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旧事
今日休沐，这个时辰爹爹应该在书房看书，我来到书房前推开房门，果不其然，爹爹坐在案桌前翻阅书籍。
爹爹听到响声，抬头一看是我，有点诧异，毕竟深知我脾性的都知道，每次受到委屈都要在家中乱发一顿脾气，没个四、五天根本消不下，更何况是这次。
原本爹爹都做好几日家中鸡犬不宁的准备了，结果这才三天就在书房看见我。
我没有理会爹爹的诧异，走到爹爹面前，伏在案桌前带着撒娇的语气直奔正题，求爹爹明日向圣上求取赐婚，这样一来言瑾就无法违抗圣命娶我。
只要圣旨一下，我就不信言瑾能抗旨不从，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每当想到以后无法见到他，想到他与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心不由抽痛，压抑着让我无法喘气。
就算他会因此恨我，我也要嫁给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时间长了他会发现我的好，慢慢接受我。
爹爹一听，立刻反驳不同意，并苦口婆心地劝阻我：“瑶儿，言瑾虽好，但却不是你的良人，明眼人都知道他对你无意，若你执意嫁给了他，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时的我已是被这所谓的情爱冲昏了头脑，一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嫁给言瑾，并威胁爹爹若他不去求圣旨，我就死在他面前，爹爹一听马上拍案而起，手颤抖地指着我，一张脸成铁青。
娘亲得知我在书房，还未走到门前，便听到我以死要挟，连忙上前一边安抚爹爹，一边诉训我向爹爹认错。
我没有就此作罢，反正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求的爹爹答应，我拔下发上的簪子，抵着脖子，娘亲一见我如此，吓得求爹爹应了我。
爹爹看着我俩这般，摇头叹了口气，责怪娘亲把我宠成这副骄纵任性的性子，并喝斥我嫁过去无论发生任何事，尚书令府永远不会出面。
我见爹爹已应下，喜悦爬上稚嫩的小脸，连忙跪下叩谢爹爹。
“恕女儿不孝，谢爹爹成全。”
次日，爹爹一早便去早朝。我在家中焦急等待，直到快午膳了爹爹才从宫中出来，我一见爹爹回到家中，马上缠着爹爹询问圣上是否答应下旨赐婚。
爹爹并未回答我，只是看着我一脸期待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圣旨到，爹爹拉着我和娘亲跪下，听到几人踏进大堂，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低头，那是圣上身边伺俸的海公公，他手上拿着拂尘，身后跟了几名宫奴及侍卫。
海公公转身拿起身后宫奴捧着的圣旨，展开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容尚书令之女容瑶，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大理寺卿言瑾乃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容瑶许配言瑾为妻，待及笄后，择良辰完婚，钦此。”
爹爹起身躬着身体接过圣旨，海公公也向爹爹作揖，连道几声恭喜。
另一边，言府
言瑾下朝回到府中见到妹妹和梁媛媛在堂内闲聊，父亲和母亲并未在府中，梁媛媛一见言瑾高兴地连忙上前，言颜看着梁媛媛这般模样，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便被她压下。
言瑾还未坐片刻，院外传来圣旨到，言瑾剑峰般的眉头紧皱，堂内众人随他跪下接旨。
梁媛媛错开跪下，白嫩的小脸上充满疑惑，可随着宣读圣旨的公公话音落下，小脸一片煞白，柔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片刻就要倒下。
言瑾待公公宣读完圣旨后，起身上前接旨，送人走后，梁媛媛已经瘫坐在地上，言颜连忙起身询问言瑾，为何皇上要将容瑶许配给他，容瑶这人她晓得，当初在入院考试时见过，是个无礼刁蛮之人，根本配不上哥哥。
梁媛媛起身拉着言瑾的袖角，眼里含着泪水，她知道言瑾对容瑶无意，皇上也不会无缘无故赐婚于他，肯定是容瑶那个女人得不到便求她爹向皇上请旨，实在是可恶至极。
“当初是她说若考不上便从此不再纠缠瑾哥哥的，为何如今要出尔反尔，瑾哥哥你向圣上求情吧，不要与那女人成婚，她根本配不上你。”梁媛媛已被着圣旨打击地口不择言。
言颜一脸震惊地看着梁媛媛，刚就有一丝怀疑梁媛媛是否对哥哥有意，就此看来怕是用情至深。
言颜虽与梁媛媛相交甚好，可听见她这般苦苦哀求哥哥抗旨，不免心中不悦，容瑶自己虽不喜，可这是皇上下旨赐婚，就连爹爹也不能这般去抗旨，更何况是哥哥，若抗旨必定为家中召来祸难。
言颜皱着秀眉，直感梁媛媛太小家子气，自己与她相交，也是看在她一个庶女在国院中难免会遭一些世家贵族小姐们欺负，自己也不是一个冷血之人。是否是自己太纵容她，竟连哥哥的婚事都能如此放肆，就算她对哥哥有意，难道要让哥哥抗旨娶她吗，凭她庶女的身份根本不能与身为尚书令嫡小姐的容瑶相比。
许是感到言颜和言瑾异样目光，梁媛媛深知自己失态，慌忙掩饰：“瑾哥哥，对不起，刚是我失言，容瑶她这般食言，真真让人寒心。”
言瑾瞥了她一眼，拿着圣旨无言走进内堂。
梁媛媛慌张地看着言颜，言颜没有拆穿她的掩饰，上前扶她起身，“媛媛，今日之事我和哥哥当未曾发生，以后言府的事还请莫要过问。”
言颜已经向她表明态度，若她还没明白，真是对不住人家的警告，梁媛媛深知刚才自己的出言不逊，怕是言颜已对自己产生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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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瑾回想起今日下朝，还未走出宫门，就被皇上身边的海公公传唤到御书房，等他到了，发现父亲和尚书令容大人也在，心中疑惑。
皇上摆手让他免礼，随口问了几句家中常事，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但也能肯定是与容大人有关。
“听闻容大人之女容瑶跟言爱卿相识是吧。”皇上看了一旁的容承炳，也不再打哈哈。
“微臣与容小姐确实有过几面之缘。”
“不对吧，这几日朕都听到晋阳城传遍，她为了你都去考万历国院的入库考试了，容瑶这孩子朕也是晓得的，从小便不爱看书，却能为你做到如此，实属不易，看来她对你很是喜欢呀！”
“皇上，容小姐乃千金之躯，能做到此举，让微臣心生感激，可却无福消受，还请皇上明鉴。”言瑾掀起朝服跪下。
“好你个言瑾，难道我儿配不上你吗，让你如此怠慢。”容承炳一听言瑾这般拒绝，脸色马上沉了。
“容大人稍安勿躁，令爱聪明伶俐，能娶到令爱此乃小儿三生有幸。”言正德一见形式不妙，立马打圆场，其实在他来看，容初不管是在相貌还是家世，配他儿子绰绰有余，加上人家小姑娘还对他儿子情根深重，完全就是天造地设，至于感情嘛，可以慢慢培养的。
“尚书令大人，下官并非是这般意思，还望见谅，下官对令爱并无男女之情，若强行一起，着实是委屈了令爱。”言瑾没有理会他爹的惺惺作态。
容承炳没想到言瑾如此直白道出对女儿无意，忍下甩袖走人的冲动，一想到女儿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要是没能向皇上请到圣旨，怕是女儿还会做出更极端的事，自己就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女，实在是不愿看到女儿受到任何委屈。
“依朕看，言爱卿二十有三，已到适婚年纪，长得也是一表人材，与容瑶很是般配，你说是吧言太傅。”皇上转头把目光扫向言正德。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
“容瑶虽是矫蛮了点，但心底不坏，难得她对你一往情深，不如朕做主，待容瑶及笄后择日成婚。”
皇上话已至此，若不从便是抗旨，距离容瑶及笄还有两年时间，这两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料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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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
花韵院里传来花瓶破碎的声响，梁媛媛发泄似地把房内的花瓶摔碎，梁府三姨太佟雅婧端着茶水看着女儿摔花瓶，也不作声。
待梁媛媛发现已经没有可以摔的东西了，只能负气坐在三姨太面前。
“娘，瑾哥哥都快要和那个女人成婚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明明是我先认识瑾哥哥的，她凭什么这般做。”梁媛媛见佟雅婧悠哉地喝茶，胸中填满怨气。
“急什么，你也说了言瑾对那容小姐没意思，这不还没成婚嘛，凡事都有变数，更何况离那容小姐及笄还有两年，这两年里你还怕拿不下言瑾。”佟雅婧放下手中茶盏。
“我要的不是做他的妾，我要的是正室，就因你是爹的姨娘，我才成了庶女，若我是嫡女，今日言颜会这般说我！”
“媛媛！在说什么混话。”佟雅婧连忙伸手捂住女儿的嘴，“府中人眼杂乱，要是传到老夫人耳中，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罚我们母女。”
“本来就是，明明是娘你先认识爹的，要不是老夫人从中作梗，你早就是爹的正室夫人，那还轮得到那个女人。”梁媛媛伸手把佟雅婧的手拿下。
“好了，这话以后不能再说，娘向你保证，这正室之位迟早是我的，你也会是我们丞相府中最尊贵的嫡小姐。”
“娘，此话当真！”
“放心，娘会让你当上嫡小姐，也会让言瑾明媒正娶地迎你做正妻。”
梁媛媛一听佟雅婧这样说，心中一阵惊喜，可转念一想今日在言府的遭遇，又是一阵恼怒，都是容瑶那个贱人的错，要不是她让她父亲去请圣旨，自己会在言瑾面前这般控制不住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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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令府
爹爹伸手从衣袖中取出几锭银子塞到海公公手中，海公公象征性地推脱几下，便收进袖袋内。
“公公，一路舟车劳累，还请随我到内堂喝口便茶吧。”
“大人，您太客气了，为圣上做事是老奴之荣幸，何来劳累一说，老奴还赶着回宫给圣上复命，这茶就不便喝了，您留步。”
“公公您慢走。”爹爹在送完公公走后，在府门前站了半响，当时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我并未曾留意爹爹此举。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后我才明白。
“娘，您说大婚的嫁衣我自己绣好不好，不行，我这手艺还得多练练，兰英，我们去布坊买几批上等的布料。”我看着爹爹送走海公公后，拉着娘亲高兴道。
“傻孩子，离成婚还有两年呢。”娘亲抬手整理我有些凌乱的头发，眼里透露忧伤。
“娘，我容瑶的婚礼定是要操办的风风光光，我要让全晋阳城的人都知道我容瑶嫁的人是大理寺少卿言瑾，爹爹，您说是吧。”我回头看着爹爹手里拿着圣旨走进堂内，“爹娘就我一个女儿，爹爹又是任职尚书令，您女儿的婚礼怎么能怠慢呢，所以大婚的嫁衣我决定自己绣，走，兰英，我们现在就出府。”
“是，小姐。”
爹爹和娘亲看着我兴致匆匆地带着兰英出了府门，“唉，我是真心不希望瑶儿嫁给言瑾，可这孩子这般高兴模样，真不忍伤她心。”娘亲一脸愁容的靠在爹爹肩上。
“言瑾此人看上去温润，实则心思很深，毕竟是在大理寺任职，每天对着囚犯，瑶儿这般心思单纯，怎能驾驭得了他，嫁过去虽不会被怠慢，但日子也不好过，现在离瑶儿及笄还有两年，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料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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