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坦白
“祝公子和阿姐究竟去了哪里现在还不回来!”
文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团团转。
距离和阿姐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一天一夜,文筠本以为青雀一直跟着阿姐可以放心,结果反倒是她先来找自己说大小姐长久未归,不知与祝公子去了何处。
“青雀姐,你怎么也不靠谱起来了……”小珊听后小声嘟囔。
“也?你这丫头也知道自己从不靠谱,还好意思说我?”
青雀看着比从前长大不少的小丫头片子,感叹这小珊孩子在书院待了几年翅膀越发硬了。
祝英台被文筠转得头晕脑胀,连忙让她停下来好好商量。
“文筠你别急,嫂嫂和我八哥待在一起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我哪能不急!你八哥……我阿姐……哎呀!”文筠语无伦次,脑子里出现的场景都是阿姐遭遇不测痛苦难言的狼狈模样。放在平时文筠绝对不会如此担忧,可就怕就怕在姐妹连心,心头平白无故突然出现的悸痛会预示阿姐现在的处境。
阿姐生得貌美又要强,若是遭人觊觎玷……不会的不会的!
文筠吓得连连摇头。
祝八公子是正人君子,武功又好,他能保护好阿姐的!
“刘公子,”银心远远地喊道,喘着气从门外跑了进来。
“怎么样银心,可是有我阿姐的踪迹了吗?”
文筠抓着银心的肩膀,急切地询问。
“还没有……不过我在山门口遇到了刘家人,所以就把他们带过来了。喏,就是他们。”银心指了指出现在门前的几名高大男子。
家里又来人了?文筠疑惑地看向银心手指方向。
“青柏?!”
站在为首身侧的清俊男子朝文筠行礼,“青柏见过二小,二公子。”
“柏哥……”青雀身形微动,不禁眼中柔情溢出。
“你怎么来了?”文筠却愁得头疼。
“老爷让我来接大,大公子回家。”青柏微顿,低眉问道:“二公子不与大公子在一处么?”
“没有,我也不知道阿……兄去了哪里。”文筠摇摇头,无奈叹气。
“刘家兄长与我家八哥在一起,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祝英台在一旁开口。
“这位是……”
“这是我同窗好友,祝英台。”
八哥?祝英台?青柏像是有所耳闻,问道:“公子可是上虞祝家人?”
得到祝英台肯定回答后,青柏也就知道他口中的八哥就是与大小姐订婚后又被老爷退婚的祝家八公子祝英齐了。
青柏原是跟刘家小少爷刘裕随军行役,近日小少爷归家后却不见自家大姐姐,刘大人也从杭城刚回家不久,见了长女留的书信忧心不已。小少爷得知长姐去了杭城后便特别交代青柏务必要人平安解回家。
当然,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一位在军营与小少年私交甚好的义士也主动请缨来到杭城。
“青柏,这位公子是谁?怎看着如此面生。”文筠早就注意到为首的那位男子,他身形高大魁梧,面如刀削斧刻般刚毅,一看便知是能在沙场上无往不利的勇猛战将。
“小人姓刘本无名讳,混名寄奴,幸而得刘裕公子赏识,在北府军刘将军手下谋个副尉军官。”没等青柏开口,男人抱拳行礼自行介绍。
刘寄奴?好奇怪的名字,小裕怎么认识的这人?
“刘大人多礼了。”文筠回礼道,而后也没作多想转过身又开始忧心她阿姐。
“英台,你看给你带什么来了……”梁山伯欢欢喜喜地来找祝英台,还未进门却见文筠的寝室内竟有如此多人在惊讶噤声。
祝英台把梁山伯拉到她的身旁,小声道:“山伯,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放风筝啊,我看你这几日似乎心情不好,特地给你做了个新的蝴蝶风筝!开不开心?”梁山伯笑着说道,轻轻挥舞手上的精巧风筝,喜滋滋的模样像是在哄小孩。
“山伯……”祝英台对着梁山伯傻乐呵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筠抿唇,焦虑地扶着额头。阿姐她到底跟着祝八哥去哪儿了呢?不知道她好不好,有没有出什么事,还在生自己的气吗……难道是因为真的生气了才不回来的?!那她……该怎么办啊?
“别多想,没事的。”头顶被熟悉温暖的手掌覆盖,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心神便不自觉地安定里下来。
“什么时候过来的?”文筠嘴角微扬,勉强笑了笑,看了眼天色,想到文才兄这个时间应当在房里温书或者练武才对。
“刚刚和梁山伯那个傻子一起来的。”马文才背过手随口一说。
“你呀……”文筠不禁失笑,心情稍稍得以放松。
————
刘大小姐与祝八公子没让众人多等,大约是与青柏等人前后脚回的书院。
青雀和青柏回到山长之前为他们准备的客房等候,一见文筝回来,青雀便急忙扑上去嘘寒问暖,生怕她家大小姐遇到什么意外。
再然后,青雀就把文筝牢牢地护在身后,像个护犊子的母鸡般做出斗争姿态,朝祝英齐质问道:“祝公子你怎能不打一声招呼就把我家小姐带走?!”
“青雀读的书不多,但也知男女有别。身为君子应当克己复礼,祝公子却带我家小姐离开书院,孤男寡女,未有婚约,礼数何在?”
原来青柏已经告知青雀原委,刘建刘大人觉得祝家并不是良配,于是日前登门退了聘书彩礼。既然与祝家的亲事不做数了,那么祝英齐与刘文筝也就完全没有了关系,两个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女能够如此亲密么?应该如此亲密么?
不能够的,不应当的。
文筝的脸色渐渐冷淡下来,一如她的心一般。
青雀不会与自己开玩笑,所以……
“我不知道,父亲已经退了与祝家的婚事?这件事祝公子你可知情?”
看着祝英齐点头,文筝不禁握紧了拳头。深深吸气又吐气,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强忍着,尔后镇定问道:“那你为何从未与我提过半个字?”
客栈前相遇时为何不提?
朝夕相对照顾她时为何不提?
在铺面为她撑腰时为何不提?
非要拉她上书院看望妹妹时为何不提?
带她下山散心时为何不提?
惹她伤心后坦白心迹时为何不提?
祝英齐啊祝英齐,你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如实说明,刘文筝或许会离开,但她也一定能理解。她不是别扭小气的女子,如果你真的喜爱她,就应该告诉她真实的情况后,尊重她的任何决定而不是选择欺骗隐瞒。
应该伤心吗?应该愤怒吗?文筝摸了摸胸口,还好她早已开解完自己。
“筝儿,我——”祝英齐连忙握住文筝的手,眼里闪过显而易见的慌乱。
“你放心,我没有要怨怪你的意思。”
文筝扬起温柔的笑容,却将手掌从祝英齐手里一点点抽出。她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就算是不尽如人意的真相,只要不触及底线,她都能接受良好。
“我只想知道,你说过的话还作数么?”
“当然!我虽然隐瞒了你,但对筝儿你的心意,没有半句假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文筝的直觉向来敏锐准确,凡事只要察觉到端倪,便能从细枝末节处找到映证。但她并不去想太多,毕竟思虑多了就会头疼,也就懒得去猜疑什么。
等到她终于知道祝英齐隐瞒了自己什么,她才看清——原来之前祝英齐在她眼里蹩脚的掩饰、心虚甚至惶恐都是害怕失去她么?
文筝仍然是笑着,道了声,“好。”
……
“文筝既回,祝公子可以留步。”父亲遣了这么多护卫来是铁了心非得将自己接走,文筝也没想多留,回到书院后让青雀立刻收拾了行李就要下山。
她和筠娘告了别,小姑娘哭唧唧地说舍不得她走,结果被自己一句:“让你的文才兄搬回来吧,宿在别处几日想必没能睡好。”给吓了回去。
果然,见色忘亲刘文筠。
“嫂……”祝英台一句嫂嫂欲言又止,她知道了八哥与文筝姐姐的亲事取消有种说不出的遗憾。看着自家八哥眼中的浓到化不开舍不下的情意实际却没有半点动作,祝英台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巴掌。
“八哥,给我争气点!!”
祝英齐被拍得一踉跄,下意识又抬眼看文筝,见她也在看着自己,正用袖口掩唇轻笑。
祝英齐不禁想,她好像从来都是这般端庄自持的模样,让旁人看不穿,想不透。但接触后才发现,她是勇敢,坚韧,聪慧的刘文筝,也是孤独,柔软,脆弱的刘文筝。
是让祝英齐疼惜的刘文筝……
猝不及防的拥抱使文筝吓了一跳,她能感觉到,祝英齐环着自己的手那样紧,牢固到像是谁也拆分不开他俩一样。
但事与愿违。刘寄奴果然是个刚猛的人物,不知使了多少力气,看他好像轻易便把祝英齐从文筝身上扒开,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了句“祝公子自重。”
祝英齐强忍着肩肋上的疼痛感,握过文筝的手轻声道:“筝儿,等我……”
手臂突然被人拉扯,刘寄奴阻拦住祝英齐下一步的动作,祝英齐当然不从,侧身抬腿直冲他面门却又被刘挡了回去。二□□脚相接,互不相让,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情况下,
“住手!”文筝厉声呵斥道,“这里是书院的门面不是练武场,打架斗殴万一出什么事岂不是让山长脸上无光?”
祝英齐胸口生受刘寄奴一拳,震得五脏六腑都有痛感,文筝看在眼里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胸膛之上探查伤口,斜睨一眼旁边那个高大的男子,
“刘副尉,你身为军官,真的很不应该对平头百姓动手。”语气平淡细听之下却有怒意。
文筝把祝英齐交给祝英台照顾,被众护卫簇拥着下山时回过头,最后深深望了一眼祝英齐。
用不高不低但能让他听到声音,坚定道:
“祝英齐,我不会等你。”
刘文筝,不会等任何人。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她不需要谁回头怜悯,她要的是从始至终的一心一意。
千般万般留不住
人弃朱颜花弃树
白云流水空悠悠
你既无意我便休
“山伯,你怎么了?”祝英台听但梁山伯疑惑地咂舌。
“英台,你不觉得,八哥念的诗很耳熟吗?”梁山伯反问道,蹙眉深思。
经年之前,雷雨天里,月老庙下,痴心人问,无意便休?
那个被雨淋湿的新郎,最后,放下了曾经,也放过了自己。
“八哥,你受了伤要去哪里?”祝英台见祝英齐推开扶着他的手,转过身步调缓慢但坚定地走远。
“牵马,去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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