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离婚第三十九天
周晓红去停职留薪的时候，不少人很惊讶。
劝她不要头脑发热。
周晓红没有多解释，默默办好停职留薪，是第一个住进玉泉鸭县城新厂的员工。
沈莉秋的新厂建了两栋宿舍楼，像周晓红这种会计，住两室一厅的宿舍，普工住四人间的普通宿舍。
念念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她如愿考上了百川中学，只等暑假一过，就能荣升为中学生。
沈莉秋让她独自一人回了趟桉城，去外公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算是给她一个锻炼。
小姑娘完成的不错，给沈莉秋打平安电话时，高兴极了，觉得自己完成了伟大的任务。
“我以后就是大人了！”
沈莉秋有些恍然，一眨眼的功夫，女儿要满11岁了。
这几年抽了条，已经有一米五几的个子，脸颊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不少，是个元气满满的少女。
沈莉秋欣慰又哀伤的想，再过几年她长大成人，就会渐渐离开自己，这真是一件令人无可奈何又悲伤的事。
很快，沈莉秋就没工夫悲伤了。
新厂建成，生产线到位，照例是剪裁，有本地的媒体过来拍摄、采访，这次还要上电视来着。
一天下来，沈莉秋脸都笑僵，然而还有不少事情等着她去解决。
新厂就代表着什么都要重新开始，老厂那边沈莉秋询问过个人意愿后，只调了几个想来新厂的员工，基本是生产间的人，倒是可以让他们带带新员工。
可管理人员是个大难题，新厂不能再像老厂那样，一个叶大妈了事，得分门别类的找管理人员。
人事、生产、后勤、采购……
沈莉秋先把基本的部门搞定，让工厂能够正常运转，之后再慢慢完善。
前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总算把新厂的人招齐，选了个黄道吉日，沈莉秋开了个员工大会。
一是混个脸熟，二是要给这些人宣读厂规。
等到生产线真正运转，已经是八月的事了。
沈莉秋将张蕊和刘杰叫来新厂，直接把他们挂到了销售部。
“沈老板，要不我们再招几个销售吧？光是我们两个人，也跑不完厂里的货。”张蕊提议道。
“行，这事交由你们负责。”沈莉秋很满意张蕊，她已经看出来了，张蕊才是两人小队里的主导者，刘杰大多数听她的调派。
沈莉秋打算再看一看张蕊的能力，可以的话，销售部主管就是她了。
……
杨家坳，黄桂花被同村婶子拽住。
“黄桂花，你看电视没，你家杨有斌的那个前妻，上电视了呢！”婶子兴奋的叭叭，“办了个大厂，县长去剪彩来着，好大的场面。”
黄桂花家里没电视，乍听婶子一说，她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有斌的前妻？沈莉秋？”
“是啊，咋了，你们不知道啊。”
知道才怪，都是前妻了，她还会和人家有往来吗？！
婶子拉她进了屋，指着正在回放的电视说：“你自己看。”
黄桂花将视线移到电视屏幕上，果然瞧见一身裙装的沈莉秋笑吟吟站在各种大人物身旁。
“……玉泉鸭董事长沈莉秋女士协同县长及各部门领导视察工厂……”
黄桂花脑瓜子嗡嗡的，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都上了电视，不会有造假的可能性。
她隐约听杨有斌说过沈莉秋停职留薪做生意来着，还以为就是开开小卖部，卖点杂货，谁能想到沈莉秋摇身一变成了公司董事长。
“你们杨有斌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我看沈莉秋年轻的很，乍一看跟二十来岁的姑娘一样，又这么能干，要是没离婚，这会儿你们也跟着过上好日子了吧？”
“关你屁事。”黄桂花呸了她一句，气鼓鼓推门走人。
“嘿，你这人，还听不得实话了？”婶子幸灾乐祸，“生什么气噻。”
她就是故意怄黄桂花呢，两人平日里有点小摩擦，黄桂花总占上风，婶子憋着这口怨气有段时间了，如今瞧见沈莉秋飞黄腾达，立马借题发挥，果然把黄桂花气够呛。
回到家，杨有文牵着牛慢腾腾上坡，黄桂花看他行动迟缓，皱着眉问了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杨有文揉了揉胸口：“嗯，这里疼。”
“那你去休息会。”
杨有文没强撑，回房躺了躺，黄桂花把牛牵回牛棚，去菜地摘了点菜，准备做晚饭。
杨有文忽然爬起来，说想洗个澡。
黄桂花帮他兑好水，提到洗澡间，帮他脱去上衣才回厨房做菜。
做好菜，端上桌，杨母看了看门外，“有文这个澡洗的有点久啊……”
“我去看看。”黄桂花摘下围裙，敲了敲洗澡间的门，喊杨有文的名字，喊了好几声也没听见里面有回应。
她心一抖，急忙推开门，杨有文面朝下倒在地上，无论怎么喊都不见他动弹。
黄桂花用手探了探丈夫的鼻息，已然是冰凉一片，她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杨母听见哭声微微颤颤寻了过来，摸了摸大儿子冰凉的皮肤，老泪纵横。
杨有斌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饭局上，他看了眼电话号码，认出是杨家坳小卖部打来的，他想也不想，直接挂掉。
他今天必须要把人陪高兴了，老板开心了，下次还会来消费。
好不容易送走人，杨有斌才拨了个电话回去。
“杨有斌，你干啥呢，你大嫂打了你好久的电话，一直不接。”
被人劈头盖脸质问，杨有斌有些不高兴，还没等他怼回去，对方说，“你赶紧回吧，你大哥没了。”
“什么？我大哥没了？”杨有斌愣住，“这怎么可能？！”
“未必我还骗你啊。”
对方不客气挂断了电话，杨有斌愣了几秒钟后，打电话找车回杨家坳。
等沈莉秋接到消息，打电话通知念念回县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她们吃过午饭才出发，花时开车，念念和沈莉秋坐在车后座。
沈莉秋摸了摸念念的头发，“你大伯……还是挺疼你的。”
念念沉默不语，大伯对她确实不错，至少她和杨胜科发生矛盾时，大伯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沈莉秋照旧是上了一注人情，把念念送到灵堂后，就打算走人。
“莉秋……”杨母从后方期期艾艾叫住她。
沈莉秋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杨母。
“是有斌对不住你，是我们杨家对不住你。”杨母泪流满面，声音苍老又悲凉。
沈莉秋敛了神色，“阿姨，都过去了，不用说这些。”
杨母扭头望了眼念念：“你把念念带的很好，莉秋，老婆子能不能求你件事？”
沈莉秋脑中警铃大作，估计杨母要说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她露出客气的笑：“阿姨，我能力有限，不是什么事都能帮忙。”
“不为难的，如果以后……有斌走错了路，你能不能，拉一把？”
沈莉秋心里宛如日了狗一样无语。
“阿姨，我和杨有斌离婚是撕破脸皮，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就算以后他走错了路，拉他一把的人也不应该是我，抱歉，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杨母神色逐渐暗淡，她勉强笑了笑：“那就算了。”
夏天天热，丧事办了两天就下葬了。
念念回家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这几天可把她热坏了。
沈莉秋给她倒了杯果汁，刚坐下，手机尖锐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沈莉秋神色凝重，念念问：“妈，怎么了？”
“你奶奶走了。”
“啊？”
沈莉秋揉了揉眉心，难怪那天杨母会叫住她说那些话，是感觉自己寿命不多，交代后事吗？
“明天再送你过去，今天在家好好休息。”
……
杨家接连两场丧事，气氛格外低凝。
黄桂花是最伤心的，短短几天，她失去了丈夫和婆婆，从此这个房子就剩她一个人住了。
杨有斌这几天抽烟抽的特别狠，一天两包不止。
男人双目布满血丝，胡子拉渣，很是狼狈邋遢。
周彩霞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道：“有斌，你别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要是我有钱，他们会死的这么突然吗？！”杨有斌低吼，满是自责。
周彩霞悄悄翻了个白眼，她突然发现杨有斌咋这么爱钻牛角尖？
人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有钱就能扭转乾坤？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眨眼间砸下豆大的雨滴。
正在地坪上收拾东西的人忙冲到屋里，夏天雷阵雨是又大又急，但也只下一阵，不会一直下。
来接念念的沈莉秋被这场大雨困在了杨家老宅，她不想进屋，就在外面走廊站着等雨停。
“妈。”念念走到她身边，今天下葬，小姑娘身上满是尘土和树叶。
沈莉秋帮她简单清理了一下，剩下的回去再弄。
念念忽然抱住她，闷闷的问：“以后……我也要这样送走你吗？”
沈莉秋神情一顿，抱住已经有肩膀高的女儿，温柔的说：“是的，每个人都有这一天。”
“可我不想你变老，更不想你离开我。”
沈莉秋抚了抚女儿的发丝，没有再说话。
这哪是她能做到的事情，得是神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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