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热热闹闹的氛围一直到晚上才渐渐淡去，6月的天气，白昼开始变得漫长。
毫无疑问，乔亦俢的手艺和耐心获得了不少家长的赞美，店里今天的收益也猛地增长了许多，可程念念就是提不起精神。
小鱼因为叔叔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吃过晚饭后，店里的客人并不多，程念念靠在收银台上刷微博。
刷着，刷着，思绪又飘远了……
乔亦俢从厨房里出来，就见她魂不守舍的站在那里，不由得蹙起了眉。他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双手插兜，淡淡的说：“老板，我能提个建议吗？”
他突然的一声，吓了程念念一跳，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滑落。
她心神不宁的将手机放在一旁，嗓音无任何温度：“什么建议？”
乔亦俢舔了舔下唇，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缓缓地说：“能不能，把那个海报撤了？”
“为什么？放在那多好啊。”程念念不解。
“我觉得以我的厨艺一样可以吸引顾客。”
“这跟海报有什么关系呢？”
乔亦修将手肘撑在收银台上，凑近了些，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你要是不撤，我就天天拉着你秀恩爱，吓走了你的客人我可不负责。”
程念念：“……”
相处了这么久，程念念才发现，这人真是有些无赖。
算了，就像他说的，以他的厨艺照样能吸引顾客。程念念白了他一眼，无奈妥协：“要撤你自己去搬进来。”
乔亦修轻笑，直起身子，几步走到门口，单手提着海报架进来，动作娴熟的将海报拆掉，对折几下塞进柜子里。
然后将海报架放进收银台的角落里，拍了拍手，语气轻松：“赶明儿，我给你重新做一个海报，怎么样？”
“你会做？”程念念半眯着眼睛，问他。
“不会，我有钱。”
“……”有钱了不起啊！
程念念将乔亦俢赶回了厨房，自己在一旁上网逛淘宝，之前说了要增加饮品这一块，设备什么的她都没买呢。
几个小时就这么过了，收拾完店里后，乔亦修提出要送她回去，程念念原本想拒绝，但是今天小鱼走的时候，借走了她的电动车，而且现在也没有公交，想了想她还是答应了。
蛋糕店门口没有停车的地方，乔亦修每天都是把车停在附近百货商场的停车场里，这会他去开车，程念念在路边等他。
等了一会，她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让她明天回家一趟，具体是什么事情，程母却没有在电话里说。
程念念的家在邻市，坐火车回去也才两个小时，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最后挂断电话时，程母说：“念念，上次你说你交了男朋友，这次回家让他跟你一起回吧。”
远处那辆熟悉的奥迪车已经开过来，程念念胡乱的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回程的路上，她有点心不在焉。
程念念今年二十四，这个年纪其实也不大，但是母亲却一直担心她的感情生活，其中的原因她都明白。
所以，此刻她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开口让乔亦修帮忙。
让他帮忙，他一定会同意，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又有点不想找他帮忙。
车厢里有些安静，除了低缓的歌声，两人都一直沉默着。
半响，乔亦修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问道：“怎么了？”
程念念回过神，咬了咬唇问：“你明天……有空吗？”
乔亦俢皱了皱眉，有些好笑：“你是老板，我的时间不是应该有你来安排吗？”
绿灯亮起，他缓缓开动车子，在程念念开口前，他又幽幽的加了一句：“更何况，我来了这么久，有提出过休息吗？”
诶？这是在抱怨吗？
确实，这件事是她的不对。因为店里目前还是起步阶段，所以她没招那么多人，小鱼和之前的蛋糕师也几乎没什么休息，只有在许铭晨空闲的时候，才偶尔有半天假期。
乔亦俢来了之后，店里的生意好了许多，更是没有休息的机会。
程念念心虚的向后一靠，目光飘忽，讪讪的说：“我已经打算再招一人了，到时候让你第一个休息，怎么样？”
“得了吧，我也不是那么计较的人。说吧，让我帮什么忙？”乔亦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脾气的问道。
“明天……明天……算了，没事了。”
“程念念，我说你……”
“看路看路！”
“……”
他可是真心想要帮她的忙，真是不识好歹！乔亦俢也懒得理她了，猛地踩了一下油门，车子飞驰在宽阔的马路上。
程念念抓紧旁边的扶手，心想：明天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
次日清晨，程念念打电话跟跟小鱼交待了一番，背着包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还没看清楚就瞬间被甩至脑后，就好像是抓不住的回忆。
五年前的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爸爸的生命，而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暴饮暴食。
身材纤细的她，在几个月间体重就蹭蹭蹭涨了上去，身边的朋友都震惊到了，有人安慰，有人远离。
那个时候的她，对这些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她最爱的父亲已经离开了她。年幼无知，她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妈妈的感受，就这样，任由自己的体重疯狂的涨上去。
所以，恢复后的这两年她对母亲一直很愧疚，大学毕业后她甚至想过回到那个小县城，就那样陪着妈妈过一辈子。
可是最终还是被妈妈说服，留在S市。
程念念靠在窗户边，听着歌，心里却思绪万千。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林江县，程念念出了火车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师傅说了一条街道的名字。
程母在县城里开了一家早餐店，虽然很小，但日子也过得去。
一下车，程念念便看见妈妈正在店里擦桌子，她弯了弯嘴角，喊道：“妈，我回来了。”
程母听到声音，立即看过去，见只有她一个人，很是疑惑：“你男朋友呢？没跟你一起来？”
程念念见母亲朝自己身后左看右看，心虚笑道：“妈，他出差了，所以没办法过来，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嘛。”
程母失落了片刻，拉着程念念上下打量了一番，皱了皱眉道：“怎么又瘦了？”
“哪有，胖了才对。”程念念笑眯眯的揽住程母的肩膀说道。
程母笑了笑，嘱咐店里的员工看着店，带着程念念上了二楼，当初盘下这个店时，连二楼也买了下来。
家里的布置很简洁，程念念背着包走进自己的房间，虽然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但是却很干净，想必妈妈一定经常来打扫。
程念念趴在自己柔软的床上眯了一会，便听到妈妈在客厅喊她。
一走到客厅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程念念早上出门时就吃了个面包，此刻已是饥肠辘辘。
她舔了舔唇，走到餐桌旁坐下。
程母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说：“这个是冬瓜薏米老鸭汤，润肺滋补。你工作累，自己在吃这方面要多注意些。”
程念念爱吃冬瓜，在S市的时候她也喜欢用冬瓜来煲汤。她接过妈妈手里的碗，笑道：“老妈，我知道，你才应该注意身体呢。”
程母笑了一下，去厨房端了两碟小菜出来。母女俩一边聊着天，一边吃饭。
饭后，程念念主动收拾碗筷，一边收着一边问：“妈，你突然叫我回来是为什么啊？”
程母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微变，程念念半天没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母亲，见她脸色奇怪，放下筷子担忧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别急。”程母安慰道，犹豫了半天后才缓缓开口，“念念，你也知道，这两年你杨叔叔帮我了许多，他对我很好，又是孤身一人，所以我们……我们……”
杨远，是县城里的老师，离异，孩子跟着他前妻。程母的早餐店刚刚开业时，曾有人来吃霸王餐，就是他替她出的头。自那以后，他经常来这里吃早餐，没课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母亲没说完的话，程念念也猜到了，她怔了片刻，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程母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同意，忙拉着她的手解释道：“念念，我现在只是跟你商量，如果你不答应……”
“妈。”程念念打断母亲，反握着她的手，笑道，“我怎么不会不答应呢，你能找到幸福，我也替你高兴啊。”
“念念……“程母声音哽咽。
“妈，趁我在家，晚上请杨叔来家里吃饭吧，下午我去超市买菜。”
“好，我去给他打电话。”
目送着妈妈离开的背影，程念念顿了几秒，继续收拾着桌子。
她想，如果爸爸能够看到这一切，一定会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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