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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客官们里面走里面看(三章合一)


传话回来前,许老三和老四刚从西山镇买完瓷罐回来。

        顺便还带回来两只大鹅,一筐鸡蛋。

        “哪来的大鹅,没让你们买啊,前几日也刚收了鸡蛋,怎么又买。”许老太一边帮孙女炮制黄柏,一边问道。

        “镇上吴铁匠给田芯的。

        吴铁匠说,他万万没想到帮田芯打几个清雪的废铁,竟然让镇亭都派人跑到他那里去订货。

        镇里一开口就要二十个,这把衙门给钱还挺痛快。

        这不嘛,打他家门口过,可能是认出咱家车了。

        他那老妻掐着鹅脖子,跨着鸡蛋筐,撵着我们朝车上硬塞,不要不要的,非让带回来。”

        许老太听笑了:“吴铁匠家那几只鹅,没剩两只了吧?行,人情就是这样,越走动越厚实。放那吧,正好这次没囤鹅。田芯要是不吃,我就炖了卖,卖了钱再给她买别的吃就是了。”

        许老三看到一炕的黄柏,刚到家,明明冻够呛却有点坐不住道:“我去迎迎商队来没来,顺便再扒回来一些黄柏攒着。”

        听关叔说,一袋子就能值二两银钱,扒回家十袋子等于净挣二十多两,没啥事儿就去扒呗。

        被许老太瞪了一眼,好像缺心眼。

        药堂不准收来历不明的黄柏,官府防的就是不让随便扒。毕竟普通人扒再多不会入药也没啥大用,那还费事攒这东西作甚?

        而会入药的郎中,用它又是有数的,那被人举报,发现了也抓。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有人敢回收敢给钱,还能轮到老三?只关二秃就能把树皮扒得比他头发还秃,他早就发家致富了。

        许老太将孙女特意给两位叔叔泡的药汤递过去道:“消停在家吧,没看我不敢乱走嘛,村里那一摊全扔下,不得不让你们奶奶看着。商队快来了,冻够呛赶紧喝口热汤是正经。”

        许老三和老四一听让喝热汤就发憷。

        自从许田芯宣布开始学医,他们家现在从老到少喝补药。

        据说他们哥仨喝的是三黄汤,能从胃里一路消毒到小肠。

        而且不止白日喝汤,夜里还要上药。

        虽然好受一些,但是这也太那个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许老三真想建议侄女最好再学下算命。到时给他算算,看看值不值得这样。要是命挺硬的,别说费钱吃药了,他都上战场砍人头去。上回听那些将士们说,杀个小官就能得五十两,他杀百十来个给娘带回来。

        许老四是一边拧眉喝汤药,一边语重心长和许老太道:

        “娘,有句话,我早就想说了,田芯要是非想学医,咱就等她忙个差不多的,不想再挣钱的,咱家到那时也有家底了,供得起。

        然后给送府城或是去旁处寻个正经先生吧。

        我不是在讲究我关叔,可你瞅瞅,咱家好好的姑娘,自从跟在关叔后面学,这些日天天在村里捡破烂。

        关叔有名的,各种粪便、鸡屎,知了壳,灶灰、蜈蚣,花生皮玉米须,连鸡蛋皮都当宝往家捡。

        在他眼中,指甲盖和头发丝都是药。

        我是真担心,咱家好好的姑娘跟他学几年后,满屋飞苍蝇。

        而且咱家已经不是过去困难日子,何必呢。就是田芯至此一文不挣,稍稍少花点,咱也养得起。

        您猜,那天我听到关叔和咱家田芯说啥啦?”

        “说什么啦?”

        “关叔还沾沾自喜呢,说他三十多岁才开始捡破烂,田芯十三就开始,比他少走二十年弯路。”

        关键侄女应了,笑眯眯说,爷爷,那我确实比你起步高。

        说起侄女,“田芯呢,在家里熬痔疮膏?”唉,许有银是多么地希望侄女只摆弄花花草草就好。

        而许有银之所以问侄女是不是在村里,那是因为现在不敢再占用新铺子房间,怕商队随时到。之前占用王玉生家急忙做完香胰子就给空出来,王玉生家炕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晾干。

        侄女就将二十位制皂角的姑娘,还有二十位老爷子手下,安排到村里孤寡老头家里干活,给交租银。在那里,一伙人熬槐实,一伙人熬擦脸油的底料。

        不过,话说,田芯一改常态好像不忙了,最近总往外跑。

        像是之前扫雪,明明不需要侄女遭罪去交界偷树皮的,他们偷就行。侄女还有空教大伙滑雪。

        许老太没把小儿子告状的话当回事。

        孙女和她打过招呼,说奶奶,我要跟着关爷爷去村里捡垃圾,您别嫌弃磕碜,学中医就是这样,这是在做学问。

        因为学医一回,不能只给富人治病为挣钱,那样何不如做点别的。所以想治疗更多的普通人,必须要掌握很多土方子。毕竟对于大多数的百姓来讲,宁可花钱少,土方子疗效慢,也比直接开贵药、给开刀性价比高。

        孙女说出这样的话,许老太咋还能嫌弃捡破烂磕碜?

        捡吧,好在她孙女会挣钱,家里现在条件也行,备不住去别人家抠粪便,别人也会觉得田芯这是有了新的挣钱花样,而不会背后讲究其他。

        至于听到老四疑惑田芯为啥最近总往外跑时,许老太瞪了一眼老四。

        许老四一脸莫名其妙,他说啥了?就招娘烦啦。

        许老太心想:确实招人烦,心那么细作甚。

        能是为啥?为直播。

        那不能一天就重复直播做痔疮膏和面霜,是她建议孙女出去跑一跑滑滑雪,直播直播交界处再偷偷东西刺激。

        是,现在直播挣的那几两银钱,已经不太那么至关重要。

        可甭管到啥时候,直播间家人们都有特殊的地位,永远值得她们祖孙俩,放下挣钱的营生去播新鲜的场景。

        在许老太看来,没有家人们,哪有今天。

        不过,此时,许老太还真不清楚孙女又跑哪去啦,她刚要回答说,应是回村里了吧,外面就传来贵客到。

        得,许老太立马明白孙女去哪了。

        那指定是听到直播间背景音乐变了,什么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小伙立正姑娘美,歪瑞卡母吐东北之类的,完了就套爬犁跑了呗。

        而为啥不是让别人去迎客人呢,目前那些狗子们只认她孙女。

        平日里,刘老柱倒是能喂喂食,但刘老柱有时也控制不住往哪跑,经常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哪不知道,看狗狗们心情。

        刘老柱每次赶狗爬犁出去前,身上都要提前带两个大饼子。

        扯远了。

        许老太急忙将黄柏收拾好站起身,让老三快些背走。

        来啦来啦,他们真的来啦。

        “来了多少人?”

        谁也没想到,才八岁的布袋,竟然是村里最快学会滑雪的娃。

        布袋想想田芯姐姐用唢呐传回的暗号,告诉大伙道:“大致三百人左右。”

        一炷香过后:

        “欢迎光临,客官们里面请!”搓澡组的,烧火组的,做饭组的,接应牲口组的,卸货组的,从老到少站成两条大长排在迎接客人,一直排在了大道上做着请进的手势。

        二道河村,独眼大雪人旁。

        说实在的,客官们从见到许田芯赶着十条大狗的爬犁车,又站在爬犁车上向远方吹起唢呐,他们初开始就有点吓着。

        好像在给谁提前传消息似的,总感觉下一步要劫他们货物。

        但依然还是坚定地跟着来了。

        因为哪里的路牌都没有这里写的最清楚,基本上每行十里就会告诉还剩下多远,你就能到了。

        太冷了,全靠着还剩下多少里路在坚持着。

        <div  class="contentadv">        所以他们觉得要是假的,还标注那么详细,镇北将军府不能准许。

        另外,从过了山海关就开始下雪,他们也没见过把路清雪清得这般干净的,看标注牌,如果没理解错是二道河清的,在为他们保驾护航,还祝他们鹏程万里。

        那必须得来,甭管好坏,起码要住一宿,先暖和暖和再说。

        现在,终于到了,茶商们又被如此热情搞得有些意外。

        一路行来,别说没见过这样的村落大车店,连各大城池的客栈也没有这般好客。

        这支茶商队伍,车队是二百辆骡车,押车和跟车的人加在一起总共三百人。

        许老太没有先说什么客套话,在刘老柱的介绍下,认识完这支商队的最大领头姓章,她就做出请的手势。一边示意快随她进屋暖和暖和,一边连忙问道,骡子的嚼用,是你们自己喂,并吃你们自己的食料,还是用我们的。

        其实许老太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商队冻够呛遭这么大罪,玩来啦?有多装几车草料的地方,不如多装几车茶叶,这么大的买卖,当然是买了。

        果然,这里和现代不同,永远要先安排牲口吃饭休息,章领队一看就轻车熟路,问你们草料怎么卖的?

        “一天一头骡子的嚼用是二百文钱,每头骡子每日会喂四十五斤的草料,粗饲料,谷草、玉米杆,小麦秆。五斤精料。精料里有玉米高粱大豆黑豆。喂水啊,简单擦洗啊,看管,这些也都由我们来。”

        算算成本吧,都不是傻子。成本支出就要一百六十五文。从各村老乡们那里收草料钱,几十斤下来要不要几十文?老乡们给送货到家。还有五斤精料钱,再雇人给喂的工钱。

        而这支商队有二百头骡子,要用许多人干活,忙一天下来挣五两。五两银钱还是刘老柱、许家、美壮、王家等等,让这些出资出地盖牲口棚子的各家一起分这五两银钱。

        像许家盖那么长一溜的牲口棚子,只能分到一两半。

        所以也难怪章领队稍稍露出点意外的表情。虽然一闪而逝不想让人看出来,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没想到二道河真不黑。

        知道他们在府城喂牲口只一天就要花多少银两吗?正好翻一倍。

        即使店面比这里值钱很多,也不能翻一倍吧,太黑。

        而且一路下来,最便宜的也是路旁村里人干的买卖,也比这里要价贵二两。

        章领队:不愧是从进入镇北大地,就处处显得很周到的第一家商户。这就是他见到二道河村人的第一印象,极好。

        觉得没有因为看出他们疲惫,不想再赶路而坐地起价,想必这些人也能喂得实在。

        “麻烦店家了,由你们喂。”

        刘老柱立马张罗着牵骡组,快,帮忙卸车卸货,让骡子进棚。

        作为一名总领头,章领队已经很疲惫,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手下决定,唯独货物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面卸车,章领队就主动询问有没有存货库房,要能装下他这六万多斤的茶叶,又要多少银钱包下存货屋子,他要掌管钥匙,库房最好还能安排五人住下看货。

        许老太明白,立马领人去了她家空屋子。这间空屋啥买卖也没干,愣是盖了老大一间闲置,还给搭炕打那么多木架隔断,都要累死她二儿子,该回回本了:

        “这间屋子放下货应是不成问题。

        这些锁头全是新的,你选一把,还有窗户也是能反插的。

        这间屋子一天是三两银钱,说实在的,收的就是一个雇人给烧屋子的钱和柴火钱。

        要不然我能租出去,这不是互市了嘛,别看我们这里是村落,一年租出去也有不少银钱。

        另外,我看你带来的货物是茶叶,我会让帮工的小子再端进来几盆水放置各个角落,尽量让这间屋子湿乎一些,我们北地干燥,要是炕和火墙热起来,更干燥。”

        “没想到店家,懂存储茶叶?”

        许老太摆手谦虚道:“你们没来前就四处打听,再让孩子给翻翻书,多少要了解一些的。怕把你们这些远方贵客的货物给糟践了。听闻太干的茶,那是不行的,喝起来没味儿。”

        许老太又看着章领队笑道:“要不说呢,真是贵客到,孩子们没喊错。茶商自古以来互市就最为重要。听闻境外宁可三日无食,不可一日无茶,他们那面吃肉食,腻歪啊。更何况俗话说,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嘛。连我这小老太太都知道,谈大事离不开茶。”

        “您谬赞,比起后面的,粮商、盐商还有丝绸珠宝,我这不当什么。后面啊,太多的商队了,我估么都会在这里落脚。”

        许老太笑开花,太多好哇,快都来。

        许老太不知道的是,她刚刚与人唠嗑说的那番话给刘老柱他们都听傻了,这是背着他们补习过什么吧?

        而这面章领队一边选完钥匙,正在示意手下们搬货。

        一边特意去了外面眯眼看看牌匾,“就是婶子您姓许吧,这几间铺子都是您的?”

        他想结交,因为墙外烀那般多马粪。

        马是军用和官用,再加上许老太的谈吐,说没背景谁信。他又是外地来的商队,以后或许还不止来这一次。

        他也早就看出来,在这里,面前这位婶子说得算。那位里正,靠边。

        “对,夫姓许,这几间是我家的铺子。”

        “我从进来就注意到这两个牌匾,西鱼许,以身相许,有什么涵义吗?”

        许老太:涵义就是你没学过拼音,西鱼嘛,许。江又正好在村里的西面,家里主要卖鱼吃。饭铺子就起了这名。

        很随便的。

        至于以身相许,那是澡堂子。你不把身子许给我们,怎么洗澡。

        顺势,许老太就领着章领队逛上大澡堂子。

        刘老柱再次佩服许老太平日里的大手大脚。

        最近几日,商队明明没来,许老太却依旧让大家烧锅炉。要求澡堂子必须一进屋就热气扑鼻,还让几个大池子都要蓄上咕嘟冒泡的热水,让人一瞅就暖和。

        刘老柱劝过,说咱们堂子太大了,烧起来又费水又费柴,而且雇人烧火有二十来个半大小子,从房子旁边进去到地底下烧,一天下来工钱不少。

        等商队来了,再现烧吧,半个多时辰就能暖和起来的事。过日子算计不到会受穷。

        田芯奶拿他说话当放屁,没听他的,你看看,没听他的就对了。

        让人看见屋里冷飕飕,还不如去热炕上等着饭好,那还能洗澡吗?

        许老太正在介绍说:“这里是存衣裳的柜子,几个池子加一起一次能洗七十多个人,每人一把钥匙,打不开别人的柜,我们也没有备用钥匙,所以千万别弄丢。小柜里可以存储你们的换洗衣裳。”

        许老二:知道他为什么好几日没露过面吗?这木工活根本干不完,又给娘打工。

        虽然这些柜子不是他打的,他那时在给侄女打工。

        但是那些柜门木锁和木头钥匙全是他做的。他还被迫自学成才,经过侄女提醒,将锁芯设置不同卡扣,要不然一把钥匙能打开所有门,怕贵客不敢放心存东西。

        在许老太和章领队说话时,搓澡组成员们也在后面,游说着商队跟过来看热闹的其他人。

        理由非常充分。看看,那都冒热气,瞧瞧你们那渴望的小眼神,饭还要等会儿才好。

        “数九寒天,冻手冻脚,干点啥好,不如洗澡,先冲再泡,有说有笑。来来来,客官们,里面请嘞!”

        章领队和几位领头的笑了笑,洗,脚都冻得刺挠,明天还要交接货物,是要好好洗洗。

        许老太赶紧趁此去忙了,这里搓澡的都经过培训,会回话,给老二叫来和四伯一起支应着收钱就行。

        “多少文一位?”

        里面传出刘老柱声音,回答道:

        “我们有套票,分几种。

        大套票一百五十文一位,里面包含门票、搓澡,香汤。

        这个香汤单介绍一下,囊括那大池子泡着舒筋活血的药包,还有牙刷牙膏。牙膏里都有细盐,谁用谁知道,特别好。

        然后你洗发的,沐浴身上的,洗完还给你脸上抹面油,身上脚上也抹油。是极,里面也包括拔罐、刮痧、按摩,茶点。

        小套票是连洗带搓,七十文一位,那池子里有药包,剩下别的都没有。

        还有舒适单人四十五文就泡泡。”

        刘老柱面带微笑,胳膊挂条布帕子道:“最后还有个超级富贵套,一人一百七,从里到外还给你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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