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祸水东引
张婷推开紫鹃恶狠狠地道：“她现在在哪里？”紫鹃一愣，只听见张婷继而道：“那个冯美如，现在在何处？”
紫鹃心下大喜，知道她这是要去找冯美如的麻烦，当下指出：“冯姨娘现下正在书房里伺候笔墨。”张婷睨了她一眼，道：“行了，你退下吧，夜宵由我来送。”紫鹃恭敬地应了，拎起食盒退到一旁，等张婷走远了方才冷笑一声，施施然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张婷一径来到书房门前，此刻房内灯火通明，她站在窗外细听了一会，里头隐约传出些微弱的翻书声，却不曾听见有人谈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妒火换上一脸笑容，走到门边敲了敲门。
过了一阵，门开了，一名身形高挑的女子站在门口。张婷仰头看去，只见那名女子眉眼清秀，隐有几分英气，心下恍然大悟——原来大表哥喜欢这样的女子吗？张婷这样想着，站在她面前的冯君彦朝她行了礼，道：“是表小姐吗？请进。”说罢让出道来。
张婷吃了一惊，这个女子好生伶俐，居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她一挑眉毛，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也不等冯君彦回答，当下不客气地提着食盒大喇喇地走了进去，一眼见李元熙从座位上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表妹你怎么来了？”李元熙吃惊地道，请张婷落座。张婷睨了跟进房中的冯君彦一眼，妒意翻涌，阴阳怪气地道：“大表哥，我想着你今夜可能要熬夜核对账本，来给你送夜宵的。不过大表哥这里有佳人伺候，显然是表妹我多管闲事了。……这位是大表哥新纳的妾室么？要不是我刚才在门外撞见紫鹃她给我说起这件事，刚才姐姐来开门时，我就差点以为是哪位狐仙姐姐来勾引年轻书生了呢。”
李元熙笑道：“多谢表妹关心，特意来送夜宵，元熙实在受之有愧。”李元熙见张婷将注意力放到了冯君彦身上，不由得大大地松了口气。她早料到张婷会找尽借口过来晞园见她，最有可能就是趁夜送吃食过来。假如让她得知自己纳妾，并且和妾氏独处一室，必定会打翻了醋埕，将注意力转移至冯君彦处，那自己就会少受点罪了。想到这里，李元熙就觉得空前的愉悦。于是望着冯君彦，旁若无人地一脸柔情缱倦，道：“不过她哪里是什么狐仙呢，表妹是志怪小说看多了吧？”
张婷眉毛直跳，再看那妾，与李元熙远远相望，公然调情，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张婷怒火攻心，用力将食盒搁在茶几上。声音轰然响亮，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禁暗暗后悔不该这般冲动。刚想向李元熙道歉，却听见她道：“表妹，是不是大表哥说错话了，惹你生气了？”
张婷忙摆手：“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不过是拿着太累了，一时失手、食盒掉到桌上罢了。吓着了大表哥和冯姐姐，实在对不住。”
“用不着道歉，你专程给我们送夜宵过来，我们还没多谢你呢。如儿，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呢，把吃食拿出来吧，对了，也叫清志到厨房去催一催紫鹃，怎么拿些东西要这么久。”李元熙微笑着又对张婷道：“刚才我吩咐了紫鹃去准备些夜宵呢。让她把那些食物拿过来，咱们这么多人，不够用的。”
张婷听她的意思似乎是要让她跟那妾一起用餐，心底微有不悦，但又不好违拗了她的意思，只好笑着应了。心想那个紫鹃如今不在厨房，你找也找不着。
冯君彦把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都是些精致的小食糕点，看卖相十分讨喜。张婷故作娇憨地道：“时间不够，只做了这么一些，大表哥将就着用吧，不过吃完也要给婷儿一些意见哦，这样婷儿才回去好好改进嘛。”
张婷对她身旁两名丫鬟的厨艺甚有自信，想当年正正因为她们的厨艺出众才留了她们在身旁伺候的。娘亲曾经对她说过，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必须要掌握他的喜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李元熙掌拿着宝月楼这么多年，对食之一道，当然比别人更执着了。
李元熙举箸笑道：“哦？表妹亲自下厨吗？那我可要认真试试味道如何了。”她夹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细慢咀嚼过后点头称赞道：“表妹果然好厨艺。”
张婷一脸欣喜，道：“是吗？你喜欢就好，我以后多多做给你吃。”
李元熙愣了一下，下意识忘了站立一旁不语的冯君彦一眼，冯君彦正低头看着她，二人视线交织，冯君彦心下冷哼一声，只听得李元熙叹了口气，道：“这，这不太好吧。表妹，你一番好意表哥心领了，但你我毕竟男女有别，终究难逃悠悠众口……今日若不是有如儿在场，如此深夜造访我也不敢贸然请你进屋的。这是我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虽听着迂腐，但也是正理，万望表妹不要生气，下回切忌不要如此鲁莽行事了……”
张婷就知道这么多年，李元熙定然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见她将事情挑明，话中也明明白白地拒绝了自己，心想他对那妾氏那般的好，眼里已经没了自己，泪便凝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李元熙见她不语，又加了把火道：“婷儿，你这又是何苦呢？”
张婷从未听过李元熙叫过她闺名，这么一声叫唤，让她觉得李元熙并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有什么苦衷，不禁重燃希望，道：“大表哥，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一直对你——”
李元熙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对冯君彦道：“如儿，你先外去，我这有些话要跟表妹说。”
冯君彦应了一声，乖巧地退了出门。这时李元熙对着张婷长叹一声道：“表妹，你的心意我又何尝不知？但我不过是区区庶子，以你张家嫡女身份，能配得上你的只有我那弟弟。父母亲的心思，聪明如你，难道会不知道吗？况且我已有姬妾，不愿再耽误了你。”她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殊不知她只为了祸水东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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