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师绛真目光轻扫,见纸上写的什么金风玉露、鱼戏莲叶、春潮带雨……他神情逐渐怪异,随即像通了窍,耳尖骤然漫上薄红。
“啪!”
他翻手将话本子扣在桌面,意识到徒弟容易被这个教坏,师绛真眉头皱起,语气稍重,“以后不许再看!”
“不看不看。”反正也没什么用。
陶陶顺从的连连点头答应,心里依然琢磨着再找红榆。
师绛真严肃将话本子收起,面色并不好,恰在此时邱玉机来访清静峰,人未至,先闻听一声朗阔的“师弟!”
陶陶便知是香香的老头来了,不由又想到老头的徒弟箫鹤,她觑着师尊脸色,借此机会识趣儿开溜。
邱玉机迈进溶雪斋时,只来得及看到陶陶唰一下溜走的背影,还有面色不妙站在桌旁的师绛真,不由奇道:
“师弟修清静道,最讲究心如止水,我观你平日一派沉稳淡然,为何今日倒好像失了清静心?”
邱玉机凑上去挤挤眼睛,捋着胡子悄悄话道:“毕竟是饕餮,难管教些,哪怕真气得你道心不稳,师弟也不可放弃啊!”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复杂,师绛真目光浮在虚空,随即莫名移到那几只被禁锢的草兔子身上。
他微微出神,片刻又如同往常般声音清稳,“师兄说的是。”
邱玉机笑眯眯点头,见师绛真面色恢复,也不再打岔,说起正事,“我来此有二,其一是距罗天大会还有三月,咱们昆仑弟子也该入秘境试炼一番。”
“其二是我派箫鹤去探寻新秘境,他却在外察觉到魔族气息。”
邱玉机说到此处,神色一正,“要知自五百年前魔乱被师尊平定后,修仙域已许久未有魔族现身了。”
想到五百年前的魔乱,以及自己羽化的师尊太虚真君,邱玉机叹息道:
“当年那场魔乱让数百金丹修士殒命,那时你还未入昆仑,师尊带着我一路探查,深入险境捣毁魔窝,却也伤了自身根基……”
师绛真闻言,亦生出微叹。
五百年前他不过是个凡世小童,生在凡域没落世家,又逢天下战乱四起,亲人相继离逝。
他在颠沛流离中奄奄一息,被太虚真君救下,收做弟子,带回昆仑悉心教导。
那时魔乱虽平,师尊却已根基受损,无望飞升,整日念念叨叨看着他修炼。
而师绛真,作为万年难遇的天生圣体,没有辜负太虚真君期望,一路毫无瓶颈的登顶巅峰,距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这一步便是他的心、他的清静道。
可惜他迟迟不能得真道,一直到师尊羽化前,也未能让他见证得意弟子飞升。
师绛真思及此,不由生出些愧意,只觉愧对先师恩慈,他道:
“当年我未入门,未来得及为天下苍生,与师兄师尊一起除魔,如今魔迹又生,若有哪处需要,我定义不容辞。”
邱玉机此番正是抱着要师弟帮忙的目的,他拍拍师绛真的肩,“我本不想找你,知你修清静道,为此扰心会耽误修行。”
“但事关苍生,尤其先祖师警示饕餮会入魔,此刻出现魔迹,我怀疑或与饕餮有关,交予别人查不方便,我亦不放心,是以才来劳烦师弟。”
邱玉机心知,师绛真的清静道需保持澄心正念、湛然常寂,最终要达到空寂无为,视万物如一的境界。
当今无情道便是清静道的变种,区别是无情与杀相关,清静却讲究心如止水,对万物无喜恶、不干涉,顺其自然,淡而看之。
二者亦有相同,便是修到最后,皆是无心无情之态。
邱玉机心知师弟因幼时经历,见识过众生悲苦,怜爱世人,始终无法做到将人与草木平等相待,淡然旁观。
他借师弟对人的善爱之心,驱使他掺和进来帮忙,让他劳心分神,虽是为苍生着想,却也是在阻他的道。
邱玉机暗暗叹息,也不知师尊为何,非要叫师弟死持清静道。
若修个红尘道,说不定早飞升了!
何苦这般又要劳心、又要清静。
且不说邱玉机内心如何,师绛真倒是没想这许多。
他听到陶陶,只觉袖中小臂生出刺痛,恍惚间意识到,千机神种似乎已发芽了。
他凤眸微垂,出了个小小的神儿,随即应承下来,“魔迹地点在何处?”
邱玉机料到师绛真不会不管,师弟心性就是这般纯善,他赶紧道:“正是在箫鹤发现的那处新秘境!”
“罗天大会前,我打算将那处秘境做弟子们的试炼场,还请师弟在调查魔迹时,顺道将险危清扫一番。”
师绛真点点头,清扫倒不是什么大事,他对魔迹关注更多。
只是神府内伏羲盘除了指引他找到陶陶外,余下在陶陶苏醒的前后,都不曾受过他一丝催动。
他不能由神器预知魔迹是否与陶陶相关,此番,的确要好好查一查。
次日一早,昆仑客居。
红榆因等待罗天大会,这几日一直住在昆仑,她晨起在院中舞鞭,迎来一位意外之客。
是陶陶。
此刻天光清透,远处晨风穿林抵来,吹得人衣袖舒卷,明畅活泼。
与之相反的,陶陶一脸郑重跨进客居院落,她这次只身一人,没带长命,与红榆甫一照面便说:
“我有事问你。”
红榆被陶陶表情吓一跳,暗自思索自己好像没做错事,她小心翼翼,“是……何事?”
陶陶当即认真描述一番情况,因顾及师尊所说的礼仪教条,还特将身份隐去,只含糊说完后,问道:
“为何我照着书册那样做,还是不得人喜欢?你可还有别的书?”
红榆:?
她惊讶睁大眼,且不说陶陶想法呃,新异。
只说昆仑竟还有这般魅力大的人物,能得道君首徒如此费心追求,对方还无动于衷……
红榆狠狠羡慕了,当下有些义愤填膺道:“这人也忒不识抬举!”
面对陶陶一脸苦恼,红榆忽略她方才求教,苦口婆心开导,“像姐姐这般人物,合该左拥右抱才对,怎能为一人困心伤神?”
陶陶一愣,左拥右抱?
可她想吸的人香气由高到底,都排到不知哪去了,只左右两个怎么够?
想到此处,陶陶思绪也被带偏,她一脸为难,不赞同道:“两个太少了,不够用。”
她想着一天吸一人,每月轮换一次口味的话,至少也要……
“三十个差不多吧。”
陶陶掰着指头数,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
这下轮到红榆愣住。
她尚张着嘴,余下劝慰话却全卡在嗓子眼儿里,一时噎得慌。
所以陶陶并非为一个男人苦恼,而是为一堆男人苦恼?
“这……”红榆心情复杂,天才果然勇猛非凡,方才竟是她心思狭隘了!
整理一番心态后,红榆关心道:“人太多也会累,姐姐虽…神勇无匹,也莫要忘记适当休息才是。”
累?陶陶一脸正直,“我不累。”
若每天都有人让她随便吸,她做梦都要笑醒,哪里会累?
“再说,”陶陶义正言辞,“年轻人受些累怎么了?”
语罢,她扯回话儿催促道:“你若还有书册,赶紧拿出来便是。”
……
红榆忍不住擦擦汗。
她顺从道:“话本子倒是没了,不过姐姐既然有此雅好……”
红榆眼珠转了转,嘿嘿一笑,“那小妹便带你去个受累的好去处~”
陶陶:?
昆仑之下,向东千里有个抱朴城。
城内来往修士众多,鱼龙混杂,如今因罗天大会快要到来,街上人潮比往常更熙攘。
城中最大的鼎楼,正迎来两位女客。
其中一位穿着昆仑弟子服,瞧衣衫袖纹,还是位亲传弟子,引得来往修士频频侧目。
且不说昆仑规矩最严,便是稍有头脸的名门正派,都不许弟子们这般大模大样逛鼎楼。
此番难道是楼中有什么猫腻,引得某位亲传弟子前去调查?
路过修士心中纷纷有了这么个疑问,下一刻只见鼎楼掌事迎出来,见到女修衣着先是一愣,“二位这是?”
这女修自然就是陶陶。
陶陶在路上听红榆描述此处,说里面都是炉鼎,未等红榆开口,便抢先清声道:“我们来找炉鼎!”
红榆:……
说的太露骨了啊大佬!
悄悄关注此处的修士们听到这话,皆一脸震惊,随即暗自摇头,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连昆仑这般大派,竟也有如此心思不正的弟子,光天化日之下,光明正大找炉鼎双修,实在叫人不忍直视!
不远处,孙珂也是同样震惊。
他今日来抱朴城,本是想着讨好陶师姐,偷偷换常服下山来买话本子。
可他看见了什么?
是他眼花了,还是耳朵幻听了?
陶师姐不是有怪癖,见人心思不正便要发狂吗??她不是个正直严苛的人吗?
孙珂内心一连串疑问,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咽咽唾沫,“陶,陶师姐,红榆道友,好巧。”
他小心问:“师姐来这做什么?”
陶陶模糊知道与吸人有关,但不明具体,她犹豫一下,结合答道:“来找炉鼎受累。”
孙珂:?
红榆在旁尴尬的打哈哈,努力找补,“喝茶,我们来喝茶的。”
“孙道友快去忙吧!”
孙珂见红榆这般欲盖弥彰,只觉心目中陶师姐的神坛形象,隐隐碎出裂纹。
他不信,他像个被欺骗的良家少男,坚强中含着一丝脆弱道:
“带着我,我也爱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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