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直哉君?你又跑出来了?”他听到她问,声音和从前一样温柔。
可她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蹲下来哄他,只是抱着牛皮纸袋站在那里——因为被他拽着衣服,所以才不得不站在那里的,他手一松,她肯定就走了!
用力跺了好几下脚,直哉连蹦带跳:“不准走!不准!你不理我,还躲开我,你在故意躲我!”说着忍不住大哭,漂亮的小脸被泪水沾得一塌糊涂,“爸爸说我,妈妈也说我,我好不容易跑出来,你就这样对我!他们都不肯说你到底怎么了,老是岔开话题,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呜……”
越说越伤心,他抱紧蕾塞大腿,张大嘴哇哇哇直哭:
明明是个普通人,连术士都算不上的猴子,连给甚尔君当侧室都没资格的野女人,结果却这么对他!
他、他难得好心提醒谁,她居然完全不领情!坏女人,大骗子,就会甜言蜜语,一天到晚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结果扭头就走!
“我和甚尔君都没事,所以直哉君不用担心啦。”蕾塞摸摸他头,从纸袋里抓一颗糖果,“谢谢你,直哉君,来吃点甜的吧?”
就拿颗破糖打发他!含泪瞪她一眼接过,被酸味直冲天灵盖炸毛,松开手捂嘴,直哉跳了两下,没忍住开始原地转圈圈:酸!真的好酸!哪里甜了,他都快被酸死了!
蕾塞眨眼:“喜欢吗?是新出的口味哦!”
谁会喜欢啊!立刻停下转圈,把色彩斑斓的糖纸折起来藏进袖笼,鼓脸含着糖果,直哉泪汪汪拽她:“喂,你,怎么没有像叫甚尔君去上学那样,也叫我去上学……干什么你!”捂住突然被捏红的脸,直哉凶巴巴瞪,“小心我告诉家里那群啰嗦的家伙你欺负我,然后你就完了!”
蕾塞拍他脑袋:“蕾塞。直哉君,跟我读,蕾——塞。”
“我爱管你叫什么就叫什——呜!”被捏得眼泪都出来了,直哉没站稳撞她身上,干脆耍赖地又抱她大腿不放,边紧紧抱住边威胁,“不准捏我,疼死了,小心我揍你,把你揍哭!”
把死不撒手的小朋友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在他面前蹲下,蕾塞点他鼻尖:“疼了呀?叫蕾塞,叫就给你吹一下,然后疼疼飞咯~”
幼稚!幼稚死了!在心里大声反驳着,和那双与自己同色的翡翠绿眼眸对视,直哉忍不住脸红,别扭地拧着手小声:“蕾塞。”
温柔吹吹,随后亲了一下小脸上被掐出印子的地方,蕾塞笑:“直哉君,现在还疼吗?”
双眼瞪得溜圆,从从上往下变红,直哉开始结巴:“疼、疼死了!”
蕾塞又亲了他一下:“直哉君,又在撒娇了呀!现在呢?还疼吗?”
直哉脸红透了,往前一扑把脸埋她怀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骗子!拱歪了蕾塞手里的牛皮纸袋,滚来滚去强赖着不愿意离开,直哉嘴里咕噜:大骗子!现在又对他这么好了!
蕾塞薅他黑发:“我要回家啦,直哉君放开我吧?”
直哉拼命摇头,呼吸间满是柠檬糖的酸甜,口齿不清抗议:“不要!你还没给我答案呢,我也没上过学,为什么没有像叫甚尔君离开家去上学那样,也对我说同样的话,是看不起我么!我——我很聪明的!你看不起我家里人,把他们当傻子看,我那几个废物哥哥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绿眸闪过讶异,见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坏脾气小朋友憋着一股气嘟嘟嘟输出,然后更黏她了,伸手赖唧唧要抱,蕾塞噗地笑了,白皙的面庞浮上红晕:“被发现了呀!”
拍拍男孩脑袋,她温柔解释:“甚尔君在禅院没有未来。但直哉君不同。你在家很受宠,有接受正常的教育,没受过恶劣的对待,并不讨厌现在的处境,以后也会有很好的出路,对吧?那就没有必要离开。维持现状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放开我吧?”
但甚尔君不是不愿意跟你走么!家里都要给他安排女人了!
“不准走!”见蕾塞动真格要走,还轻而易举地把他揭了下来,连追两步要抓她,却诡异地扑了个空,差点扑倒,直哉顿时急了,“留下来!没听见吗,我!本少爷叫你留下来!”
“甚尔君也只会叫我留下来呢。”
轻轻叹了口气,蕾塞停下脚步,有点惆怅地回头对直哉笑笑,漂亮的绿眼睛抬起,倒映出不远处少年沉默的影子,“但我是一定要走的。直哉君和甚尔君不同,会在禅院得到很好的对待,所以珍惜吧,珍惜这一切,然后变强,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子汉,那样就能保护你喜欢的人了哦!”
直哉炸:“谁要你对我说教!我——”
蕾塞亲了一下他额头。
“再见啦。”她说。
泪水瞬间决堤,小小的直哉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边发脾气边哭:“不准走!谁准你说再见了!给我留下!喂!蕾塞!蕾塞!”
蕾塞没有停下。
她来得突然,离开也很突然,即便直哉鼓足了劲儿甚至用上了投射咒法去追,她还是三两下轻盈地在他视野里消失了,只留下没追上的小朋友气得拼命跺脚,揉着眼在原地哭得一塌糊涂。
“我就知道!大骗子!最讨厌你了!”
扯着哭腔喊完,对被吓了一跳的路人凶巴巴又喊“看什么看都给我滚远点”,并不知道甚尔一直看着这一切,红肿着眼哭得直打嗝回家,在佣人们面前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直哉闷闷不乐训练:
大骗子,被揭穿了都半点没要讨好自己的样子,还又说好听话!什么“没有必要离开”,根本就是没把他看在眼里,觉得没有骗走的价值!
想起她快到诡异、连投射咒法都没能跟上的速度,直哉扁了扁嘴,有点丧气地低下了头。
在她眼里,能使他成为禅院嫡子的“投射咒法”不如甚尔君的天与咒缚,所以她才会连掩饰都不屑掩饰了——而且、而且是真的要走了才会说那些话吧。
可恶。半点没女人该有的样子。他都发话了她还不乖乖听话留下来!
甚尔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堂弟内心戏这么多,不过连一个小鬼都能想明白的事,他自然也一样不落。
“没有未来……吗。”
在十字路口闪烁的黄灯下一脚踢飞石子,看路对面铁灰色刷了绿漆的垃圾桶咚一声瘪了一小块,既不想回家,也不想如蕾塞所愿去找她,甚尔有些烦躁。
她有问题,这他早就知道了,也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怎么做:
——吃掉她。连皮带骨,让她彻底无法逃离那种。
到嘴的肉自己送上门不吃白不吃,既然已经尝过味,那就绝无再拱手让人的可能,更何况她确实很美味,而他还想要更多。但要他一脚踩进陷阱然后傻乎乎地鸡飞蛋打,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没有时间了。她……
雨又下了起来。
就像他第一次离开禅院走出家门那天那样,厚重的雨幕从天际劈头盖脸落下,把方方正正得没有丝毫人气的市区刷上了一层闷热的灰,但来往的行人对甚尔却再没有当初的诧异,他们早就习惯了他,并主动对他说话:
“你是……那家咖啡店的小哥?”
从被雨水淋透的镜片后艰难地辨认出又高又壮存在感却低得吓人的甚尔,被直面而来的暴风雨呛了一下,路过的上班族顶着公文包劝,“没带伞吗?别在这里站着,车来车往的危险,而且这么淋雨也会生病的!前面有商场,先进去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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