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迷茫的典子
大雨冲刷下的神塚山，终于滑坡了。
原来几近10分钟路程的泥土便道，此时已经被雨水泡的软烂，别说走车，现在走人都够呛。
陈冲只得放弃近道，走地图上硬化过的大路。
雨刷器咯吱咯吱的左右摇摆，雨丝打的车顶噼啪作响，就仿佛一手催眠曲，使人有了几丝困意。
千草贵子靠在车窗上睡觉，她怀着抱着武士刀，虽然已经浑身湿透，但这个天气她并吧感觉冷。
当然也幸亏路况不错，不然她得被磕一头包。
千草贵子可以睡着，中川典子却不行。
她盯着副驾的沈怒，数次张口却又不知为何忍住，此时他正抱着霰弹枪，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的典子，轻轻碰了碰沈怒的肩膀：“其实三村信史的叔叔，是反BR派，一直在设法推翻现在的政府。”
沈怒和陈冲并没有回答的兴趣，一个照旧低声哼着歌曲，一个依然闭着眼睛，在脑海中模拟着下一步行动。
她继续道：“你们两个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帮助三村呢？一起反抗当局的压迫，一起推翻残暴的贵族。”
沈怒只是用汉语淡淡回了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翻译成日语，就是“不能和傻哔一起共事”的意思。
典子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什，什么意思？”
陈冲看不下去了，问道：“你们每年有多少个初中生毕业？”
“大、大概80万人吧！为什么这么问？”
中川典子想了想，回答道：“好像近几年都是80万左右，还有一些辍学的，没算在里面。”
“那今年也不是BR法实施的第一年吧？作为一项残酷而不公正法条的主要执行对象，你们竟然根本没有听过？
每年都有人因此而死，你们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漠视他人被杀害？
哦，对了！每年有80多万学生毕业，一个班级被抽中作为BR执行对象的几率只有二万分之一，感觉被抽中的几率很低，心存侥幸毫不在意是吗？”
陈冲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中川典子哑口无言，典子想了半天才说道：“不是，中村说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建立了反抗武装，以复仇之名，他们可是在非常努力的和大人们战斗着呢！”
“嘁——”
陈冲不屑的笑了笑，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讽：“那你们还很棒棒哦——刺杀，爆炸，制造混乱，在城市中摧毁大型建筑，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向所有的成年人复仇？即使杀死了一些成年人，请问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
中川典子抢白：“是他让我们自相残杀，是他们漠视我们的生命，是他们让经济崩溃，让社会堕落——这难道不应该接受惩罚吗？都是他们——”
“如果你觉得他们是错的，那请证明自己是对的。”
陈冲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职责，一点儿也不留情面，丝毫看不见舔狗的模样。
中川典子沉默了，她思考了一下，面色为难：“可是我们还是孩子，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处于劣势，什么都不会......”
“呵呵呵。”
陈冲想到了沈怒在这几天空闲的时候，给他陆陆续续讲的剧情，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阴阳怪气道：“你们当然什么都不会，你们连传授知识的人都不尊重，甚至连知识本身都不尊敬，你们能会什么？”
他摇下玻璃啐了一口，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在后视镜中瞥到微微皱眉的千草贵子，他又将玻璃摇了起来。
瞥了一眼满脸不服气，又有几分憋闷的典子，陈冲随口道：
“说实话我对你们失望的，你们既不主动反抗，也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直到遭遇困难才想到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去报复。可惜，你们这种破坏行为，对解决问题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沈怒微微张开眼睛，看向远处雨中的学校：“只有一个科学而合理的制度，才能打倒腐朽的制度。个人再激烈的反抗，都只是徒劳的。”
中川典子眼神迷茫，带着一丝不解与深深的自我怀疑，喃喃道：“推翻旧秩序......历史书上的词语......我们，就凭我们，真的可以吗......”
陈冲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每一个生命来到世间，都注定改变世界，这是你的宿命，你别无选择。”
“当你呼吸这个世界第一口空气的时候，你就必须做出选择——要么把世界变得好一点，要么把世界变得坏一点。”
“个人的力量确实非常微小，但是这不是你放弃的理由。当你走进社会，如果为了生存或是为了什么龌龊的理由，就变成了一个自己曾经恶心，厌恶的那些成年人中的一员，那你曾经厌恶的世界，就更壮大了一些。”
“如果你一生光明磊落，善良正直，没做任何龌龊的事情，也没有做任何对别人造成伤害的事情。哪怕你一辈子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把父母、爱人、孩子和身边的这些人照顾好了。
你没有成名、没有赚很多钱，没有在体制中有很高的职位，但一生光明磊落，就这么倔强的活到了八十岁，死的时候还拼命挺直伛偻的脊梁，不肯向你讨厌的东西屈服。”
陈冲顿了顿，看着典子慢慢问道：“那你这一生，有没有改变世界呢？”
中川典子听着陈冲的长篇大论，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也算改变世界吗？
在她的世界观里，一个人没有名气，不是财阀，也没有成为政界巨头，这样的人怎么会改变了世界呢？
武士老爷才能讨伐首级，足轻也配在战斗中留下自己的姓名？
足轻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看着迷茫的少女，陈冲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声音有些低沉，和一向笑嘻嘻的模样大相径庭。
“或许你不信，其实你还是改变了这个世界。因为你的坚持，这个扭曲的世界已经变得美好一点点了。因为你的坚持，你讨厌的世界没有壮大再壮大一点点，世界上少了一个令人恶心的人......”
陈冲慢慢降低车速，将车子开进了学校的大门中。
之前小卡车爆炸，造成的损坏依旧清晰可见，大雨也没有将其带走。
他拿起挡风玻璃后的AK47，转身看向中川典子，认真的问道：“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中川典子犹豫着点了点头：“是！”
沈怒推开门，手中倒提着弗兰奇霰弹枪，雨丝沿着寸发流到脸上。
他拉开车门，对后座两个女生道：“下来吧，该面对最终B0SS，北野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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