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叛逆1

　　六一儿童节那天，姚城在网上对白秋说：“小秋秋，节日快乐噢。”夏天的炎热充斥着所有人的皮肤。白秋很快回复他：“你才应该过节呢，宝贝儿。”

　　黄金六人组的新伙伴小小黑也在众人的呵护下茁壮成长着，鬼魅的瞳孔很有一种可以摄人心魂的感觉。姚城依然在苦逼的练车，但是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很多时候都觉得自己来学车其实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尤其是在教练是杨立天的情况下。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并且不断加深。

　　这天他和杨立天又因为倒车而发生争吵，但是杨立天这次显然没有像往常一样那么情绪激动。他似乎在可以抑制着某种情绪，然后尽量努力跟姚城讲道理。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杨立天不去大声吵，那姚城的声音自然也就慢慢地微弱了。

　　那天学完车的时候，杨立天叫住姚城，说：“姚城啊，今天一起吃个晚饭吧，我请你。”

　　姚城一听教练要请自己吃晚饭，心里感觉怪怪的，七上八下。他本能的想要去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犹豫了。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就感觉可能杨立天真的有什么话想找机会跟自己说吧。不管怎么样，最后姚城还是同意了。

　　两个人步行着来到附近的一家兰州拉面馆，里面客满为患。姚城不太喜欢人这么多的感觉，就对着杨立天说：“这么多人，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语气显得十分谦逊。

　　杨立天拍了拍姚城的肩膀，很淡定地说：“别急别急，这家很好吃的，等一等吧。你饿么？喜不喜欢吃拉面啊？”

　　姚城皱了皱眉，对杨立天说：“我没事，不饿，主要是你，我吃什么都可以的，我只是怕人太多，咱们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

　　姚城的话刚说完，杨立天就笑吟吟地指着一个刚空出来的座位，和蔼的说：“你看，这不就有位置了么，很快的，快来吧，坐坐坐。”

　　姚城硬着头皮跟着杨立天在一个拥挤的小角落坐下来，然后一人叫了一碗拉面就开始闲聊了起来。其实姚城现在的心情很忧愁，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店面。加上三十多度的夏天以及汹涌的人潮，人的情绪很容易被黑化。姚城尤其是这种人，在这种时候非常容易发脾气。

　　本身姚城就不太想在这个时候聊天的，但是无奈杨立天这么有兴致，于是只好忧愁的硬着头皮听他说。但是第一句话，姚城就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这么多天了，每次教你们开车练车，都会和你发生争吵啊，哈哈。你说难道我们都很喜欢吵架么，很明显不是啊。其实不瞒你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小伙子。我很喜欢，因为我女儿也是给我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盛气凌人。”杨立天喝了口茶水，清润的茶水顺着口腔流进肠道，带来一丝舒适。

　　杨立天继续说：“我当时就想，一定要对你严格，以为如果不这样，你很有可能会骄傲自满，然后没有学好真正的开车本领，将来发生无法想象的后果，那是我不想去看到的。你想啊，我不过是一个教练而已，我有必要为了一个学生害的自己天天跟着争吵闹心么。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希望你能过真的学好开车，对你自己的将来会很有帮助。”

　　姚城听着杨立天的话，心中震撼不已，他不住地通过点头来回应杨立天的话，示意他说的很对很有道理。大概十分钟左右，他们两个人的拉面就上来了。

　　“先吃吧教练，要不一会儿面凉了。”姚城对着杨立天说，然后伸手把第一碗拉面推到了他的面前。“教练你快吃，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胡闹，怎么可能是我这个老男人先吃呢，你先吃，快点，别推辞。”杨立天故作一脸严肃，然后把面重新推回到姚城面前，然后服务生这时又端上来一晚给了杨立天。姚城马上笑吟吟地说：“好好好，这回我们都有面了，就一起吃吧。”

　　说着，两人便狼吞虎咽了起来。他们似乎确实都很喜欢吃这个拉面，面条被嘴里吸进去的声响不断从他们两人的嘴里发出来，此起彼伏，像是一种和谐的音乐。他们两个有点像相识了多年的老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一顿拉面。

　　杨立天一边吃一边对姚城说：“姚城你慢点吃，别着急，不够的话就再来一碗，这个我请得起。哈哈。”

　　姚城喝了一大口汤，哈哈回应：“知道知道，我够了，不用再破费啦。”

　　过了半晌，杨立天吃掉碗中的最后一根面条，神情满足，满面红润。他喝了茶水，然后对着姚城说：“难得有机会，我们今天聊聊人生吧。”

　　“聊人生？”姚城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接着继续低头猛吃面。

　　杨立天笑了笑，说：“是啊，人生，好久没有人聊了，今天难得有机会，我们聊聊吧。”

　　“好啊，那教练你给我讲讲你的英雄事迹吧，年轻的时候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么？”姚城嘴里的面条还没有完全吸进去，他便带着一点期待的目光，望着杨立天，等待着只属于他自己的回忆。

　　杨立天苦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很勉强，很僵硬。像是被逼着，活生生吞了一只苍蝇。他沉吟了一小会儿，然后才叹了口气，说：“我的英雄事迹么，哈哈”他自嘲的笑笑，然后继续说：“我的老婆跟人跑了，女儿也不跟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姚城听了这话，心里瞬间蛋疼了起来。像是自己无意中用尖锐的武器再一次刺进了杨立天的伤疤之中。原本就没有痊愈的伤口，再次得到创伤一般，姚城的心情开始复杂了起来。他有点慌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教练，你，你说的是真的么，怎么回事？”最后，姚城还是没得选择的选了这个回答的方式。

　　杨立天摇了摇头，说：“没事，傻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接我伤疤了，千万别这么想啊。我早就放下了，这种事，他发生在我的身上，那就是命运安排了，我不会去计较。我会想办法让自己接受。我是一个没有本事的男人啊，我只会开车。当年我还是一个出租司机，我的老婆年轻漂亮，有了女儿后，她便开始追求更好的生活。可是我却没有能力满足她。我很难过的，但是我也真的是拼了命的为她赚钱啊。”

　　杨立天说到这里心里好像充满了不甘和难过，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知道吗？那时候过年，我为了多拉几个客人，我几乎整晚没睡，一直开到凌晨三四点。我当时困到开着车都能睡着的地步，然后就发生意外了。”

　　杨立天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住的摇头。“啊？发生什么意外了，你开车都能睡着，那得累到什么程度啊。”姚城吃完面，一脸同情地看着杨立天。

　　“是啊，都怪我自己赚钱心切，却忘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于是，那一晚，我连人带车一起撞在了边路的护栏上。尽管伤的不算严重，但是需要赔偿的钱，已经比我这些天所努力赚的要多得多了。”杨立天深呼了一口气，然后伸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额头，他显得很踌躇。

　　“那然后呢？”姚城开始同情起来这个教练了，他的声音显得很关切。

　　“然后很明显了啊，老婆一边带孩子，一边还债，还要去医院照顾我。可能就是这样的生活把她逼疯了吧，所以后来我伤好了，她便跟有钱人跑了。她跟我说过，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不想让自己的一辈子都浪费在这种悲惨的日子中。当时她本来还想带着女儿一起走的，但是我坚决没有同意。最后她可能是可怜我吧，就真的把女儿留给了我。”杨立天笑笑，似乎说到自己的心头肉，他的心情逐渐变得更好了。

　　“你的女儿现在多大了啊，在做什么呢？”姚城也出现好奇之心，本身就是女儿，姚城确实很想了解一下。

　　“她现在高二吧，在四中上学，叫杨美玉。”杨立天想到女儿童年时陪伴自己的开心笑脸，他陷入了无限的神往之中。但是回忆到了最后，女儿却变样了。不再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反而变成了异常叛逆的非主流青年。每每想到这里，杨立天就得自己的心钻心的痛，比以往任何的疼痛都还要痛苦万分。

　　“四中啊，还跟我是同一个学校呢，这么说我们还是校友呢，哈哈，真是巧啊。”姚城一边笑一边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他注意到了杨立天眼里闪过的一丝悲伤，姚城问杨立天：“那杨美玉学习怎么样啊，将来准备去哪上大学呢？”

　　杨立天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哀伤地说：“哎，应该不上了吧。”

　　姚城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然后很快地接着问：“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说，送自己的孩子上大学不是每个家长都梦想着的么，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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