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堪比大官的月例
姜羡长睫微垂,尔后笑问:“小不点要来批评姐姐吗?”
姜笙侧首靠着自己姐姐,鼻尖是熟悉的清冽的味道。
她说:“我批评自己。”
批评自己无能为力,什么也帮不上。
姜羡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只道:“爷爷和周院长如果知道你被欺负,哪里舍得批评你,只恨不得自己能过来教训那人了。”
“这次陈伯的事情,你从轻处置,旁人不会记着你的好,只会在下次有这种事情的时候毫不犹豫卖主。”
因为反正也不会得到什么很重的处罚。
姜笙低“嗯”一声。
她只是有点魇着,又很久没有见到爷爷和老师,乍然把梦境当成现实。
此刻缓过神,便没有很纠结了。
姜笙见自己还抱着姐姐,她顿觉不好意思,往床边靠了靠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戌时末。”
“哦。”
姜笙笑吟吟道:“姐姐还要回去吗?”
“别回去了吧。”她拍拍自己身边,“我分你一点位置。”
姜羡说:“一会儿还有事。”
姜笙一沮:“好吧。”
姜羡唇角微勾:“下次吧。”
忽明忽暗的烛光映衬着姜笙带着困意的面容,姜羡起身灭了烛火。
离开里间前,姜羡又听到身后传来姜笙的声音:“姐姐不会下地狱的,就算要往地狱走,我们也一起走。”
姜羡脚步顿了顿。
傻丫头。
她侧身说:“快睡吧,买日不是还要去画铺?”
姜笙语气乖巧:“晚安。”
走出门后,姜羡让泠影打听了一下陈伯一家现在的状况。
泠影早预料到,此刻一一说来:“陈二和陈二家的午时已经被发卖了,现下可能在哪个牙行罢;小孩子没什么事,陈大和王氏虽受了五十板子,身强体壮的情况还好,只陈伯可能比较年纪大体弱了些,听说也是垂危中。”
姜羡沉吟一番:“也就是说只有陈伯情况不好,随时可能落气?”
“我也是打听来的,没去看过。”
姜羡颔首,转身走了。
泠影追出去:“主子想去看看?”
“嗯。”
“我跟您一起去。”
侯府的下人们一般住在后罩房,此刻后罩房有一间还亮着烛光。王氏搂着陈隽思跪在床一边,另一边跪着陈大,病恹躺在床上的是陈伯。
王氏哭哭啼啼:“爹,都怪我,若不是我没看住隽哥儿,您不至于如此,娘也不会没捱过去。”
陈伯想安慰他们,却有气无力,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你们也别跪着,刚挨了五十板子,怎么跪得住?”
“躺着吧。”
“日后隽哥儿身边就只剩了你们,老实做事、本分做人,别记恨谁,这都是我们的错……”
陈伯真是没想到,自己现在还能在这交代后事,李娘子倒当场就毙命了。
他叹口气,一气没提上来,又连声剧烈咳嗽,整个面部胀得青紫。
陈大和王氏一惊:“爹——”
陈大和王氏确实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以下,又是被罚的,连郎中都不敢请。但陈伯这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的模样……还是跪着吧。
陈伯想摆手,却没力气提起来,只能等咳嗽声过了才断断续续说:“夫人是仁慈的,只要你们做事仔细些,也别得罪了人,肯定能把隽哥儿平安带大。”
“隽哥儿……”
陈隽思过去握住自己阿爷的手,抿唇说:“阿爷我在,我日后一定一定会听话的。”
他用力睁着眼睛,希望眼泪能自己流回去。
陈伯面上有些欣慰。
他生的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出息,女儿倒还算聪明,却是个姑娘家……只有隽哥儿,他寄予厚望。
希望自己走后,大儿子别把这个好苗子带歪了。
屋内一片凄切萧索,姜羡就是在这时候来的。
陈伯躺在床上见不到人,只有余光略微看到自己儿子儿媳慌里慌张想行礼,但因为本来就受了伤,这一动就双双倒在了一边,站不起来。
陈隽思用稚嫩的手去扶他们,力气却又太小,搬不动自己爹娘。
陈伯眼睛瞪得很大,想看清楚门口的是谁:“是谁来了?”
陈大和王氏用力爬起来,好不容易以坐的姿势起身,臀部传来的剧痛又立马让他们趴下去,但还是撑着说:“爹,是羡姑娘。”
陈伯嘴巴张了又张,到底没说出话。
姜羡走过去扫了陈伯一眼,然后淡道:“把吴轲文叫来。”
吴轲文是专门给密阁中人看伤的郎中。
泠影讶然:“……是。”
陈伯是亲眼见到白日里泠影等人称姜羡为“主子”的,他在侯府年份虽然不长,却绝对没见过泠影这样的人。
他心知姜羡恐怕不简单,有些不安,却也不敢多嘴问什么。
譬如问——吴轲文是谁?叫他来做什么?
时间在惊惶的等待中流逝,吴轲文被泠影背着从墙边翻过来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小姑奶奶,我年纪大了,你能照顾我这个老人家一下吗?”
泠影说:“拿着一个月三位数的银子,你好意思让我们主子等吗?”
吴轲文想到自己堪比大官的月例……算了,他又觉得自己年轻并且活力十足了。
嗯,再翻几个墙头也没问题。
吴轲文立刻挂上满脸笑容,问姜羡:“您找我什么事?”
泠影白眼:“你自己不会看,床上躺着的不是人?!”
吴轲文一讶。
他可从来没给密阁以外的人看过伤病。
没多问,他打开刚刚泠影顺手提来的小药箱,翻找起自己的宝贝。
陈伯几人终于意识到什么,颤颤巍巍不可思议:“这是……郎中?”
吴轲文乐呵呵:“算是吧,放心好了老人家,我妙手回春,一定药到病除。”
陈大和王氏相视一眼,他们还没听过哪家的郎中这么……自卖自夸?
不过羡姑娘若要害他们,大可不必这么迂回。陈大和王氏便抱着陈隽思在旁惴惴不安地等着。
吴轲文又是看脸色、又是掀眼皮、又是把脉的,一翻折腾完连连摇头,陈家几人的心坠下去。
娘/阿奶才刚走,看来爹/阿爷真的也不行了。
但吴轲文说的是:“就这么点小事情把我从被窝里提起来,啧。”
算了,都是为了钱啊。
------题外话------
突然发现上一章的标题……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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