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接过名片，看了眼上面的名字，乌芷芯的鼻尖更酸了，楚岚，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进入大学，她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楚岚，大学四年，她们一起学习，一起玩耍，一起疯狂，一起忧伤，她们约好了每年的生日要在一起过，约好了每个月发工资了都要出来大吃一顿，约好了每个季度都要一起shopping，也约好了......她们定了好多好多的约定，说好了一起去看的演唱会，音乐会，也说好了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游遍祖国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将所有的美食都吃一次，所有的所有，却因为她，都变成了空白的话语，五年前，她为了逃避现实的残酷，出来的匆忙，再加上她得知那些事情后，更觉得所有人都让她蒙在鼓里，便不愿再和以前联系，到了后来，她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将以前的事都看淡了，想着既然断了联系，或许，已经没有毕业再联系了，说不定，她们早已将自己给忘了，所以，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跟她联系，此时看到这张名片，看到这个名字，大学时和她们在一起的种种又浮现在脑海，五年了，对于当初的事，乌芷芯只觉得自己太决绝，只因为想要逃避，便连她也想一起忘了，五年前，她们还是那么要好，而现在…想到这里，乌芷芯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起波澜，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张慕扬很适宜的递了包纸巾给乌芷芯，这才让她想起，自己现在还在张慕扬家，很快的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将名片仔细的收好，她一脸感激的看向张慕扬，“谢谢你给我这张名片。”

　　张慕扬一脸淡然，看不出情绪，只冷冷的说道，“不用，举手之劳而已。”示意乌芷芯动筷子之后，张慕扬便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而乌芷芯却没了心情，楚岚的名片，让她的有些平静不下来，她想，若是她给她电话，应该怎么开口呢？

　　“不想吃？”张慕扬停下筷子，看着有些发呆的人儿，她真的很喜欢发呆。

　　“没有。”乌芷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轻轻地咀嚼，缓缓地吞入腹中，直达她的五脏六腑，燃烧着、奔腾着、咆哮着，唤醒了她所有的味蕾，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又夹起另外的一道菜，细细品尝，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菜的味道，确实跟以前一样，咸甜适中，唇齿留香，可是，却又仿佛少了一些什么，又多了一些什么，她吃不出来，心想，或许是这些年没再吃过，回忆也出了偏差吧，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么多，认真地吃了起来。

　　两人都吃的很慢，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乌芷芯想要开口打破这种气氛，便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楚岚她们…还好吗？”其实她想问的是，你好吗，却不敢问出口。

　　“很好。”张慕扬淡淡的回答，没有更多的话，只是悠闲地吃着饭。乌芷芯有些无语，不是他要找她谈谈吗？还是只是为了拿一张名片给她？好吧，既然他不说话，那就她来找话题吧，总不能让气氛一直这般尴尬。

　　“那个，你们现在一直都有联系吗？”

　　“嗯，她在我手下工作。”

　　乌芷芯有些吃惊的看着张慕扬，楚岚竟然在他的手下工作？她不是很讨厌一成不变的工作环境吗？

　　“想在社会上生存，首先人要活在现实中。”张慕扬似是知道乌芷芯在想什么，头也不抬的说道，然后又继续吃着碗里的菜。

　　乌芷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很赞同这句话，就像她现在这样，不也是逼着自己融入这个现实的社会吗。

　　“陈茵呢？她应该研究生毕业了吧？”她记得从大学三的下学期开始，大家都因为找工作而忙的像是无头得苍蝇一般，只有陈茵整天悠闲的抱着一本书，“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所以还是想继续读下去。”后来，她毫无意外的考上了，大家还一起出去吃饭为她庆祝。

　　“现在在读博士。”听了张慕扬的话，乌芷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真是打算一直读上去啊。”

　　“或许吧。”

　　“那...杜仲呢？”

　　“被抓去接手他爸爸的公司了。”

　　“哦...”乌芷芯记得，他以前总是在她和楚岚面前嚷嚷，“等本帅哥毕业之后，一定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到时候，你们都来我手下当小秘吧。”每次说完，都会被楚岚追着打，乌芷芯从来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她能听得出来，他是真正的想要考自己闯荡，现在却不得不继承家里的业绩，乌芷芯不由的感到一阵惋惜。

　　“那......苏凬…还好吗？”乌芷芯有些紧张的问了自己早就想要问出口的问题，她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汗意，不敢抬头看向张慕扬。

　　“她结婚了。”张慕扬很耐心的说道，一双星眸带着一丝疑惑的看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会有些紧张。

　　“结婚？”那个整天在宿舍说要单身玩到30岁的苏凬居然结婚了，乌芷芯有些震惊的看向张慕扬，那他呢？苏凬结婚了，他怎么办？

　　“嗯，或许是玩累了，想有个家了吧。”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语气，仿佛看破了很多事一般，清冷的语气让乌芷芯觉得微微心疼，他，是被伤害了吧。

　　“那你呢？还好吗？”不自觉中，乌芷芯才发现，自己心里话竟然从口中说了出来，顿时有些懊恼。

　　“我？”张慕扬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一般，微微笑了起来，而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的语气中还夹杂了一些乌芷芯不懂的东西，“你认为呢？”

　　乌芷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桌上的菜，精致、味美，却终究不能长久。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张慕扬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几年了，见了她，自己终究还是不能平静，看见乌芷芯有些委屈的样子，他还是心疼了，为难她，何尝不是为难自己？放下筷子，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些，“你跟我来吧，她们让我给你带了东西。”

　　张慕扬语气突然的转变，让乌芷芯有些愣住，虽不知为何，但是心情却转好了一些，张慕扬说她们给她带了东西，那是说明，她们还认她这个朋友？想到这里，她有些抑制不住的开心，即使已经有五年没有联系了，可是不可否认，她们在她心里的重要性，一直都未改变。跟着张慕扬来到客厅，她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看着张慕扬在自己的行李箱中翻了一会儿，才拿出一个小小的纸片出来，递给乌芷芯，“杜仲找不到你，就将这个交个了楚岚，她也联系不到你，就让我给带过来了。”乌芷芯拿在手上一看，原来是一张同学聚会的邀请函，淡紫色的封面，点缀着银色的亮粉，霸气的草书，一看就知道是班长杜仲亲手写的，邀请函的下角还有一排小字，娟秀的字体写着，‘想要姑奶奶我原谅你，就给带着邀请函回来’，看到这里，乌芷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还真是楚岚的风格，姑奶奶，她这是在说她很老吗？

　　“谢谢你。”谢谢他帮自己带来了邀请函，也谢谢他，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能够挽回那些朋友，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张慕扬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乌芷芯瘦弱的小身板，又忍不住开口道，“你瘦了很多。”

　　听了这句话，乌芷芯一脸的强颜欢笑，“现在不是以瘦为美嘛。”

　　“过得好吗？”终于问出这句话了，张慕扬暗暗地长输一口气，对她，有过恨，有过怨，有过执念，也有过牵肠挂肚，而现在的他，只想知道，她如今，过得好吗，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成这一句话。

　　“很…很好啊。”确实是很好，能吃，能睡，能说，能笑。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张慕扬知道，以前总是黏在他身边，围着他转的小女孩已经长大，成熟了，坚强了，也难懂了。

　　之后，他和她，没有聊过去，没有聊未来，只是静静的聊了现在，聊了周围，聊了朋友，却唯独，没有说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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