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错乱
“我是在冥界吗？”少女问道。
“还没那么快呢。”夏亚说，“起码.还得要几百年了。”
顿了顿，他道，“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们了。”
“母亲。”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的起身看了看四周，接着又看了看夏亚，“我母亲呢？”
“我说了，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们了。”夏亚继续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其余的，似乎是不想多说。
而少女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坐在地上，眼中失去了焦距，宛如失去灵魂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夏亚问道。
少女回过神来，开口道，“叶卡捷琳娜。”
这个名字其实在沙俄并不特殊，十分常见。
常见到什么程度？
在后来，这个国家的人们编的一首名为《喀秋莎》的歌，这个喀秋莎，就是叶卡捷琳娜的爱称，跟小名差不多。
不过，夏亚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
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注视着这少女的那双眼眸，她身上的衣物很脏，脸也满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秽，但这也更加衬着那双蔚蓝眼眸澄彻透亮。
在这狭窄、潮湿且肮胀的巷子中，就宛如在漆黑无比的夜空里，出现了一颗明亮到一眼就能见到的星星一样。
这样的眼睛，他在这百来年的人生中，只见过一次。
不过那时候，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经历了许多的风霜，还没有这般清澈。
东方的地府有着转世的说法，人们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便可入六道轮回。
而在冥府，其实也有类似的转生的说法，不过一般是灵魂自己的选择。
当然，那是只有在极乐境的人才能拥有的权力，那些在长春花之地的人，是没有转生的权力的。
当初摩瑞亚成为死神后，他知晓了一些历史上的名人亦或者是皇帝有很大的概率成为死神，这或许是有一些“气运”类的说法在那里面。
不过，按照塔纳托斯的说法是，这些都是受到命运眷顾之人，他在选择的时候会偏向这些人。
夏亚原本也以为叶卡捷琳娜也会选择成为死神。
不过显然，她选择了进入极乐境，甚至选择了转生.
似乎是夏亚注视着的有些久了，这让这女孩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
“从今往后.”夏亚的话语顿了顿，“你就跟我们在一起生活吧。”
闻声，阿莉西亚缓缓的抬起头，静静凝视着他。
夏亚过去不是没有收养过孩子，比如说亚瑟。
不过，阿莉西亚知道，那是因为亚瑟具有特殊性。
在这一百多年中，他们见到过太多命运悲惨的孩子了，要是每一个他们都带回去收养，别墅很快就会装不下去。
最多，就是在看见的时候给予一些小帮助，比如给一些金钱亦或者是天赋好一些的，夏亚会给予霍格沃茨的通知书。
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夏亚有同情心，但这份同情心并不泛滥。
所以，这孩子也必然有着跟亚瑟一样的特殊性。
“我叫夏亚。”夏亚说，“她叫阿莉西亚。那么，你愿意以后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显然是无法轻易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两个陌生人的手里。
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中世纪那么黑暗，但也不算太好。
有太多孩子被诱拐之后过上悲惨生活的例子了。
更何况就算是二十一世纪，拐卖孩子的人也依旧有不少。
她还是个女孩，从这里拐过两个街道，就有一家妓院，里面有三分之一都是从小就被拐过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母亲要将她的头发剃掉，而且还装扮的跟个小男孩的原因。
但看着夏亚，不知为何，叶卡捷琳娜的内心就是觉得他不是坏人。
一种未知的冲动自心中浮现，耳边，似乎一直环绕着一个人的声音，在不停的说着。
“答应他！答应他！”
她在这种冲动的促使下点了点头。
夏亚笑了笑，对着她伸出了手，“跟我来吧。”
他的手掌很干净，手指修长且骨节清晰，皮肤也很白。
叶卡捷琳娜有些无措，她的手上满是污垢，不知道是粪便还是什么其余的东西，她有些不太敢伸出手。
不过很快，她就被夏亚拉了起来，他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污秽。
“跟我来吧。”
夏亚往前走了几步，阿莉西亚跟了上去。
而叶卡捷琳娜在犹豫了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他们一起走出了小巷，街道上的人纷纷瞩目，好奇的看着她这个小乞丐。
她过去其实也在这个街区中生活，显然，她现在的样子估计没人认识了。
他们穿过了街道，回到了酒馆中。
踩在酒馆的地板上，叶卡捷琳娜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四周，看了看这别有格调的酒馆装修。
“您在这里工作吗？”
“差不多吧。”夏亚说。
“那我把这里弄脏了，这里的老板不会生气吗？”她又问道。
她站在门口，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她的鞋子在前几天的时候就丢了，不知道是被哪个流浪汉偷走的。
她的脚底板踩在那巷子的污水中被染的又黑又脏。
酒馆内的地板又是木头的，而且还很干净，一踩就是一个脚印。
“不会。”夏亚说，“因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说着，他转过头走向了那条走廊。
“跟我来吧，弄脏了之后再拖拖就好了。”
叶卡捷琳娜反应了过来，也跟着走了进去。
她跟在夏亚后面，走过一条走廊进入到了一个很大的客厅内－－至少相比于她过去住的那栋小房子来说是很大的。
虽然大，但却并没有空旷的感觉，相反，叶卡捷琳娜觉得这里很温馨。
暖色调的木质地板，一张并不大，但足以坐下一家子的餐桌。
地上铺着一张短毛的波斯地毯，桌子上、鞋柜上摆放了许多的花朵，像是刚采摘的，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很热爱生活。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挥洒了进来，整个客厅里亮堂堂的，采光非常好。
墙壁上挂了很多的画，叶卡捷琳娜受过的教育并不高，是看不懂画的。
不过不知为何，她几乎是看到这些画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她似乎能从这些画中，看到画者画这些画时的情绪、环境以及心情。
“阿莉西亚。”夏亚说，“你带着这孩子去洗个澡吧，换身衣服。”
“家里好像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穿的衣服。”阿莉西亚说。
夏亚思考了一下，“那就用亚瑟以前的衣服吧，尺寸虽然大一些，但应该可以用。”
阿莉西亚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她看向一侧的壁炉，“卡西法，准备一下热水。”
她在跟谁说话？
叶卡捷琳娜的眼中带上了些许疑惑。
不过很快，她就看见了一侧的火炉中钻出了一团火焰。
这火有一双像是荷包蛋的眼睛，还有一双火焰形成的小手。
她在打量着那团火，而卡西法也在打量着她。
“阿莉西亚，这人是谁？”他开口道，“脏兮兮的。”
他样子自己的鼻子闻了闻，“而且还有一股粪便的味道。”
叶卡捷琳娜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显然有些紧张。
“等洗个澡就干净了。”阿莉西亚说。
她插着腰注视着卡西法说，“卡西法，你这么说别人是很不礼貌的，更何况这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那团火焰似乎很畏惧阿莉西亚，他缩回了木柴堆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有些不太服气的小声嘀咕道。
“我说的是实话嘛……”
“他叫卡西法。”阿莉西亚的声音将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叶卡捷琳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他没有恶意。”她说。
叶卡捷琳娜点了点头，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夏亚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呢？”
“今天晚上十二点过去，就是1915年了，晚上有一个家庭聚会。他去准备了。”
“会有其余人来吗？”她问道。
阿莉西亚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她笑道，“放心，她们都很友善。”
说着，她打开了一侧的浴室的大门。
深色的木质地板的尽头，是一个有复古感但却很干净的浴缸，浴缸旁边就是一扇窗户。
透过那扇窗户，她看见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碧海蓝天，水天一线，和煦的阳光穿透云层挥洒在蔚蓝的大海上，海风轻拂，波光粼粼。
莫斯科是没有海的，所以眼前的一切，令少女的眼中带上了些许失神，那是她这辈子都未曾想过能见到的绝美景色。
“把衣服脱了，然后进去吧。”阿莉西亚指着浴缸说。
叶卡捷琳娜沉默片刻，接着还是忍不住道。
“我记得，我们刚刚应该在莫斯科，而莫斯科是没有海的。
而且……莫斯科才刚刚进入夜晚，还下了雪。
还有……火应该也是不会说话的。”
“这个世界很大，不是吗？”阿莉西亚平静的说，“你今年才七岁，你所见到的一切都会是新奇的。”
“这样吗……”
叶卡捷琳娜虽然年轻，但也是有上过一些学的，她知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进门之后所见到的一切，基本上都属于“不可能”这个范畴。
这让她有一种世界错乱的感觉，甚至几度以为这一切就是自己濒死前做的一个梦。
因为这种陡然间的场景变化真的是太像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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