在这原料市场混了吗？”柳乘风连连摆手，强颜作笑。
老陈这才转而将视线落到君杺面前，颔首，冷声道：“放心，就算你切出一块绿色晶石，也没人敢贪了你的。”
君杺眼眸中浮现一抹笑意：“陈伯伯如此说，在下自然是相信的。”
话音未落，君杺作势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个袋子，随手丢给柳乘风：“一千金币，不多不少，现在银货两讫了吧？”
柳乘风以为君杺是因为自己的威逼才低头认输的，心中美滋滋的，高兴的不行。
因为如此一来，他今天亏的金币就全都赚回来了。
柳乘风掂量着那满满一整袋的金币，蔑笑地看了君杺，摆摆手：“行了，现在那块沾满尿液的废石料算你的了。”
说起来这姑娘也真是傻蛋，他不过小小的威逼一下，竟然就真的拿出一千金币出来。一看她脑门上就刻着六个字：人傻钱多速来！
柳乘风心中乐极了，哼着小曲，惬意地在紫藤花架下坐了，翘起二郎腿，鄙夷地看着君杺。
而此时，君杺心中简直乐翻了。
一千金币，仅仅只用一千金币就能换回这块原石，简直是再划算不过了。小神龙那嗷呜嗷呜的话别人不懂，她却是懂的，她一早就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这块原石的。
君杺扫了一眼犹自爽歪歪的柳乘风，见此刻的他正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柳乘风不走是吧？好极了，就让他亲眼看看自己错过了什么，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去。
君杺正要去解开那块原石，不曾想，老陈却快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那半块原石，神色凝重道：“姑娘，这次让老夫替你解石，可好？”
君杺有些不好意思：“陈伯伯，您能帮我解石这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这原石上面可是被这小狗撒了泡尿的，我怎么好意思让您解呢？”
老陈似笑非笑地看了君杺一眼，压低声线，一字一顿道：“能得黄金小神龙一尿，是这块原石的荣幸。”
嘎？君杺当场石化！
这老陈……他、他、他怎么会知道小狗不是真小狗，而是龙族，而且还能一口指出是龙族最尊贵的皇族——黄金神龙？
这简直，太可怕了！
见君杺满脸讶异惊诧的模样，老陈嘴角似乎扬起一抹浅弧，冷哼道：“怕什么？老夫才没那工夫到处乱说。”
“不，不是，您老人家怎么会……”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君杺拎起小家伙上下打量，以她的肉眼看，这分明就是一只纯白色的小奶狗啊，哪里有小神龙的样子？
老陈但笑不语，只深深地望了君杺和小神龙一眼，继而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块被尿液淋湿的原石上。
老陈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用切石刀，而是用磨石刀，从外围慢慢往里面擦。
在整个过程中，他的神色认真而凝重，小心而谨慎，生怕因为动作粗鲁而磨损了极品晶石。
而此时，除了君杺外，还有一人站在老陈边上观看。
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刚才还乐此不彼的柳乘风。
他一开始确实乐的找不着北，但是，他眼见着老陈竟然接过君杺的手亲自解石后，他就有些不淡定了，急忙站起来自动跑过去。
老陈解石的那双手如行云流水，非常富有美感。
只不过，随着原石越磨越小，最后小到只有鹅蛋般大小时，依然没有看到一丝晶石的样子。
柳乘风那屏住的一口气顿时就松了，他见君杺一脸期待的模样，顿时就笑得乐不可支：“嘿嘿，你不会以为这里边真有晶石吧？真是笑死人了，都说了是废料了，哪里还会有晶石？你看看，白白害的老陈替你辛苦。”
君杺双手环臂，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里边没有晶石吗？要不要赌一局？”
君杺的视线停留在柳乘风腰际挂着的那个钱袋上。
一千金币也是不小的数额呢，花费在原石上本无可厚非，但若是让柳乘风得了意，君杺心中肯定是有一点不爽的。
“赌就赌，谁怕谁？”柳乘风恨不得多从君杺身上扒拉出金币来呢。因为他看君杺很不爽，只要看到她倒霉，他就会由衷的高兴。
“那行啊，就赌刚才那袋金币吧。”君杺扬手，随意说道，“若是那块鹅蛋般大小的原石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你赢，反之，就算我赢，如何？”
“好！”柳乘风将那袋金币丢到桌上。
君杺也不落于人后，她随手一扬也是一袋金币出现在桌上。
然后，两人的视线全都转到老陈那厢，目光紧紧盯着老陈那双橘皮般皱纹却灵活的巧手上。
随着那原石逐渐变小，再变小，最后，就只剩下鸡蛋那么大了……
柳乘风的嘴角噙着得意的灿烂笑容，他轻蔑地扫了君杺一眼，“你输定了。”
“胜负还未分晓，且耐心等待吧。”君杺看着那小块原石，嘴里虚虚地应着。
能够让小神龙激动的晶石，必然不是低档次的晶石，极有可能是在绿色晶石之上吧？君杺掂量着下巴，默默地思考着。
“哼，死鸭子嘴硬，等下有你好看的！”柳乘风冷哼一声。那么小的石头里还会有晶石？骗谁呢？他才不会信。
然而很快，事实就抽了柳乘风一记响亮的耳光。
柳乘风再也笑不出来了，他嘴角的那缕来不及褪去的笑容瞬间僵硬在嘴角。
因为他竟然看到，就在那鸡蛋般大小的原石边缘，竟然出现一抹淡淡的青色……
绿色还是青色？有些分不清楚，但是，绝对是有颜色就对了！
而此时，老陈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凝重，他可以放慢了磨石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擦着边边角角。
很快，被灰白颜色掩盖的晶石展现在众人面前——
晶石，青中带绿的晶石？
这这这……简直太恐怖了！
原本绿色晶石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在大陆上简直是万金难求，但眼前这颗不仅是绿色，它还带了浓浓的青色。
青中带绿，一般都可以当做青色晶石来卖的，这可是价值五万金啊！
柳乘风只觉得脚底一软，双眼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这明明就是他丢弃不要的废料了！
天啊，他竟然将价值五万金的青中带绿的原石以一千金币的价贱卖给了别人……此刻的柳乘风真的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恨不得扑过去将那块晶石抢回自己怀里来。
“陈伯伯好巧的手，好强大的运气，若不是您出手，这晶石由我来切的话，肯定就破坏掉了。”君杺神色淡定，笑容如初，一点也没有因为出了高档晶石而忘形。
老陈见君杺这般从容淡定的模样，又对比柳乘风那捶足顿胸的样子，眼眸微眯：“收好了。”
“嗯。”君杺将这块晶石结果手，细细欣赏起来。
这枚青中带绿的晶石只有鸽子蛋大小，躺在白皙的手心，阳光照射下看起来流光溢彩，而且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上面流淌着浓郁的灵气。
柳乘风死死地盯着君杺，那双原本幸灾乐祸的眼睛如今却布满森冷阴霾的寒意。
君杺抬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当着他的面径直将桌上的两个钱袋都收起来，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输了。”
柳乘风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好不容易赢回来的一千金币，就这么轻易地又被这臭丫头收了回去。
更何况……柳乘风的视线死死盯着那枚青中带绿的晶石，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将其据为己有。
这原是他的……不，本来就是他的！
柳乘风咬牙切齿道：“姑娘，这块晶石你出价吧。”
“干嘛？”君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卖给我，不管你出多少价，卖给我！”柳乘风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那双蕴含着熊熊烈火的赤红双眼死死盯着君杺，似乎一旦君杺拒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其掐死。
君杺无奈叹息一声，无语地望着柳乘风：“我说柳二公子，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想从我身上买东西？”
君杺掰着手指数落着：“先是逼我将赤色晶石卖你，再是逼我将灵宠卖你，现在倒好嘛，又威胁我将这青色晶石卖你。我说柳二公子，你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嫡子吧，怎么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呢？”
君杺的话一向言简意赅却犀利地直指重点。
这一席话，奚落中带着戏谑，语气不见得多严厉，却将柳乘风从头数落到脚，顿时让他面红耳赤，喘着粗气，气得几乎跳脚。
柳乘风颤抖着手指，指向君杺：“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谁知，君杺还嫌气不够他似的，抱着小神龙，慢条斯理地说道：“哦，原来刚才我那些都在胡说八道啊？原来你柳二公子没有威逼我将青色晶石卖于你啊？那是我听错了，真是抱歉的很啊。”
说着，君杺抱着小神龙转身就走。
她身后的柳乘风气得半死，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上下下，不知道该咆哮出来，还是该咽下去。
君杺身后的苏小源简直用崇拜到极点的目光凝望着君杺，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似乎在望着自己最崇拜的偶像。
帅！简直是太帅了！
那可是柳丞相府的二公子耶，小姐竟然毫不留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不仅将对方训的灰头土脸，还让对方有苦说不出，这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啊。
苏小源简直佩服地都要跪地膜拜了。
“苏小源，想什么呢？快前面带路，今日的原石还没选呢。”君杺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刚才还见到陈老，但自从解出晶石后他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现在她就只能靠她的小向导了。
“啊，哦，哦！”苏小源这才回过神，一双眼睛却依旧闪闪发亮地崇拜地凝望着君杺。
苏小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熟门熟路地带领君杺七拐八拐地往里走，很快就到了一个破旧的侧院。
侧院里光秃秃空荡荡的，里面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有的只是成堆成堆的原石。
原石分门别类码好，每一堆都有相应的价码明确标示，而在这边上就有一抬抬的解石机供客人免费解石。
就在君杺和苏小源离去后，柳乘风忽然像抽风似地回过神来。
他的目光阴沉地盯着地上的石屑，脑中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今日他总共见了那臭丫头两面，而两次，她都解出晶石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了不是她运气好，就是她身上怀有异宝，一个能够分辨出原石里边是否有晶石的异宝！是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不行！必须跟着她。
就算她吃肉，自己怎么也要捡点汤喝喝。便宜决不能让她一个人占了。
想至此，柳乘风恢复了神色，带着手下朝君杺所去的侧院大步而走。
当柳乘风到的时候，君杺正蹲在地上细细地观察原石，一颗颗地看过去。
当然，她这不过是做做样子的，真正知道原石里是否含有晶石的是小神龙而不是她。
但是，她决不能将小神龙暴露出来，不然的话，以她现在弱小的实力，非但保护不了它，反而还会害了它。
忽然，君杺感觉到一道炙热而又阴毒的视线汇聚在自己后背。。
君杺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这双饱含愤恨的目光绝对是柳乘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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