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我说二哥,你今天怎么带了个小妹妹过来?”
西城夜色正浓,皇庭酒吧角落,卡座里的沙发上四个男人围成了一圈。
中间的案几上满是瓶瓶罐罐,仔细一看每个都价值不菲。
被唤作“二哥”的男人坐在东北角,半个身子藏在灯影里,能看出白衣黑裤。衬衣的袖子卷到手肘以上,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完美,皮肤白皙,却完全不失男人的力量感。
他笔直的长腿交叠,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
在酒吧里,不光男人猎艳,有些女人也一直在搜寻自己的猎物,运气好的,傍到一位大金主也许就能麻雀变凤凰,就此栖息于梧桐,成为人上人。
长期怀揣着这样的目的,她们的眼光早已变得极其毒辣。
单就半个身子和桌上一堆酒而言,这该是个身体和财力都是极品的男人,但却长时间看不清模样,就跟新婚之夜总是挑不了盖头一样,挠心挠肺,让人怪难受的。
现在的很多小姐姐有学历有样貌,故而也有了自己的追求,有钱,但如果长得极丑,她们也很难下得去手。
所以不乏几个搔首弄姿的女人始终在周围晃来晃去,睁大眼睛往那黑影里瞅,眼睛都快瞪出花来了。
“别,谁叫她小妹妹她怼谁。”
男子的嗓音从灯影里传来。很好听的声音,听起来像加了糖的咖啡一样,初尝是雄性的微微苦涩,越喝越能品出后面的甜蜜。辗转的声线极其诱人。
引得在座的都看了过去。灯影迷离,男人慢慢坐直,另半边身子,慢慢从黑暗中脱离出来,仿佛模板上显形的浮雕一般。一起一伏,一点一滴,恰到好处的深刻完美。
他喝了酒,狭长的眼睛看似清冷,实则风情流转,里面漾着一波又一波的光晕。又挺又直的鼻下两瓣薄唇,唇形完美,唇色红润。
按道理他完全可以走花美男那挂,但令众人吃惊的是,此人却留了当下极其考验颜值的平头,他发质偏硬,根根树立,跟刺猬似的,多了狠意,去了柔气。
女人们的小心肝瞬间炸了,真他妈的man爆了!
此时他眉头轻拧,有些烦躁。
“那小姑娘不是跟在你后面进来的吗?”路桥回他,转过身子指向一处。看那身子段,很雅典娜啊!
叶淮宁修长的食指前一刻还很闲适地转着车钥匙,听到这话,一顿,下意识地跟着路桥的指尖看向左边。
除了他们,酒吧里偷偷打量这边的人才发现,左边卡座里的一张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静悄悄地坐着一个小女生。
染成麻色的头发扎了个花苞,软软蓬蓬地顶在头上,巴掌大的脸,灯下一看,光洁白皙,仿佛剥了壳的熟鸡蛋,瞧上去就嫩嫩的。
她此时正抱着一杯橙汁,不像酒吧里的很多人,端起来就牛饮,而是插了一根吸管,小口小口啜着,透明玻璃杯里的液面跟着慢慢下降。
她就一个人盯着透明的杯子,跟照哈哈镜似的,默默偷着乐。
连体的蓝色工装,垮垮地套在身上,就跟上学时偷穿了不合身的衣服一样,一双腿却被衬得又长又直。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颜清之不知所然地抬起头,嘴唇沾着饮料,水润水润地泛着光泽。
扫了一圈未果,移向右边,不期然跟某人对上视线后,一愣。下一秒不由地绽放出一个笑脸,啪嗒一声,如同花开了一样。
叶淮宁避之不及,眸光闪了闪,赶紧回过脸,抚着额头重重仰倒进沙发里。我他妈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与此同时,耳边却传来路桥一声惊呼,兴奋地踢了他一脚,“哥,我仿佛被爱神丘比特射中了心脏!”
他明明很想死踹回去,却有气无力。
——
早上6点半,晨光潋滟。
加油站24小时营业,颜清之过来交班,直接进了加油箱后面的办公室,四四方方的小屋,像个小黑屋,她就站在齐腰的窗户边往外看。
有些早,路上车子稀稀拉拉,似初春的蚂蚁,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平坦的路面反着露水的光泽,粼粼波动,像反光的湖面,颜清之心情不由地一好。
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来。
因为早上起得太早,她没来得及吃早饭,只匆匆在路边店里买了蛋挞和豆浆,正好有时间解决。
谁知刚咬两口,耳边忽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嗡嗡嗡的,像是无数只蚊子蜂拥而至。
是车队!
颜清之赶紧扔下蛋挞,跑了出去。
近十辆机车像流星一样滑了进来,领头的是辆银色哈雷,车上的骑士戴着同色头盔,身姿昂扬漂亮,像古欧洲优雅的骑士。
他开进加油站也没停,绕着颜清之站的地方又转了一圈,惹得几缕刘海跟着扬起,羽毛一样又轻柔地落下。
她顿时有些晕。
“huiyu--”
先前下车的几人,看到清之,抱着头盔慢慢围了上来,放肆地吹着口哨,像十几岁的少年一样,在女生面前耍着帅,流里流气的,好不幼稚!
默默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她小跑到加油箱边。
带头的银色哈雷在那边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长腿一跨迈了下来,身高体长,白色的赛车服穿得跟男模一样好看。
颜清之不免多瞅了几眼。
那人头盔一掀,带着笑意的声音跟着传来,“看你们还有精力,要不要再来两圈。”
加油站上空顿时哀嚎一片,惊诧几只燕雀。
“别了,二哥,我妈喊我回家吃饭!”这话响起,又惹得众人哄笑,
“猴子,就你小子事儿多,像我们没妈一样。”
“知道,知道,你也急着回去,你相好在床上等着你呢!”
“你小子……”
又是一阵哄笑声,带着些许不怀好意。
男人间说话就是有点儿口无遮拦,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简直辣耳朵,颜清之拿下输油管,抬头想问对面的人要加多少。
太阳初升,那人白衣披满金光,乌黑如墨的头发染上碎金,完美的侧脸对着那群嬉笑怒骂的兄弟,笑得纵容。
镶在画廊里的画一样美。
几乎戴了整晚的头盔,鬓角汗湿,还坠着一滴汗珠,那人不自知,她就看着那汗珠沿着他白皙好看的脸颊流到线条完美的下颌,浅薄红润微微勾起的嘴角在视线里一闪而过,然后仿佛慢动作,那汗珠渐渐下落,滴答一声,落进她的心湖,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宁……”
颜清之喃喃出声,双目失了焦般盯着对面的人,又似透过那人看远处迷蒙的山脉。
在世间兜兜转转,她总算还是等到他了。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心潮澎湃,反而心如止水。
平静到艳阳下还能听见耳边轻柔的风声,平静到可以毫无芥蒂地放下所有烦恼,可以毫不留恋地抛下一切,只想上前轻轻地拉起他的手。
等得有些久了。她突然就生了怨气。
“嗯?”
叶淮宁正好笑地看着那群小子插科打诨没个正经,冷不丁地从身旁传来软软嚅嚅的一声。
他抱着头盔转身,一愣。
现在加油站工作人员待遇都这么好,招人需要看脸?刚刚在车上没仔细看,这细皮嫩肉,白白/粉粉的小姑娘来干什么的。
“您要加多少?”
颜清之语气不咸不淡,站在顾客的角度算不上特别礼貌。
她没忍住,余光瞟到叶淮宁抱着头盔的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后,小拇指跟着莫名地勾了一下。
叶淮宁只当小姑娘大清早的有起床气,也没放在心上。
“200块钱的,谢谢。”
“嗯。”
回答倒算乖巧,叶淮宁不自觉又多看了她两眼,睫毛颤巍巍的,看着很稳妥淡定,一点娇羞的表现都没有。
怎么看都不像是长期干着底层工作的,莫不是哪家小姐又出来体验生活?
他摸摸脸,不该啊!没得到别人瞩目,叶淮宁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难道最近魅力渐减?
看看这姑娘,啧啧,皮肤比他还白。
你别笑,还真不是他在开玩笑。
叶淮宁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很白,面粉团子一样,加上长得好,没少被人认作女生。
出门在外,人家说,这是你女儿吧,他老妈还挺高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轻轻松松就毁了自己这么个纯种爷们的童年。
再长大一点,一些损友居然给他取了“宁美人”的绰号,这种评价对于心高气傲的叶淮宁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所以他每年暑假都会跑去三亚晒一个月的日光浴,虽然还会慢慢白回来,但比起一开始要好了很多,最起码站到一群小子里头他也有了作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底气。
滴滴,颜清之设好量,输油管就开始骨碌骨碌地工作了。她站在车后护着管口,头微微埋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叶淮宁的车屁股看。
“待会儿你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叶淮宁说,玩了一宿,他也要回家补觉。
“二哥,最近店里来了什么新货没?”
车队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长得挺不错的,黑色头盔放在手掌上颠来颠去,一看就有些吊儿郎当。
“我家老头子最近迷上了收藏那玩意,想送他个60大寿礼物。”
“有,上个月我刚去西藏淘回了个好玩意儿,回头你自己去看看。”
“啥东西啊?年代太久,我可要不起。”
“不远,但我还没来得及自己斟酌具体年份。”
“行,到时候优惠点儿啊!”
“嘁,不砍你砍谁,我就指着你们攒老婆本呢!”叶淮宁眉一挑,嗤笑出声,有股张扬的霸气。
颜清之拽着油管的手微不可见地一抖,油箱里咕噜一声,似乎泛了泡。
“喂,三哥,你还用攒,改明儿放话,多少富婆抱着金砖倒贴上来。”
“你小子,你哥是那种人吗----”
“好了。”
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打断那人未尽的话,撕下一张票据递过去。
叶淮宁一哂,在外面被人打断话还是头一回,他破天荒没接着讲,只横了一眼开玩笑的薛文东,就从她青葱细手中接过发/票,再反递过去一张毛爷爷。
“谢啦,小妹妹。”戴上帽子准备走人。
颜清之娥眉一皱。
“21。”
叶淮宁端着头盔往头上套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她。
颜清之盯着他灿烂的桃花眼看,水露露的杏仁大眼里写满执着,细看之下,黑瞳里面还藏着一抹难掩的羞怒。
就像对面的人合该宠着她,让着她,她撒娇,他就得受着,那样熟稔。
沧海桑田,他还是一眼就认定自己还是个小孩子。
当然,这些东西,粗心大意的叶淮宁是捕捉不到的。
只听对面的小姑娘张着花瓣一样鲜艳的嘴,一字一顿地说。
“我今年21。”,所以不小了。
叶淮宁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居然是:比我小6岁。
想完,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有趣,笑得整个人仿佛发着光,没想到末了一个称呼还能招来事儿。
他一边低低地笑出声来,一边重新戴好头盔,调侃的嗓音闷闷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小妮子还有点儿脾气啊。”跟汽油一样一点就爆。
薛文东一行人目瞪口呆(⊙o⊙):二哥是在撩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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