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来不易

“——凡间。”

        宁静的夜，一道白光如同流星般划过夜空，照耀在山间林海忽明忽暗。

        密林深处，一处高大土丘上，驻立着一人一兽，目光全都随着白光所过地方向缓缓移动着。

        此等夜晚，在荒郊野外，多有凶兽出没，又怎么会有人在此？其实此人并非人类，他乃是妖族中“狐狸”化形，变成了中年男子模样。男子姓：胡、名：天山（因化形成人，故而改狐为胡姓），很多妖兽又多称呼他为“胡三太爷、狐族老祖”。

        很快，白光消失不见，估计最少落在了百里之外距离。

        胡天山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旁那只火红色狐狸发问道：赤狐你可看出了什么？

        那只狐狸，脑袋左右摇了摇，表示不知。

        胡天山长出了口气，神情低沉，道：赤狐，老祖看出那道白光中蕴含有一道“生魂”，乃是有仙人降世征兆。

        你沿路向族人打听一下，寻找出白光落下的位置，调查一下在附近有没有哪户人家有孩童降生，查到以后不要留活口。

        随着胡天山命令下达完，火红色狐狸身体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魂魄与肉体分离，魂魄离开肉体犹如离弦之箭，朝着白光所落方向追踪而去。

        相公，你最近怎么处处都变的这么谨慎起来了呢？火红色狐狸魂魄刚一离开，土丘山坡下便响起了一道女子悦耳动听地声音。

        胡天山身形一震，慌忙转身看向来人，语气满是责怪，道：九儿，你、你怎么出来了！快与我回去。

        叫九儿女子，手中撑着一把木制黄伞，依旧轻移莲步向着男子走来，女子绝美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不悦：相公，你就让九儿出来透透气吗！整天憋在墓里，我这个活人都快变成僵尸了。

        九儿你、你！胡天山依旧如之前一样慌张，但听女子如此说来，一时竟不忍反驳！

        见相公动容，九儿急忙又补充道：相公，没事的，你看九儿不是打着黄伞呢吗。

        胡天山终于妥协了，无奈苦笑：哈哈！好，那我们就靠在一起，死也死在一块…

        呸，呸，呸！九儿急忙吐了几口口水，去了去晦气，上前挽着胡天山手臂，彼此相依坐在了一块岩石上。

        遥望远处星空，九儿嘴脸始终带着一丝微笑，对身边胡天山轻柔，道：相公，你刚才是对赤狐讲有仙人降世吗？

        胡天山，道：九儿，你还记得你我上一次见到有仙人降世是何时吗？

        九儿想了想，不确定道：这个吗，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在那位仙人降世五十年左右，“茅山派”便在世间兴起了。

        九儿讲到此处，注视着满脸凝重的胡天山：相公，我知道你派赤狐此行的意图是为了以绝后患，但这样做法实属无用，万一得罪了那位降世仙人背后的势力，弄不好还会惹火烧身。

        胡天山似乎早已考虑到这一点，并未反驳，也没回答。

        九儿见相公默不作声，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微笑中又藏有一丝苦楚！话语淡淡道：相公，就你那点道行都能看得出来的事还想瞒我，九儿早已看出相公你寿命不足百年，你这么做是想独自扛下因果，目的是希望我和族人日后不会遇到麻烦。

        胡天山不愿见到妻子伤心，用手指敲打了下妻子鼻尖，嬉笑道：你这个小狐狸精！

        两人笑声消散后，胡天山叉开话题，道：九儿，我打算日后把大半族群都唤回深山来，让它们多加提升自身的修为，你看如何？

        九儿淡然一笑，道：相公，以往族人们依靠着人类，可谓是吃香喝辣，香火供奉不断，一下子让它们都回到深山老林，可谓是重回原始，九儿想相公你这么做绝对免不了被族人一通大大的埋怨。不过，九儿还是感觉相公做得有道理，族群是相公的，九儿也是相公的，相公如若身死，九儿绝不独活。

        ————

        时间将近黎明。

        一处满是茅草屋破旧村庄外，绿油油的玉米地里走了出来一位老者，观老者年龄应该有七十多岁样子，衣衫不整，满身被露水打湿，看样子是没少滑倒。

        与老者凄惨的外表相比，老者情绪上更是糟糕，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谓是哭地撕心裂肺！

        一边哭着，还不忘嘟嘟囔囔道：呜呜…师父啊！师父！天底下就没您这样的师父！我“太乙真人”堂堂一个精神小伙，被您硬生生给我弄成了老头！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不是急着让弟子找媳妇吗？你这是想让我下凡来找个老太太吗？

        呜呜…还有，您老人家不是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行的端坐的正，现在看来您老人家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还拉我下水合伙拐骗人家姑娘，我都为您感到不耻啊…

        呜…“妈呀！”

        太乙真人突然一声惨叫，只感脑袋一阵剧痛，似乎被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到了脑袋，吓得他急忙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慌忙喊叫：师父啊，徒儿错了！徒儿有嘴无心…

        太乙真人也不敢哭了，抱头静静蹲了很久，发觉危机似乎解除，这才四处看了看，站起了身，太乙真人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在地上寻找起来，想要弄清是何物砸到自己。

        找了没一会，太乙真人在稀泥土中抠出来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石头握在手中还有些温热。太乙真人很是好奇用衣服擦了擦石头上的泥巴，开始打量起手中的石头来，石头上有着很多错综复杂的纹路，看了半天太乙真人也没看出来个什么端倪。

        心里不由对着这块石头佩服起来，口中嘀嘀咕咕，道：石头啊，石头，你既然能无声无息砸到我老人家…呸！不对，你能砸到本仙，也算你有着几分道行。

        走吧，和本仙一起去办事去吧。

        村庄中，一处茅草屋内灯光灰暗，一位女子大着肚子，躺在炕上似乎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

        产婆啊！还得多久啊？我媳妇她看样子快不行了。一位健壮憨厚的男人语气带着哭腔，满脸焦急着问。

        你就别问了，还有完没完了！孩子可能是脐带缠脖，我都说多少回了，你还是接着呼唤你媳妇吧，她要是还不醒过来，我看大人小孩全都保不住。产婆急得直跺脚，望着昏迷不醒的产妇，也是无计可施。

        产婆，那你知道脐带缠脖是怎么个方向吗？咱们赶紧把脐带给解开不就行了吗？男人依旧带着哭腔催促道。

        产婆满脸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也顾不上去擦一把，一边观察着产妇气息，偶尔揉一揉产妇的肚子，无奈的回了句：你得让我慢慢试探着来啊！

        诶呀！男人开口决定道：你给我保大的就行了，我求求你了快点吧，我媳妇真的要不行了！

        产婆道：现在不是大小我能说了算，你以为是牛下犊子吗，生孩子这件事生拉硬拽不来，弄不好大的小的都保不住。

        门外前来看望的村民门，听到屋里的议论声，其中一位年纪大些的中年男人对屋内男子安慰道：刘大兄弟，你别急了！你和弟妹这么好的人，上天是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放心吧！

        对、对、对。其余村民也急忙迎合着安慰道。

        时间又过了半个多钟头，东边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屋中女子依旧挺着大肚子昏迷不醒，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及其困难起来。此时屋内男子牵着媳妇的手，满脸的痛不欲生。产婆则是耷拉着头，似乎已经认定这母子二人难逃此劫。

        气氛无比压抑！就连房门外前来看望的好心村民，也默不作声，人人内心都在抱怨，抱怨现实的残酷！

        就在一个个村民唉声叹气时，院外满身泥渍衣衫不整的太乙真人走了进来。

        房门口一位村民见太乙真人走了过来，急忙上前去拦截，驱赶道：滚，滚，要饭去别处要去，这家没空搭理你！

        “要饭？”太乙真人先是一愣，随后又打量了一眼自己，可能是本来就有一肚子气没地方撒，太乙真人并没去解释，而是对拦住自己那人大喊了句：我要饭怎么了？我也没偷，没抢，你丫的朝我喊什么！

        呦呵！被太乙真人呵斥那人顿时来了脾气，开始动手往外推起太乙真人，口中接着骂道：要个饭你都他娘的这么蛮横，快滚！怎么不饿死你。

        嘿嘿！小哥，我错了不行吗，干我们这行，确实不该有这种态度。太乙真人见民风如此彪悍，对方人数又多只能认怂道。

        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满脸赔笑套近乎道：您们这些人都在这干什么呢？是不是这家人有喜事，都在这等着喝喜酒呢？

        太乙真人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村民们给气死，村民中有位老太太还算和气，想着赶紧让太乙真人离开，便实话实说道：这位大哥，你就别添乱了，人家生孩子难产！你就快走吧，一会你再说话，挨揍了我可不拉着。

        呦呵，生孩子大难产，这孩子娘俩命还挺好。

        听太乙真人突然说出这种绝户话，村民们都惊傻了！顿时就有几人火大起来，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暴打太乙真人一顿，之前说话还算和气那位老太太都伸手就要上去开挠。

        太乙真人见状顿急忙又解释道：各位，各位，你等且慢，先听我把话说完，我是说这母子俩能遇见我，命还挺好。

        各位，实不相瞒，我妈娘家祖传接生，专门接生疑难杂症，这么和你们说吧我就是我妈自己接生的，你们快让我进去救人，否则这母子二人性命堪忧。

        呸，你妈会接生关你吊事，你若说你家祖传是要饭的没准我们还信了，我看你这人就是想对付点钱花。村民中一位年长老者对着太乙真人吐了口吐沫，满脸鄙视着道。

        太乙真人见对方不上当，继续忽悠道：这位老哥，我妈当然是把这项绝技传给我了，要不然我说这废话干嘛。

        听太乙真人如此说来，村民还是不信，其中一人再次发问：你妈既然把绝技都教给你了，你怎么还沦落成要饭的了？你这要饭的不是明摆着在胡说八道吗。

        这位小哥，我问问你，你媳妇生孩子你找大老爷们给接生吗？太乙真人对说话青年询问道。

        你这话说的，谁能找大老爷们给自己媳妇接生，这、这不是瞎胡闹吗。

        太乙真人道：小哥，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感觉我有这门绝技还要饭是不是一点都不冤？

        一来二去几句交谈下来，村民们被太乙真人忽悠的有些内心动摇起来，有几人还点头嘀咕道：嗯，要是这么说，还真在冤。

        年长那位老者目光扫视了一圈村民，征求意见道：要不咱就让他进去试试？

        还没等其余村民点头同意，太乙真人趁村民半信半疑之际急忙三步并成一步冲进了茅草屋，生怕村民一时不同意不让自己进去。

        你，要饭的…等村民们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心里只能默认，大不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进门后，太乙真人并未着急，而是在里屋门外向内观察了一眼，太乙真人用“天眼”发觉，孕妇浑身被阴气缠绕，很明显是被什么邪物给附了体，才会导致孕妇一直昏迷不醒。

        心中想着太乙真人便要掐指捏诀…可转念又一想还是把手慢慢地放下了，太乙真人心知肚明自己师兄是被妖兽给盯上了，要是自己现在贸然出手能救得了师兄一时，日后定会后患无穷。

        思绪急转太乙真人想出了一招瞒天过海的办法，不再迟疑，太乙真人两步跑进了屋内，纵身蹦到了炕上，目光望着女子，故意大声嚷嚷道：他娘的，要了一辈子饭！今天凑巧能把这事给它办了，日后就不愁吃不上饭了。

        太乙真人用手指着产妇肚子，整个人像个疯子一样，一声大骂：孙子，你给我出来，与此同时狠狠用脚踩在了孕妇肚子上。

        女子腹中的胎儿突然受到挤压头部竟然漏了出来，太乙真人一把推开正在发愣的产婆，用手扯住孩子的脑袋一拉便把婴儿给拽了出来。

        要说太乙真人这番操作可谓是一气呵成速度之快让人悍然，甚至连产婆和失魂落魄的男子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去！凡体。太乙真人目光注视着手中婴儿眉毛顿时皱起，内心骇然道：师父啊，您老也够狠的了，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您老发这么大的脾气把师兄化成了凡人。太乙真人内心中不由的为自己如今还是仙人感到无比的知足。

        不好了！产婆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声惨叫：杀人了，大人孩子都死了…

        守在妻子身边的男人原本就接近崩溃，此时竟两眼一翻急火攻心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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