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十五章：站在尽头之人
黑潮滔天，程武与荆冷二人，一追一逃，行径之处，一条浊浪排空而去。
程武身形一顿，因为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奔袭，躲避，竟都无法甩开荆冷这个疯子！
这极不合理。
但又似乎很合理。
只是连程武也没想到，江海霸主的人，能将水性掌控得如此绝妙！程武觉得自给儿面对的，好像不是个人，而是一条江河湖海中的一尾兽王。
荆冷整个人，呼吸吐纳间，无需睁开眼，那水里的动静都能像真个瞧见。
自知无法甩掉荆冷，程武暂且停滞住脚步，挺直腰板站在黑潮水中，犹如一根柱子。
荆冷也不急着动手，眯起眼，像是观察，也像是在欣赏。
黑潮水中，他二人的青黑气血翻涌，消耗着周身聚拢来的阴煞死气，嗤嗤有声。
远处两座蛮城的人，像是被他们身上的气机惊动，都是硬生生止步，给他们让出了足以决战的场地。
荆冷眯眼中惊觉，这程武的黑色气血，竟在将这些死气煞气，炼化作杀气。
可想而知，这人若是在关隘与敌军厮杀，必是能越战越勇！战到最后，仅凭这气血内蕴的杀气，就能将面前的敌人，骇得手脚发软。
只需一瞬的失神，程武的敌人便是首身分离。
可惜……
“程武今夜遇到的是我。”荆冷兴奋的想到。
他脸色潮红，几乎要被程武身上裹挟的杀气迷醉了。
与荆冷得兴奋不同，看似像是一个粗矿鲁莽之人的程武，则要冷静得多。
他和荆冷各自占着不同的地利，这若是要一战，必然要激起惊涛骇浪。
程武看了一眼身后。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身后半里地外，就是十峰山脉，如今已经能看清巍峨山脉上，重重层层宫阙。
呼出一口浊气，程武手执黑色兽骨长刀，神色狠辣笑看生死，横刀向荆冷咆哮道：“想战，那便一战吧！”
心跳鼓荡，气血激昂下，荆冷神采飞扬，呵呵地笑起来：“程武，你终于肯正面一战了！”
荆冷像是遇到了新奇玩具的贪玩小孩，神色贪婪而眷恋：“你有资格吃我这一戟了！”他朝着程武的方向，猛然举起三叉戟，身形如弓朝后反向拉伸开，厉声喝道：
“死吧！”
兽骨三叉戟裹挟着荆冷，蒙初境四层的骇人气势，劈向程武。
那后面，还跟着一尾细长锁链。
这荆冷竟是一出手，就要绝杀！
“疯子。”
见这一幕，就是冷静如程武，也眼皮一跳，冷冷吐出两个字。
他浑身气机冷冽，像是绽放冷芒的金属。可偏是内蕴不放，如一柄磨开刃的狂刀，只等该出鞘的刹那！
……
黑潮尽头是两座山脉，山脉如分阴阳，一座住着人，一座住着兽。
住人的那条山脉上有十峰。十峰分做首峰，上三峰，与下六峰。
蜿蜒山路，自第九峰起，路之尽头是第一峰。
至于那首峰……
首峰无路，是上师们的住处。
此刻龙子辰，正立于山路尽头，第一峰楼台处。
他面容没有苏彻白皙俊逸，也没有荆冷清秀好看，更不似程武长得很土气，像是个鲁莽的屠夫……
而是棱角分明中，透出一股堂皇大气。竟有苏彻前世，云笑天身上的半分气质。
须知云笑天那股气质，是自小从帝宫中养出，幼年请圣人当教书先生教出，快成年时又经受云沧帝国亿万子民，叩拜而出的帝王龙气。裹挟的是云沧整整一座帝国之气运！
这蛮荒的一座大蛮城里，能有人，得半分……已是一件绝顶的稀罕事了。
龙子辰凭栏眺望的身姿，有着蛮荒绝难见到的优雅。目光沉着中，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山下，拍岸的滚滚黑潮水……
他看的自不是黑潮水。
是黑潮里，沉沉浮浮的人影。
但也不是，那些随着黑潮沉浮晃动的人影。
只是那些，能主导着黑潮起起伏伏，汹涌澎湃之人！
龙绣秀在一旁默默看了龙子辰许久，美目灿然，全是族兄的身影。此刻，方才小心将一碗茶盏递过去：“兄长在看什么？”
她问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搅了龙子辰的思绪。
见龙子辰伸手取过茶盏，龙绣秀笑意渐浓。
她是不知道这在味道苦涩的东西，能有什么好。但这是自商人从蛮神帝国传来的东西，龙子辰喜欢，她便也喜欢。
也因龙子辰曾经说过，这苦涩名叫茶的玩意，与酒截然相反，喝下后，便觉得思绪坦达，浑身都好似舒服许多。
于是每每得空，便想亲自给子辰泡一壶。
龙子辰吹拂着，自下而上刮来的阵阵寒风，衣袂飘飒，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我在看，程武要流血了……”
他语气那么淡定自若，但这话里的内容，却着实让龙绣秀悚然。
能让程武流血的人……
龙绣秀有些担忧的望向龙子辰。
须知程武和龙子辰，都是蒙初境四层。
蒙初境每上一层，便需要进兽王山，在与蛮兽的激烈搏杀中，度过数个春秋……才能一步步修练上去。
可以说，每个年轻的战巫高手，都是战斗上天才。
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忧吧。
毕竟龙子辰是快要摸到蒙初境第五层的人。
在这两千多人的学员里，龙子辰都是站在最顶端的人。
就好似他如今这样，站在台阶的尽头，他便是尽头。
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淡然的看着下方黑潮水里，风起水涌的厮杀。
龙绣秀不禁有些好奇道：“那……和程武厮杀的人，是谁？”
龙子辰静默很久，怅然才开口：“这里太高，也看不真切。不过能逼得程武遁逃了一里多地，还是不得不出手……看来那个追了程武一里多地的人，也绝不是弱手。”
看着龙绣秀眨巴的双眼，龙子辰笑了：“你心里一定在说，程武那个武夫，号称边城最强，还能怂得逃了一里多地，忍着不动武？你可别小瞧了程武。”
说道此处，程子龙飒然一笑：“虽说他名字里有个武字，但我知道，程武不是一个轻易动武之人。”
龙绣秀惊讶了，子辰哥哥竟然能一眼就看穿他心底在想什么？她有些气馁，噘嘴道：“是啊！拿着那么长的兽骨刀，成天黑着一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他家钱一样！”
“外人常会被他的这种表象所欺骗，若真信了那程武是莽夫，迟早要在这人身上栽跟头。”龙子辰微微摇头，“这人绝像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龙子辰眼神深远。
边城最强之人，怎么可能简单？
关隘边城将领，最擅领兵打仗，除了一身铁血，令行禁止的领兵法门，其谋略自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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