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中秋

直到中秋将近我都没能蹲到顾剑，反而被叮了满手满脸的包，亏得北方蚊子不那么毒，隔夜就没什么影响了。

        想到顾剑可能改了航线，我便寻着由头往小枫宫里钻，永娘都要怀疑我的性取向了，硬是一次都没见到。我也没什么办法，人不配合，这事便急不得，还是慢慢梳理梳理罢。

        我收到了我那便宜爹的来信，信里关怀备至，还随信捎来两大箱香瓜，说是他自己院里种的，让我吃着开心。

        之前我就赵林一事给他交代一二，还特地换了字体书写，只说是练新字贴，省的被就笔迹一事生疑。我翻到信的末篇，字迹与先前迥异，想来是赵瑟瑟的哥哥所写，直言我写的字丑，劝我弃了新书帖哼

        赵家拥兵自重，一个旁支入宫都敢如此豪横，我便想吓唬吓唬赵家，好歹安稳些尽为人臣子的本分，只说李承鄞因此事迁怒了我，觉得赵家蛮横。便宜爹很快处置了赵林，还表示会约束家中言行，绝不让人影响到我。

        瑟瑟爹是个好爹，粗犷耿直的关心让人心里甜丝丝的。我捧着瓜去孝敬李承鄞，两人卡擦卡擦啃甜脆的香瓜。

        我捧着瓜，看李承鄞慢悠悠的吃着。

        窗外的天白茫茫的，一行鸟雀略过，冲进窗沿之外的天空。院里一棵枸橘树结满青绿的果子，阿悟之前剪下不少来，晒干后的橘干闻起来清香，拿来泡水喝酸酸的。我不爱喝这些，但李承鄞喜欢，阿悟便备了很多。

        后日就是中秋了，阿悟早早准备祭月用的果饼。宫里要设宴开席，规矩上没我的份，我也不愿顶着宠妾的仗势站在风口浪尖，自是乖乖缩在殿里吃瓜的好。

        小枫突然来找我，我远远听到殿外传来欢快的声音。

        “赵姐姐！”

        小枫熟练的冲进屋内，我听到阿悟坠在后边遥遥喊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正在里面啊”小枫没听清，她蹦蹦跳跳窜进来，进屋看到李承鄞一下顿住了，她愣愣喊道：“李承鄞？”

        我赶忙转头看李承鄞，李承鄞视线凝滞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起身去迎小枫，小枫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和我咬耳朵：“赵姐姐，李承鄞怎么在这里啊？”

        我悄悄回她：“我请他吃瓜来着，永娘没提醒你吗”

        原来小枫昨日在宫外鸣玉坊睡了一夜，刚起早赶回来，又怕永娘唠叨转而来了我这里。我震惊万分，永娘要是知道小枫去了哪里一定会疯吧。

        李承鄞还在那坐着呢，我朗声笑道：“太子妃殿下来了，正好来吃这香瓜，味道很不错的。”

        于是变成了三人吃瓜，李承鄞都不怎么说话，气氛沉闷。

        小枫手中提着个鼓囊囊的绣袋，我问她是什么，她拉开来，里面放着一套银质小工具，我看了一眼恍然大悟，这里竟是吃蟹的那段剧情。

        小枫看了李承鄞一眼，对我说道：“赵姐姐，永娘说秋宴席上要吃螃蟹，可我都不会用这些东西，你来教教我吧。”

        可巧了，我只会上手啃，顶多做到啃得不那么丑。我如实以告，两人转而看向李承鄞。

        来这里这么久我都没能见到男女主碰面，想来是逃避心理，李承鄞几乎不见小枫，小说描述里他潜藏的记忆会因小枫而悸动，即便跳了忘川忘了一切，仍在见到裴照身边的小雪时眼泪扑簌簌落下来，把自己都惊到了。

        李承鄞都不看小枫，他专注的盯着茶盏，仿佛能盯出朵花来。我无法想象他哭的样子，他稳重的不似个少年，倒像高高在上的帝王。

        “殿下”我张嘴要劝，李承鄞开口了。他似乎笑了笑，但我觉得他心情很不美好，他嗓音喑哑说道：“是我疏忽了。”

        李承鄞起身，一直行到屏风一侧，他半身藏在窗边投射进来的阴影里，声音躲在身后。

        “我会派人来教授，以后缺什么便让永娘来说。”

        屏风旁的人影似乎顿了顿，一转身出去了。

        李承鄞这几句话称的上温柔，我和小枫都惊了，小枫满脸疑惑：“赵姐姐，李承鄞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呀？”

        我摇摇头，自己也没想明白，“或许是良心发现了吧。”

        小枫陡然有些开心，“没想到李承鄞人还挺好的，他之前都不理我，人冷冰冰的，我还以为他讨厌我呢。”她说着眉头一皱，啊呀一声：“我昨天背地里还骂他来着。”

        小枫一脸愧疚，觉得自己冤枉好人了。我安慰她：“李承鄞之前对你那么凶，是他对不起你，你不过骂他一句，且不能够呢。”

        我两聊起李承鄞来。小枫由衷说道："赵姐姐，李承鄞对你真好，"她看着窗外景色，眉目有些惆怅，“在皇后宫里时，李承鄞一直护着你，我看着可羡慕了，我阿爹阿娘，我的哥哥也是这么护着我我的。”

        我摸摸小枫的头：“小枫也有一直陪伴你的阿渡，有关心你爱你的永娘，连太皇太后也喜欢你的。”

        “上京的很多人虽然都是一副九折回肠，没有西凉的洒脱淳朴，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你。”

        当然，除了李承鄞。但何必去想一个李承鄞呢。

        “而且，顾剑不是也喜欢你吗？”我脱口而出。小枫一下捂住了嘴，“赵姐姐，你知道顾剑！”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他长得可帅了，就是脑子不太好。

        我保证不对李承鄞说顾剑的事情。小枫还挺紧张顾剑的，我两说起他诡谲的轻功，我问她：“小枫，你想回家吗？”我想说，只要她想，顾剑立马就能带她离开。

        小枫明白我想说什么，她耷拉着脑袋，像一只的伤心的小猫。

        “赵姐姐，我回不去了，我是为了阿爹阿娘，为了西凉来的，我这辈子都得在这里，哪怕李承鄞不喜欢我。”

        “我不想横在你和李承鄞中间，不想学那些礼仪规矩，不想抄书，但我若走了，天/朝一定会去攻打西凉，我阿爹已经老了，我不能再给他闯祸了”

        我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若我说她心心念念的那个西凉已经不在了，她一定会去找李承鄞拼命。这事死局一般，偏偏两个人背后是国仇家恨，偏偏忘川不是真的忘川。我更没法解释我和李承鄞奇奇怪怪的关系，既决定了小枫早晚要离开东宫，甚至远离上京，与李承鄞自然情谊越少越好。

        李承鄞效率很高的送来位老师，我和小枫乖乖坐着，看女官优雅的拆解螃蟹，一举一动流畅优美，我拿个银剪发愣，没想到一上手就是这种水准，两人都傻了眼，稀里糊涂一通摸索。

        两天匆匆而过，转眼到了中秋。

        中秋夜的月亮浑圆明亮，像阿悟做的胡饼一样。我偷偷揪了一口供桌上的甜饼，丝丝的甜香在面层的缝隙里藏着，还挺好吃的。

        太子与太子妃的仪仗出了东宫，宫里今日便算是放了假，宫女们围坐一起拜月，一群人嬉戏打闹，提着赏赐的糕饼吃酒去了。

        我远远听到外面的声音，熙熙攘攘的热闹，衬的内殿里静悄悄的。阿悟拉我同去拜月，我看着天边遥遥明月，祈祷嫦娥仙子赐我一个帅气的男朋友，一定要比李承鄞温柔体贴，对我真心实意，宽慰宽慰我独处异世的无奈。

        我混到丫鬟堆里玩，照常安利她们玩扑克，都是我自己裁了纸做出来的。

        不过几局我就开始输了，想我研究个叶子牌研究了半日没弄清白，这群女孩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模有样，领悟力恐怖如斯。

        我们玩的热火朝天，输了便在脸上贴条子，没人敢给我贴，于是变成我输了就给在场人发钱，宫女们兴高采烈的选出几个代表，打得我落花流水，荷包里的钱流水般散出去，我结结实实当了回大款，感觉真不错，就是有些许肉痛。

        这个夜晚过的真不错，如果没有李承鄞的话。

        李承鄞喝的酩酊大醉，一群人乌泱泱将人抬进来，又乌泱泱退了出去。我凌乱的看着横在榻上李承鄞，他脸喝的红彤彤的，人不安分的乱动，靴子就要往我刚换的新褥子上踩去。

        我急忙扯住他的脚，使劲将鞋子褪了下来。我觉得荒诞，这情景，多像丈夫深夜应酬归家，妻子殷切照顾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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