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家境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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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雅给母亲喂完中药，把碗放在水龙头下清洗。
她又有一天没去上学了，画室也没去。
她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去上学吧，家里的老母亲没人照顾，不去上学吧，她会耽误很多功课，到时考不考得上大学，就是一个悬念。
最主要的是，她给大家留下了一个坏印象，她是个经常逃课的坏女生。
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呢。
就是那个待她极好的于晋老师，也未曾探听过她的生活处境。
她只给于晋说过，她不想上学。
于晋没有同意，叫她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不仅如此，还给她补了很多课。
丽雅就是靠于晋的补课，一步步维持现在的水平的。
她曾在于晋老师发誓，不再逃课，可是每一段时间，她这个毛病就发作了，经常一个月有三四天不在课室里。
这个时候也是丽雅母亲病情发作的时候，她才15岁，正用一臂之力维持着母亲的生命，每天煲药，给母亲做康复治疗。
母亲病情严重时，她不能离开母亲半步。
她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不是过去旧社会的文盲，她觉得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只要母亲健在，多活一天算一天。
她将来可以通过自学完成自己的学业。
语若敲了敲门，发现没有人回应，焦虑地回望着于晋，示意他来敲这个门。
“丽雅。丽雅。”于晋清脆地喊着她的名。
这下奏效，沈丽雅听出了于晋的声音。
她欣喜若狂，心头犹如装了一个兔子，四下乱撞。
于晋老师怎么会来找她呢？虽然她跟这位老师的关系最好，他却不曾来过她家看望过她。
谁也不知道她的苦楚，她连巴望人家来看望她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她从来不去争取机会，机会也不曾光临过她。
这次他居然来看自己了，真是天赐良机，她可以给自己洗脱叛逆女孩和逃课生的污名了。
她兴冲冲地过去开了门。
在打开门的那一刻，丽雅看到了她不想看到的风景。
语若老师站在于晋的身旁，表情严肃地望着她。
那一道清冽严肃的目光跟语若一贯以来温柔的气质截然不同。
丽雅那一刻猜想，语若老师一定是气极了，才会这么盯着她看。
而于晋老师，依然一如既往地温和淡然。
“丽雅，见到老师也打一声招呼？”于晋开口说话了。
丽雅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还沉醉在自己的猜想之中，为什么于晋老师要带语若老师来看她呢，他一个来探访，不是更好吗？
她的心口，暗自结了一块心结，那就是经过那件事情，语若老师跟她不对付了。
她会看她不顺眼，处处跟她作对。
哪里想到，她会跟她最喜欢的于晋老师出现在这里。
这是老天长眼了吗？还是她的苦难感化了上天，上天派遣天使来她家门口拯救她。
“老师，你，你们好。”沈丽雅一扫往日的厌戾之色，变得有些乖顺。
她不想在于晋老师面前表现得过于乖张，那样会被他厌弃的。
于晋不知道丽雅跟语若之间的恩怨，以为她跟刚刚来到的语若老师不熟，现在的她没有正眼看语若，目光始终偏离投射在他一个人身上。
这热情求助的目光，看得于晋本人都不好意思了，但是他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于晋老师，你们是来看我的。哦，真不好意思，我又旷课了。”丽雅低下了头，真不忍诉说自己的困境。
“没事，我和语若老师来对你进行家访，就是想看看你生活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丽雅，丽雅。”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沉重又苍老的求助声。
丽雅连忙跑进了房间，她顾不上招待两位老师，这时母亲的求助更让她揪心。
“妈，怎么啦？”丽雅连忙来到妈妈的床前，帮她扶起身子，给她揉背擦胸，生怕她被病情阻碍，呼吸不过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啊？
语若和于晋进去了丽雅的房间。
房间里铺陈着陈旧的杂物和廉价的物品，叫的出口的家具电器没有几样，医疗用品倒是占了大半的位置。
客厅跟厨房是连在一起的，没有隔断，整个房间弥漫着刚刚煮药过后残留下来的药味。
家里有个常年有病需要扶持的老母亲，这是这个家里最大的悲痛。
一个15岁的花季少女要担负着这样的重担，真不是一般的人能接受的。
“丽雅，你生活这么困难，为什么从来都告诉我们一声，而是选择逃课这种不光彩的方式，让我们误会了你。”
于晋想找一个位置坐下来。
可惜这里没有好好的椅子和凳子，这里的家具全部都是残缺不齐的，连椅子和凳子都是修补过。
于晋生怕坐在这样的椅子上面，整个人会趴下来。
他也看到了语若不可思议的眼神和震惊得如同过电的表情。
语若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因为家境困难不想读书的，是我读不进，我不想读书了。”丽雅帮母亲揉了背。
这么多人都来了，丽雅的母亲也是双眼无神，没有说上半句话，好像来的是隐形人。
语若和于晋都以为丽雅的母亲不欢迎她们过来家访。
语若热心开导这个值认识一天的学生，“你怎么会不想学呢，我看过你的绘画作品。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努力画画，一定会考上好大学的。记住，只有读书才能改变你的命运，别人帮不了你的。等你考上了大学，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你母亲的病也会因为你而稳定改变。”
面对语若的循循善诱，丽雅那一瞬间心动过，可是她母亲眼下就要有人照顾，一想到那天价的护理费，丽雅就打退堂鼓了。
还是母亲眼下的命更重要，找人护理是不现实的，唯有靠她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我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已经厌倦了读书，这么久了，旷了那么多课，我真该退学了。未来幸福的生活我不奢望，我只希望母亲能好好活下去。老师，对不起。”
多谦逊的孩子。语若和于晋又一次被打动。
丽雅如此悲观厌世，语若特别心急，她紧紧握住语若的手，“阿雅，你千万别这样想，你母亲不会死的，没事的，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额说出来，我们会帮助你的。”
丽雅低下了头，“我只想妈妈能活下去，别无奢求。”
这就是丽雅最单纯的愿望。
语若和于晋相望无语，目光流露出了对丽雅的不舍。
丽雅看出了老师们的感动，也不遮遮挡挡了，她惭愧地低下了头，“我想写退学书，高中不读了，一心一意照顾妈妈。”
“退学不行。”语若突然语重心长紧握住丽雅的手，“你妈妈的病看下有没有治，我可以帮你找医生，不要放弃自己的学业，你还那么年轻，不读书，很可惜的。”
“真的吗？你会帮我妈妈找医生。”丽雅喜出望外，她一直以为语若是个不是人烟火的女画家，哪里想到，她比任何人都古道热肠，愿意帮助需要的人。
“阿雅，阿雅。”这是床上的沈妈妈直立坐了起来，气息微弱地叫着丽雅，“他们是谁？”
沈妈妈的眼睛似乎有点蒙，刚才对他们视而不见，现在才看清了他们，还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妈，他们是我的老师，你怎么啦？又不舒服了。”丽雅急忙过去，又开始照顾妈妈。
她搀扶起了妈妈，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没钱给妈妈治病，全凭医生给的中药方子，自己煲药，维持一下母亲的生命，也不见得治好，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拖着。
说不定，哪天母亲就死了呢。
现在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那个叔叔，是他会寄一点生活费和学费给丽雅。
但是她也有两三年没见到叔叔了，她以为叔叔死了，曾经悲伤了一阵，可是每个月丽雅都会收到叔叔的钱，这让她坚信，叔叔没死。
“丽雅，告诉我，你妈妈得的什么病。有没有去医院看过，家里就只有一个吗了？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老师，你真的是丽雅的老师？”沈妈妈很惊讶刚才语若的承诺，以为她只是空许诺。
“是的，我是丽雅的老师，专门来找她家访的。”
“阿雅，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不快去给老师冲开水喝，老师站在这里多累呢，还不拿椅子给老师坐。”沈妈妈越来越清明起来，命令丽雅做这做那。
丽雅连忙拖出两把椅子，交给站着的老师。
于晋不想坐，语若也只是站着。
沈妈妈看出了她们再嫌弃，若有所思地笑笑，“我们家都是破烂的东西多点，其余的真的没什么？这椅子 给人修好了，坐上去完全没事的。”
接着她回头去看丽雅，丽雅再厨房里装开水给老师喝。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一点也不忤逆母亲的意思，叫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地做什么。
丽雅拿着两只杯子给老师喝水。
结果于晋和语若也没喝，而是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丽雅翻起了白眼，恐怕他们还嫌这开水也是脏的。
她无力地坐在了妈妈躺卧的床上，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两位老师。
于晋想给丽雅母女留下好印象，很诚恳地说，“我们很想帮助你们，前提是丽雅一定要坚持上学，不能旷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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