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受伤

看到姜隐回来，刘秋琳和尚雅连忙招呼姜隐医治受伤的群众们。
姜隐顾不得其他，跪地就为受伤的百姓们处理伤口。
正救助间，有几个人影匆匆从帐篷前跑了过去，几句断断续续的对话从夜风中飘了过来：
“塌方严重吗？”
“严重……需要有人进入塌方救援……”
“人去了吗？”
“救援人员去了。”
“去了，消防的，志愿者，还有一名女医生……”
姜隐听到说话声渐渐远去，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想着，塌方是很危险的，能进塌方救援的人无疑是伟大的。
凌晨一点钟，救援还在持续着。
有当地的政府人员给他们拿来水和饼干、泡面，解决饥渴问题。
姜隐等人刚吃完东西充饥，还没来得及再休息一会儿，有一批小学生被送了过来。
是一群从学校中被救援出来的小朋友，伤害不是很大，但都遭受了很大的惊吓。
姜隐叹息着，心想应该招几个心理医生过来的。
姜隐给一个女孩子擦拭手臂上的伤痕，碘伏消毒，大概是比较刺痛，女孩惊呼一声，然后眼泪“扑落落”往下掉。
“痛……”
姜隐动作放柔了，安慰道：“你忍着点啊，一会会儿就好了。”
女孩边哭边说：“我想要我妈妈，我想要我妈妈！”
一旁的刘秋琳连忙上前来安慰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乖哦，我们先把伤口处理好，一会儿爸爸妈妈就来找你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小朋友们的情绪，又有人掀开帐篷的帘子喊道：“医护人员马上准备，有人受伤！”
姜隐和尚雅对视一眼，立马站起身来。
“谁受伤了？怎么回事？”尚雅走到帐篷外查看情况。
漆黑的夜色里，就着一点亮光，一行几人急急匆匆往这边奔来。
等到临近跟前，众人连忙为他们让开一条道。
两个消防员抬着担架上的人进了帐篷内。
“快，医生，快看看他！”
姜隐立马拿着药箱来到跟前，“他怎么了？”
姜隐以为是受灾群众，刚一打开药箱，抬头一看，愣住了。
担架上的男人穿着一身红色志愿者的马甲，头上鲜血直流，染红了半张脸。
竟是盛原！
姜隐难以置信，抬头问抬他来的消防员：“他怎么了？怎么会是？”
“那个塌方的洞穴二次坍塌，钢筋水泥砸下来，砸在了他的头上。”消防员很是内疚，“原来这也不是他应该冲在前面的，但是我们要救一个被困在塌方里的受灾群众，需要有人进去，他第一个进去救援，却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没想到……没想到他出来的时候，头顶塌了一片……”
姜隐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很混乱。
她突然想起先前在帐篷里的时候听到有人的对话，问道：“不是还有个医生一起跟着去的吗?那个医生呢？怎么不马上给他止血？”
盛原显然已经陷入了昏迷当中。
姜隐立马跪地，先用瞳孔笔查看了他的瞳孔情况。
然后拿湿巾擦拭掉他面上的血迹，再顺着血迹找到他的出血位置，是在后脑勺偏左的位置。
姜隐不敢按压，只是帮他止住了血
“秋琳，赶快去问一下，还有没有救护车了？”姜隐喊来刘秋琳。
刘秋琳连忙跑出去询问，没一会儿就跑回来了。
她气喘吁吁道：“姜医生，暂时没有救护车了，要等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
“大概是半个小时吧。”
姜隐心里急躁，她除了能表面看出他有脑部挫伤之外，其他身躯部位或者内部器官有无受伤，都不明显，必须等到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去做个全面的检查才能下论断。
“阿原。”姜隐忍不住伸手抚摸盛原苍白的脸颊。
忽然，盛原似有意识，眼球转动了两下。
姜隐察觉到他的微弱举动，立马俯身在他眼前，低声唤道：“阿原，阿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盛原的手指动了动，姜隐按住他的指尖，他的指尖仍有适宜的温度，姜隐手指收紧，握住他的手，再度唤道：“阿原，我是姜隐，你听得到的话就睁开眼睛看看我。”
嘈杂的人声里，姜隐的世界里只剩下盛原。
他长睫轻轻颤动了两下，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道微缝。
盛原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人影晃动着。
“阿原，阿原……”
由远及近的呼唤声传来。
盛原努力睁开双眼。
姜隐摘下了脸上的口罩，紧紧盯住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盛原那双鹰隼般漆黑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虚弱。
见到他睁眼，姜隐心里一喜，“阿原，阿原，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晕不晕？”
盛原听见了她说的话，但是他无力回答她的话。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嘴唇似乎黏在了一块儿，发不了声。
姜隐。
他在心里回应着她。
姜隐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直到他尚且留存着意识。
“你受伤了，阿原，但是你别担心，我会救你的，没事，你没事，但是你现在也不要睡觉，你不要睡，好不好，听我和你讲话。”
盛原听进去她的话，真的没有再闭上眼睛，他就那样看着姜隐。
姜隐摸摸他的额头和脸颊，口吻里是抑制不住的心疼，“为什么要进去塌方？明知道那里危险，为什么你偏偏哪里有危险要去哪里冲？明明那不关你的事情，有任何应急事故需要人手的，我们做医生的消防的迎上去就好了。”
等待期间，身边的受灾群众来来回回换了一波。
那群小朋友们还坐在地上等待着他们的父母来接。
过了一会儿，一名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背着药箱的女医生掀开了帐篷走进来。
她一眼就看见姜隐身边躺着的盛原。
她连忙奔过来。
“表哥！”她跪坐在盛原的另一侧，伸手去触摸他的脸，“表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姜隐抓住她的手，“你是谁？”
来人抬头看到姜隐，立马摘下自己的口罩，“姜医生，是我！”
姜隐一看，竟是李清雅。
她顿感失礼，连忙松手，“是你啊，李医生，不好意思。”
李清雅不甚在意，“姜医生，我表哥怎么样了？”
“具体不好说，要等救护车来。”
李清雅闻言，满脸担心，“我都说了不让他进去了，他非要去，帽子都没有戴。”
姜隐问：“你们一组的，刚才？”
“是的，刚才进塌方救人，我和表哥一组的。”李清雅微微皱着眉头，“我不知道表哥也会来，我是医院派我来支援的，表哥他真的是……什么地方有危险就去什么地方，拦都拦不住！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姑姑可怎么办？”
说着，李清雅抹起眼泪来。
盛原转了视线，落在李清雅身上。
李清雅伏到他胸前哭了一会儿。
四周的群众和小朋友望过来，众人露出怜悯的神色。
姜隐赶忙拉起李清雅，“没事的，李医生，你先别哭，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你别这样，免得让人误会……”
李清雅这才擦了擦眼泪。
这个时候，外面又来喊人，“来个医生！”
李清雅立马背起药箱站起身来，“姜医生，我表哥就先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姜隐点头。
李清雅出去了。
姜隐又陪了盛原一会儿，盛原情况好多了。
姜隐猜测刚才他是被砸晕过去了，实际上后脑勺的伤处并不严重。
一旁的小朋友迟迟等不到父母来接，“哇”一声哭起来。
他这一哭，招惹来其他小朋友的哭声。
不一会儿，帐篷里的哭泣声就此起彼伏，一阵连着一阵。
尚雅和刘秋琳赶紧一个一个地安慰过去。
姜隐见盛原意识清醒着，顺手抱过身侧的一个小女孩，安慰道：“不要哭，没事的，妈妈马上就来接你回家了。”
小女孩小脸脏兮兮的，头发也披散着，朦胧着泪眼看着姜隐。
姜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皮筋，拿手指拢了拢小朋友的头发，温柔道：“你乖，不要哭，我给你扎头发，好不好？给你扎一个小辫子，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地等妈妈来接，好不好？”
姜隐的话吸引了小女孩的注意力，她点点头，伸手就要去揉眼睛。
姜隐拉住她的小手，“不能拿手去搓揉眼睛哦，手上有细菌，揉眼睛会把脏东西揉到眼睛里面去的。”
小女孩闻言，听话地放下手来。
姜隐温柔地给她扎了个麻花辫，拿皮筋打上结，再摸一摸她的小脑袋，“扎好了，那我们乖乖等妈妈来接好不好？”
小女孩破涕为笑，“好，谢谢医生姐姐。”
姜隐笑着说：“你可以叫我音音姐姐哦。”
“谢谢音音姐姐。”
“不客气哦。”
姜隐把小女孩抱到自己腿上。
帐篷的帘子被人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外头夜深风大，带着一股子初夏的味道。
小女孩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轻声问道：“音音姐姐，我妈妈会来接我的，是吗？”
姜隐点点头，“会的。”
在小女孩的妈妈到来之前，救护车先来了，把盛原接走了。
姜隐问了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问清楚他们是去哪家医院。
等到李清雅回来，姜隐告诉她，盛原是被送去勤昌县中心医院去了。
李清雅衷心道：“谢谢你，姜医生。”
姜隐笑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清雅没往深处想，她以为姜隐只不过是出于作为医生的职责才这么照顾盛原。
姜隐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等待着。
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后半夜，救援才终于缓了缓，因为人员被救得差不多了。
截止凌晨4点，失踪者只剩下6名。
除了留下必要的人手救援之外，其余前来支援的人员都被安排到当地酒店歇息了。
姜隐跟随大部队来到县里的一家酒店入住休息。
接上级通知，外县支援人员的任务已经结束，在酒店下榻歇息后可在第二天打道回府。
酒店房间里，早已放好当地政府安排给他们的慰问品。
姜隐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了。
姜隐满身的疲倦，躺在床上，眼皮一阖，眼看一秒就要入梦，忽然又想起了盛原，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知道他在勤昌县中心医院里怎么样了。
思及此，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可身体又是疲惫至极，辗转到清晨六点钟，天际彩霞满天，她才缓缓睡去。
睡梦中也不踏实，接二连三的短梦境，一幕幕都是盛原受伤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外头太阳升的很高了。
姜隐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缓了一分钟，她才幡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
她抓起床边的手机，早上十点零五分。
再看一眼微信和电话，没有任何信息。
姜隐想了想，马上起床。
她顾不了很多，一想到盛原还在医院里，就急得不得了，匆匆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出门直奔勤昌县中心医院。
*
勤昌县中心医院，住院楼。
走道里热闹哄哄，病房里却静悄悄的。
姜隐拎着一袋水果，站在盛原的病房门口，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张望了几眼。
看到盛原的身影坐躺在病床上，她才敲了敲门。
“进来。”盛原清朗地声音传出来。
姜隐忽然有点紧张，缓慢地推门而入。
盛原从病房上抬起头来，看到姜隐拎着水果出现在病房门口，他愣了一下。
因为措手不及她的出现，所以盛原单手撑住病床，下意识想要挪动身躯。
姜隐见他想动，连忙制止他，“哎，阿原，你干嘛？不要动！”
她将水果往床头柜一放，坐到床边来。
“阿原，你不能动，我听前台的护士说你右腿骨折，要动手术，你可千万别动啊。”
盛原这才顿住身形，略为尴尬地看着她，“不好意思，让你费心了。”
他没想到她会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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