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厚厚的云雾上,扯散了一时的阴霾。
温酒哭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缓和了下去,然而在飞机刺破云层,冲上云霄的刹那,她没忍住,再次哭了出来。
楚翊揽着她的肩膀,拍着她安慰:“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瞎了。两个小时后就能到云城,聂首长已经安排了人在那边等我们,一到机场,就会有人接我们去看他。”
“我、我也不想哭,可我就是难过。楚翊,你是知道的,当年我爸妈他们出事……”
“我知道,我都知道。”楚翊揽着她的肩,“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要向前看。”
“楚翊,我突然害怕,不敢去见他,我怕看到的是……”
“我知道,知道,假如……”楚翊抹了下头,鼓起勇气开口,“我是说假如,假如是你要死了,我也会哭断肠。”
“滚一边去,大过年的,你咒我呢!”
温酒被他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睡一觉吧,睡醒就到云城了。”
“嗯。”温酒仰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休息。
然而一闭眼,全是华寻的身影。
八年前的他,八年后的他。
穿着白衬衫的他,手拿教科书读英语课文的他,低头挽袖子得他,面向黑板写字的他,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的他。
在体育课上,轻轻弹跳起来,接她羽毛球的他。
晨跑时,跑在她身旁时不时故意碰她几下的他。
“温酒,放学后到办公室来一下。”
“温酒,帮我抱下作业本。”
“温酒,给我拿下外套。”
“温酒,给我拿下水杯。”
“温酒,去把头发拉直吧,直发女孩好看。”
“经.期不要吃冷的对身体不好,少吃点冰淇淋对身体不好,少吃辣条对身体不好,少吃泡椒鸡爪……”
时光兜转,晃眼八年。
他一身凛然,从风雪中走来。
“温酒,我爱你。”他挟裹着一身风霜,强势又迅猛地再次挤入她心底。
是呀,他是爱她的,或许,一直都爱着她。
八年前,他对她,就跟对别的女生不同,原来,那就是他喜欢她的方式么?
当年他离开,她不是没怨过,只是想得通。那时候,她不知道他也喜欢她,所以他离开,她能理解。
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向你表白,还闹得众人皆知,谁都受不了。
可如果八年前,他也是喜欢她的,那为什么又悄悄走了呢?
她想当着他的面问清楚,一分一秒也等不了。
她怕,怕这个问题会成为一个没有答案的秘密。
前一刻还想迫不及待见到华寻,然而飞机落地的瞬间,温酒却浑身僵硬,身体像是定在了椅子上似的。
“走呀。”楚翊轻轻推了她一下,“我们已经到云城了,你还傻坐着干嘛?”
“我、我怕,我不敢见他。”她怕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有什么好怕的,你没听过么,祸.害遗千年。像华寻那种虚伪龌.龊的男人,哪有能那么容易就死,一定会活很长,指不定比我都活得久。你看他给我们代课时,我要没记错,那年他也才二十二,那叫一个装,装深沉,装儒雅,装温和,每天装得像他妈个老头似的,不抽烟不喝酒,整天枸杞泡水、菊花泡茶。”
“你们班跟我们班,两个班的男生都被他折腾遍了。然而在女生面前,却是另一副面孔,温柔似春风,尤其对你,他看你的眼神哪里是老师看学生的眼神。”
温酒被他三言两语一说,心情确实好了很多。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华寻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他对每个学生都很好,对我也没什么不同。不,他对我更严厉一些,还没有对别的女生温柔呢。”
“他对你是很严厉,那是因为你在他心里不一样。他对别的女生温柔,但他不会去摸别的女生头,不会跟别的女生一起打羽毛球,不会给别的女生买饮料,不会给别的女生打饭,不会对着别的女生色.咪.咪的笑,更不会因为别的女生和男生疯闹,就故意用篮球砸那个男生!”说到砸字,他咬了咬牙。
温酒脚步一顿:“怎么,你被他砸过?”
“废话!不光是我,顾南泽,你们班班长罗彬。但凡跟你走得很近,和你勾肩搭背的男生,都被他用篮球砸过。我们几个还想过合起伙来整他,但结果……”他摸了摸鼻子,神情不自然地咳了声,“结果,反倒被他整了。”
“顾南泽那二货,自以为学过几天跆拳道,就想……”
“想怎么样?”温酒急切地追问。
“顾南泽想打他一顿出气。”
温酒倒抽一口冷气。
“那天放学,顾南泽把华寻叫到天台上,说是跟他公平的打一场,结果却被他一顿暴打,后来我跟罗彬一起上都没打得赢他。”
“事后我们才知道,那虚伪男儒雅温和的一面完全是装的,他打完我们抽了根烟,那家伙抽烟的熟练程度一点不输我跟顾二狗。连他妈回笼烟都抽出来了……”
“后来从一个学长口中得知,华寻那家伙深藏不露,心思沉得很。他十四岁就开始抽烟了,从小打架就没输过,十二岁时把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打得住了院。据说,当年他在一中打高中生的事,轰动了整个一中。他原本是一中的,因为打架,才转校来的八中。”
“他十三岁辍.学一年,高一都没读,十四岁直接转来八中读高二。辍.学、抽烟、喝酒、打架……谈没谈恋爱不知道,总之学生时代你我做的那些叛逆事,他一样没少,可以说是过之而无不及。”
温酒听得眼睛都瞪圆了,甚至短暂的忘了难过。
“那你、你当年怎么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楚翊翻了个白眼:“我傻呀,你当年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我要再说些他的光辉事迹,岂不是让你更加沉迷!说不定就不只是表白那么简单了,你怕是要直接献.身。”
温酒想了想,摇摇头:“不会的,我要知道他以前也抽烟喝酒打架,我就不会喜欢他了。当年我喜欢他,喜欢的正是他的儒雅、温和,喜欢他干净阳光的气质。”
楚翊:“!!!”他怎么有种错过了一个亿的心痛感!
“走吧,我想早点见到他。”
*
两人坐上军用车赶去医院,越接近目的地,温酒的心越跳得快,紧张得手心都出汗。
下车后,聂枫在军.区医院门口接他们,见到温酒后,他眼睛一亮,快速迎了上来。
“你就是温酒吧。”问完后,又看了眼楚翊,眉梢微微一抖,“这位是……”
“是,我是温酒,他是我高中同学,叫楚翊,也是一名军人。请问你是……”
“我是聂枫,你叫我聂枫就好。”聂枫又看向楚翊,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不错,精神!”
楚翊致了个军礼:“谢谢首长。”
温酒不敢皮,只是微微弯了下身,礼貌又恭敬地开口:“聂首长好。”
“别首长不首长的了,你要不好意思叫名字,叫我一声枫哥就行。”
“好的,枫哥,华寻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好转吗?”
聂枫摇头叹息:“唉,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要不然,我们也不会特地打电话让你来了。”
温酒眼睛一红,眼看着又要哭,楚翊赶紧制止她:“你看你,都哭一路了又要哭。你忘记我跟你说的了,华……”看了眼聂枫,他急忙改口,“华老师他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是呀,丫头你先别急着哭。我们叫你来,也是希望你能带来奇迹。华寻是华警.官唯一的儿子,华警.官为国捐.躯,我们也不希望他唯一的儿子……总之,辛苦你了。”
几人进入到医院后,温酒脑袋一片空白,甚至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像个木偶般一动不动地站着,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ICU的门,眼睛红红的,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流不流。
不一会儿,来了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扫了眼温酒他们,平静地开口:“谁进去?”
“我,我进去。”温酒擦擦眼泪,立马站出来。
“好,跟我过来穿隔离衣,半个小时的探望时间。”
温酒穿上隔离衣,被带进了ICU病房。
进去后,跟着医生来到华寻的病床前,一看到他被包得像粽子一样。温酒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着扑到他床前,想去摸摸他,手伸到一半,又赶紧缩了回来。
医生叮嘱完注意事项后便走了出去,病房里就剩她跟华寻。
温酒看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哭,明明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哭得都快流不出眼泪来了,但此时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华寻,眼泪再次决堤般汹涌而出。
直到哭得喉咙都痛了,她才抽噎着开口:“华寻,我来了。”她吸着鼻子,抽涕了几下,“聂首长他们把我叫过来,说是你昏迷不醒,让我进来看看你,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他们以为我在你身边说说话你就能醒来。”
“要真是因为我多说几句话,你就能醒来,那我就多说几句吧。”她拉住他的右手,低下头亲了亲,亲得他手上鼻涕眼泪一把,“你不是不想听我叫你老师吗?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吧,你好了后,我就再也不叫你华老师了,以后都叫你华寻怎么样?”
“你要再不醒来,我就继续叫你华老师了。华老师,华老师,华老师。华老师,你再不好起来,我就跟楚翊在一起了。”
温酒还在流着泪唠叨,并没注意到,华寻左手的食指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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